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是夏季,曉寒依然侵體。


    下河村的村後有一座大山,名為斧山。此山有好幾個山頭,連綿千裏,灌木茂盛,樹類繁多,亦多野獸。


    在山的南麵,有一山洞,名為飛岩洞,洞中有一塊凹進去的地,還有一道找不到發源處的泉流,這泉流的水自洞中一石縫中流出,流進低窪之處,積水成池。池中竟還有魚。


    下河村的村民時常有人上山砍柴,累了就會來山洞中歇息,乘乘涼,解解渴。但誰也想不到,在山洞的另一處竟還有一個洞。


    此洞口隱藏在縱橫盤結,繁密厚重的藤蔓之下,所以若不走到跟前去把藤蔓拔開,根本看不出此處會有一個洞口,更妙的是,如此隱秘的山洞竟是天然形成的。


    洞口很小,僅容一個人走進去,但洞裏卻另有天地。


    那青衣女子便是隱藏在這洞中。


    除她之外,洞裏還有一個人。


    這人看起來四十來歲,束著道髻,穿一件寬大的道袍,神情嚴肅,閉目盤坐在石台上,似乎在打坐。


    他整個身形看起來偏瘦,但精悍;五官分明,皮膚偏黃,在暗淡的光線中,發著黃光;眉目間隱含著兇悍之氣,剛毅的麵部表情裏透著一絲神秘感,這種神秘感即讓人感到好奇又讓人感到害怕。就好像一個人對深淵好奇但又不敢向它踏進去一步。


    此刻青衣女子走進來,站在他麵前,明亮的眸子依然是冷漠無情,沒有一絲情感,她就用這雙沒有情感的眼睛看著麵前的中年人。


    他緩緩睜開眼,見麵前女子臉色有些慘白,嘴唇緊擰,眉頭微蹙,似乎在忍受著某種痛苦。


    中年人道:“受傷了?”他的語氣低沉而嘶啞,雖然這是一句關切的問話,但並沒有一點關切的感情在裏麵。就好像一個心如鐵石的人說出一句如鐵石一樣冰冷的話。


    青衣女子隻是輕微的“嗯”了一聲。


    中年人道:“祭品呢?”


    青衣女子道:“沒有!”


    中年人那炯炯有神的目光,好像要射出針來,凝注青衣女子的臉,沉默了半響才說道:“遇到了管閑事的人?”


    青衣女子道:“嗯。”


    中年人道:“為什麽沒有殺他?”


    青衣女子道:“此人與以往村民請來的術士不一樣,他法術很高。”


    中年人站起來走到青衣女子麵前,伸手要去解她的腰帶,青衣女子退後了一步,中年人皺眉道:“怎麽?還怕為師看你的身體?”


    青衣女子垂首默然不語。


    中年人邪笑道:“難道為師看你的身體看得還少嗎?”


    青衣女子道:“徒兒隻是今日略受輕傷,所以……所以不便行那事……”


    中年人哈哈大笑道:“為師知道你受了傷,隻不過想幫你療傷罷了。目前正是計劃的關鍵時刻,絲毫差錯都不能出。近日祭品需要五個少女的身子,所以你得多去山下跑幾趟,如果因為受了輕傷而忽略不治,要是因為勞累過度傷勢加重,到時為師遣誰去攝祭品?”


    青衣女子道:“是!”


    中年人走過去,把她的腰帶解開,整個酮體便顯露出來,段子般的肌膚發出欲望的光,柔軟而潔白的胸膛微微起伏,更是勾人心魂。


    中年人看著眼前這完美的玉體,淫笑道:“當年為師收你為徒,將你養育成人,果真沒有做錯。”


    青衣女子垂首而立,光線暗淡,看不到她麵部表情,曼妙婀娜的身軀卻輕輕顫抖。


    蕭月迴到村中,把少女送迴了家。這家人得知真實情況之後,把蕭月視若神明,千恩萬謝,那感激之情,真是難以描述。


    蕭月覺得這隻是舉手之勞,本分之事,並沒有“邀功求賞”的想法。他現在腦海裏想到的全是昨晚那青衣女子的相貌。


    他做夢也想不到殺害那些少女的“惡人”竟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日本女人,這簡直不可思議。


    他更想不到的是,如此一張美麗的皮囊裏裝的竟是一顆如此惡毒的心。


    她是為了什麽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麽。


    除了她本人之外,誰也不知道為什麽她要這麽做。


    甚至連她自己都解釋不清自己為什麽要做這樣的事。


    蕭月更想不到,在這女子背後還有一個主使人。


    這女子逃遁的時候是往山上去的,說明她的藏匿點就是在山中。


    可是這座山這麽大,要想快速找到她的巢穴,卻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她既然需要年輕少女來當祭品,這次被自己阻止了,下次肯定還會再來。


    現在問題是,如果她要來,絕不會再來下河村了,那麽下次她下山攝取少女的時候,會去哪個村呢?


    清河流域這七個村子,在最上遊的是蘇家村,在最下遊的是潭家村,從最上遊到最下遊,起碼有幾十公裏的路程,到那青衣女子下次下山攝取少女時,除下河村外不管她去哪個村,蕭月都絕對沒法及時救援,這是目前最緊要、最急迫需要解決的問題。


    他猜想,那青衣女子肯定會在今晚或者明晚下山來攝取村中年輕少女。


    所以在今天,他一定要把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解決了。


    很快讓他想到了一個不是很妙但很實用的辦法,就是讓那些滿十四歲到十八歲的少女們晚上睡覺的時候用棉花把耳朵塞起來,不管晚上聽到什麽聲響都不要取下來,更不要出房門。


    反複思索,確定隻有這個辦法才能暫解危機後,蕭月便把這個事告訴了村長李軍,讓他去其他村各跑一趟,把這個晚上睡覺時塞耳朵的方法公布出去。


    這麽一來,隻要聽不到青衣女子發出詭異樂聲,心神便不會被迷惑,不被迷惑就不會有危險。


    但蕭月需要在這兩天之內找到青衣女子的巢穴,盡快把這件事搞清楚,弄明白。


    他已經確定青衣女子的巢穴必定是在山中,於是他找了一個村民,讓他帶著自己進山了解了解一下山勢。


    他們是從村尾那條小路進山的,從這條路上山比較近些,不出十分鍾,他們就已上了一個山嶺,然後繼續往前走,沿著曲折宛轉、高低不平的山路走了十幾分鍾才到一個山頭。


    這山頭是一塊平地,綠草如茵,茂林芳草,鳥語啁啾,環境清雅。四麵山巒環繞,從北麵望去,可以看到山腳一片園林平地,風景勝佳,別有一番風趣。


    此處風景雖佳,此刻卻不是賞景做雅的時候。


    從這個山頭走到另一個山頭,來來迴迴幾乎把這些山頭都走完了,風景都十分清幽可賞,但並沒有發現什麽線索。


    在他們下山的時候,村民帶著蕭月來到了飛岩洞,並給他介紹了飛岩洞裏的情況,講解洞中的水池是怎麽來的。


    蕭月突然想到,那青衣女子藏匿在山中,巢穴必定是一個很隱秘的山洞。於是他便問村民這山除了飛岩洞之外,還有沒有其他比較隱秘的洞穴。


    遺憾的是,村民對他搖搖頭說:“這山除了飛岩洞之外,再也沒有其他山洞了。”


    蕭月道:“你確定?”


    村民自信滿滿的說:“我活了幾十年,從小就跟著父母上山砍柴,這片山幾乎每個地方我都走過,從來沒有發現什麽隱秘.洞穴。”


    蕭月沉默不語,皺眉沉思,他想,或許村民說的是真的,但這不能代表此山中就沒有第二個洞穴。


    這山上又沒有什麽廟觀,如果一個人要隱匿在此的話,除了山洞之外,她還能在什麽地方居住呢?


    他們迴到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落山了。夏日晝長,西山後仍有霞光照映著天際雲彩,景象十分奇觀。


    蕭月剛走進村長家的門,隻見李軍滿臉急切的上前說道:“道長總算迴來了,燕兒生病了,全身冰冷,你快幫我看看吧。”


    蕭月十分驚訝,上午李燕還好好的,而且在他進山之前,還嬉皮笑臉的跟他聊了會天,這才半天光景,怎麽就生病了呢?


    他連忙走進房中,隻見李燕身上蓋著厚厚的棉被,身子卻依然在顫抖,嘴裏叫道:“冷,冷,我冷。”


    這盛夏季節,身上還蓋了一床厚厚的棉被,居然還叫冷,這簡直怪事的很。把村長急得眼眶通紅,心疼、焦急得不得了。


    李燕臉色慘白,嘴唇發黑,兩眼緊閉,這般模樣看起來甚是嚇人,難怪李軍急得要命。


    蕭月一看就知道李燕被邪氣侵體了,這種情況他遇見過很多,所以很快就讓李燕鎮定了下來,並且漸漸轉好,隻要讓她好好睡一覺,第二天保證沒事。


    李軍心裏這才安了下來,對蕭月感激不盡。


    蕭月也不跟李軍客氣,直奔主題道:“小燕子怎麽會遇上髒東西的?”


    李軍道:“我也不清楚,今天我從地裏迴來,就看見她躺在床上發抖,嘴裏一直叫冷,而且滿頭冷汗如豆大涔涔而落,當時真的是急死我了,找你又找不到。”


    蕭月道:“在此之前她去過什麽地方?”


    李軍道:“上午你是跟她在一起的,至於中午過後她去過什麽地方,我也不清楚,那時我在田裏幹活。”


    這個時候四歲的弟弟走過來,拉著李軍的衣角說道:“爸爸,姐姐下午兩點的時候去過小廟。”


    “廟?什麽廟?”蕭月問道。


    李軍道:“在我們村尾一片高地上有一個小廟,裏麵供的是什麽星君,據說是抗日時期一位道人修建的,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


    蕭月沉默了半響問道:“廟在哪?我想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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