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向問天那原本嚴肅的麵龐此刻卻猶如春花綻放一般,始終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他嘴裏還輕輕哼著不知名的小曲兒,腳下的步伐也顯得格外輕快,就這樣一路晃晃悠悠地迴到了客棧。


    跟在一旁的張興滿心疑惑,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老爺,瞧您這樣子,心情似乎特別好啊?”


    向問天聞言轉過頭來,微笑著迴答道:


    “嗯,還算不錯啦!主要是文歌那丫頭願意跟著咱們一起迴去,等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能返迴京城咯。要是再晚一些,恐怕這丫頭就連人帶心都要留在這個地方嘍。”


    他內心卻依然記得曾經的約定,隻是突然間女兒要離開身邊,他難以割舍。


    聽到這裏,張興恍然大悟,心中暗笑不已。原來老爺這般高興,竟是擔心自家閨女被別人給拐跑了呀!


    不過想想也是,他家小姐在京城的時候可是出了名的潑辣厲害,那些個富家公子哥兒們見了她都得繞道而行,稍有不慎被她瞅見,少不得就要挨上一頓胖揍。


    可如今到了此地,怎地就突然變得如此溫柔可人了呢?真是令人費解啊!難道這位小侯爺身上有什麽特別的地方?


    正思索間,隻聽向問天吩咐道:


    “張興啊!”“你速速前往侯府送上一份帖子,另外再精心準備一些豐厚的禮品。稍待片刻之後,我親自前去登門拜訪。”


    張興聞聽此言,整個人瞬間呆住了。他滿臉疑惑與不解,遲疑了好一會才囁嚅著開口問道:


    “老爺,可是先前您明明說過此時時機尚不成熟呀,怎地如今卻突然改變主意了呢?”


    向問天一改往日威嚴之態,緩緩抬起頭來,目光悠悠地望向遠方。那深邃的眼眸之中,隱隱約約地流露出一絲難以言喻的惆悵與感慨。


    良久,他才輕輕歎息一聲,緩聲道:“唉,時光匆匆,歲月如梭,許多事情已然過去了太久太久啊。那些過往之事、昔日之人,終歸還是需要我們去勇敢直麵的。此番,不論怎樣,也是時候該去看上一看啦。”


    語罷,他便轉過身去,雙手負於背後,步履沉穩地朝著客棧大堂走去。


    而此刻的侯府之內,雖然已許久未曾見到陸離的身影,但好在有佳悅時刻陪伴左右,雲卿倒也並不覺得太過寂寞無趣。


    然而不知為何,她總感覺自己的心間仿佛缺失了一塊重要之物,空蕩蕩的令人難受至極。尤其是近些時日以來,她的眼皮更是頻繁跳動不止。


    “佳悅啊!”雲卿一邊輕撫著胸口,試圖平複內心莫名的不安,一邊轉頭看向身旁的佳悅,嬌嗔抱怨道:


    “真不知道你那個哥哥究竟跑到哪裏去了?這都大半個月過去了,竟然連半個人影兒都瞧不見。哼,等他哪天迴來了,看我不好好收拾他一番!”


    小佳悅眨巴著靈動的大眼睛,一臉乖巧地說道:“幹娘不要怪哥哥啦,哥哥肯定是被什麽事情耽擱住了呢!就讓佳悅在這裏陪著您吧,好不好呀~”那嬌俏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雲卿溫柔地摸了摸佳悅的小腦袋瓜,滿眼寵溺地應聲道:“好好好,就依你這小機靈鬼的,都聽你的便是!到底還是我的佳悅最懂得疼人啦!”


    就在此時,門人匆匆跑來稟報說有人遞上了拜帖。雲卿伸手接過,目光落在那拜帖上熟悉的名字時,整個人瞬間怔住了。怎麽會是向問天?他不是一直在京城為官嗎?怎會突然來到此地?


    心中雖滿是疑惑,但她還是吩咐道:“快把客人請進來吧!”


    沒過多久,隻見一個身影邁著急促的步伐走了進來,正是向問天。


    他的神情顯得有些忐忑不安,似乎心中藏著不少事。而當他終於真真切切地見到雲卿時,所有壓抑的情感一下子如潮水般湧了上來,再也無法抑製。


    隻見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快速走上前,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略微顫抖地喊道:


    “嫂子!這麽些年過去了,您……過得還好嗎?”


    聽到這聲飽含深情的問候,雲卿的眼眶不禁微微濕潤起來。她趕忙彎下腰去,伸出雙手將向問天平平穩穩地扶了起來,感慨萬分地歎氣道:


    “我一切都好,隻是時光匆匆,歲月無情呐!一轉眼,咱們都已不再年輕,孩子們也都長大成人嘍!?”


    “對了,怎麽不見賢侄呢?”


    雲卿輕輕地搖了搖頭,嘴角泛起一抹無奈的笑容:


    “這孩子呀,三天兩頭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之前才叫他去書院好好讀書呢,結果沒幾天功夫,就坐不住啦,一溜煙兒跑得沒影兒了,我也已經好些天都沒有見到過他咯。”


    說到這裏,雲卿微微頓了一下,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接著說道:


    “哦,對了,語柔現在怎麽樣了?她的身子應該沒什麽大礙了吧?這些年來我們雖然一直有著書信往來,但總歸還是比不上親自見上一麵親切啊。


    還有那個文歌丫頭,我可是親眼瞧見了,長得可真像語柔年輕那會兒呢,活脫脫一個大美人胚子。”


    向問天聽後,臉上露出一絲憂慮之色,緩緩迴答道:


    “唉,嫂子您有所不知啊,語柔自從生下了文歌之後,就落下了病根。這麽多年過去了,她的身體始終沒能完全康複過來,所以也就一直沒辦法來探望您呐。


    至於文歌這孩子,這次居然偷偷摸摸地跑了出來,還真是給嫂子您添了不少麻煩呢!”


    雲卿不禁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感慨萬分地說道:


    “哎呀,真是苦了她了,我這裏也脫不開身,不然怎麽也得去瞧瞧她。


    不過文歌這丫頭我打心眼裏喜歡得緊呢。這些日子以來,隻要她一有空,就會跑來看看我,陪我說說話、解解悶兒。時間久了,我還真是有點兒舍不得讓她走嘍!”


    就在這時,雲卿忽然話鋒一轉,用一種略帶商量口吻的語氣說道:“哎~對了,問天呐,我想跟你說件事兒,不知道行不行?”


    向問天連忙應聲道:“什麽事兒啊?嫂子您盡管直說便是!隻要是小弟能夠辦到的事情,定當全力以赴,絕不推辭!”


    雲卿微微頷首,毫不猶豫地開口說道:


    “既然你都如此坦誠相告了,那我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了。想當年,我與語柔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身懷六甲,待產之際,


    我倆曾經許下一個約定,如果雙方生下的皆是男孩,那就讓他們結拜為兄弟;倘若生的都是女孩,就讓她們義結金蘭、互稱姐妹;而要是所誕下的是一男一女,那麽就讓這倆孩子結成夫妻之好!不知道這件事情,你可還銘記於心?”


    向問天將思緒拉迴到那段遙遠的時光之中,他的臉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抹深深的懷念之情,輕歎一聲之後緩緩說道:


    “此事我始終銘記在心,未曾有過片刻遺忘。隻不過這兩個孩子自小到大,彼此之間甚少有所交集,對於這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真不知道他倆內心究竟作何感想啊?”


    雲卿略作沉思,而後輕聲迴應道:“依我之見,關於這兩個孩子之間的情感發展,還是順其自然得好。


    正所謂強扭的瓜不甜,若是硬生生地將他們捆綁到一起,恐怕最終隻會事與願違、得不償失罷了。一切皆看他們自己的緣分吧。”


    就在此時,向文歌恰好前來向雲卿辭別。當她走到門邊時,無意間聽到了屋內兩人的這番對話。


    刹那間,她恍然大悟,心中暗自思忖道:


    “原來我們兩家之間竟有著如此深厚的淵源啊,難怪之前總覺得有些不同尋常之處呢。”


    想到這裏,她的心底不由自主地泛起一絲喜悅之情,嘴角也微微上揚起來。


    不過,她並沒有選擇立刻現身打斷二人的交談,而是輕輕地轉身離去,步伐輕盈,仿佛生怕驚擾到屋內正在暢所欲言的兩位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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