音葉大師乃是一名得道高僧,在凡間修行了上千年之久,佛法無邊,已有證果成佛的修為,這一世正是他在凡間最後一世。


    直等把阿木帶迴神山撫養長大,到二十幾歲的時候,便是自己應登極樂,圓寂成佛的時候。


    初秋,農曆八月。


    這日正是他圓滿之時,乘還有一些時間,把阿木叫到跟前,囑咐了好些話,並把自己修行時使用的伏魔禪杖交給他了。


    之後才鄭重其事的說道:“當年絕尊者降服一窮兇極惡的妖屍,被他鎮壓在陝西省某山之中,至今已有幾千年了。這妖屍妖法高強,世間少有匹敵,到如今正是它應劫的時候,有欲衝破陣法重生的跡象。它這樣的千年老妖屍若是一旦重生,世間將要經曆一場千古未有的浩劫。你兩世修為,卻因不能徹底斬斷塵念,是以轉世投胎,為師為了度你,也耽誤了百年時間,如今這一世正是磨煉你的時候,能不能修成正果,要看你自己了。你的宏願也在這一世可以功德圓滿,阻止老妖屍複生便是第一件大事,此去諸般兇險危難為師不能盡說,你道心堅定,頗有佛性,想必也能逢兇化吉。”


    音葉大師頓了頓,接著道:“還有一件事,為師必須跟你說清楚。你前前生因是一位普通凡人,有過一段情緣,在這一世也將相遇,其中情節頗曲折複雜。自古以來情之一字,最能擾亂人心,迷惑清目,不管多有天賦的修道之人,皆在這上麵吃過虧,以致無法應證仙佛之緣,嚴重的更是受盡情苦,萬劫不複。如何破這一節,得看個人心性,你道心堅定,為師頗為你放心,但也要特別慎重,相遇時切忌最緊要的是守住道心,若是一旦動情,你這一世所有的努力也將白費,墮入情網,永無成佛之望。”


    阿木見師父說得如此嚴重,連忙恭敬領受教誨,說道:“弟子發下宏願,需要曆經千般磨難,萬般心魔苦楚,修善建德,滿九千九百九十九願力,才得正果,弟子絕不會令恩師失望,辜負你百年心血。”


    音葉點頭道:“你向來誠心仁厚,隻要磨難臨近時,堅守道心即可。善念隻一念之間,半點差錯都不能出。這裏有一根發簪,你此去路上,到時自有用處,如今你也莫問原由。”


    阿木道:“是!”


    音葉又道:“等為師圓寂後,你也不用過多傷心,隻要你誠心修行,終有相見之日。這身肉身你也不用多為此勞苦,隻需用火燒化即可。還有阻止妖屍之事,千萬不可早到也不能晚到,隻需看好時日,準時到達,看準時機,出手施加佛法,加固禁製,便可阻止它複生,切忌切忌!”


    阿木見師父即將圓寂,不覺落淚傷心,跪下磕頭道:“弟子謹記,絕不辜負恩師期望。”


    音葉見他落淚,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好了,你出去吧。明天再來將為師肉身燒化,一切穩妥後,你隨時都可下山去了。步行曆練,途中所遇妖魔鬼怪若有可度者,盡力超度,實在殘忍兇惡,罪不可恕者,隨機應變。”


    阿木退出後,在外麵守著,閉目靜神,到了第二天重新進去。


    此刻音葉大師已圓寂。


    蹲坐鋪墊之上,雙手合十,麵無表情,如石像一般。


    阿木在屍身麵前哭了一陣,當即按師父事先吩咐好的,將其肉身燒化,收拾些東西,拿上禪杖便動身下山了。


    他一路步行,途中頗遇諸多妖魔鬼怪,可度化的妖魔他便度化,不可度化的,便直接誅戮,也算為生民除去大惡。


    這日來到一個叫金台的村莊,有好幾百戶人家。


    正直下午,阿木已經趕了一天的路,想要找個地方借宿一晚。


    在村中隨便找了個村民,然後將他帶到了村長家中。


    正好村長家在村中是一大戶人家,家宅占地十幾畝,院子兩處,客房好幾間。


    雖是解放初期,但在農村還是有很多古代四合院那樣的宅第,也不足為奇。


    村長世代名門,經過改革雖耗去了大半家財,但一家人生活無憂,在村中也還算是十分富裕的家庭,並且頗有聲望,遐邇聞名。


    村長叫陳東林,妻子陸家英,生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一家人相處融融,幸福美滿。


    對阿木的招待十分熱情大方。


    到了晚上即將入睡時,村長神秘兮兮的特來提醒阿木,說道:“阿木師父,近來村中頗有邪乎的事發生,晚上若聽到什麽聲音,千萬不要好奇出門,而且還要把耳朵堵起來,不然將有禍事。”


    阿木心中疑惑,但也沒有細問,隻點頭答應。


    到了半夜,萬籟俱寂的時候,他正在打坐養神,果然聽到一種奇異的聲音。


    這是歌聲,悠揚清遠,出於女子之口。


    像是什麽人站在高處亢聲歌唱,歌詞聽起來即古老又充滿鄉土之情,更含蘊著一種令人愁腸悱惻的幽怨淒楚之意。


    阿木驚疑之下,早把村長先前跟他說的話忘了,隻管靜神仔細聆聽。


    歌詞大意是:


    世間萬般苦,


    唯有愛恨最難懂。


    許下一世言,


    隻把清淚灑眼前。


    此身無歸處,


    孤魂野鬼漂泊路。


    你呀,你呀,你是誰?


    孤苦伶仃無人陪。


    孤苦伶仃無人陪……


    今生今世誰為伴,


    我要招你來作漢。


    來作漢呀來作漢!


    唱到“來做漢”的時候,阿木突覺心旌搖搖,神魂欲動,大吃一驚。


    方知這歌聲除了幽怨淒楚之外,還附有勾人魂魄的魔力。


    心知唱歌的女子半夜在此歌唱,為的便是攝取村民精魂。


    忙將元神鎮定,起身出門,依聲尋去,倒要看看是何許妖魔。


    歌聲從村尾的山林中傳來,阿木出了大門,聽清歌聲來處便向村尾走去。


    醜時。


    風清月朗。


    如此良辰美夜配上從遠處飄來的悠揚歌聲,氣氛雖顯得陰森恐怖,令人膽寒,但阿木對這種事卻見怪不怪。


    反而覺得這樣的夜晚配上這樣的歌聲,另有一種風雅異趣。


    他還沒走到村尾,一個身影突然從一條小巷中慢悠悠地走出來。


    阿木目能夜視,隻見這人高高瘦瘦,光著上身,穿了一條單薄褲子,是一個三十幾歲的漢子。


    他神情呆滯癡迷,從小巷中走出,直向村尾走去。


    阿木知道他被歌聲勾了魂,此刻已經神智不清,當下也不忙著上去解救,暗中跟在身後,隻等見到唱歌的妖人在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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