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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是暗的光。


    如果我們來這世上不是為了覬覦那神的花,從生下來便是罪人。cq的夜是繁華的,熱鬧的,喧囂的,也是恐怖的,幽邃的,殘酷的。有人在豪華的包間裏歌舞升平,有人在幽暗的街道撿拾垃圾,還有人在沉寂的血光裏自我沉淪,每個人都在享受著、承受著自己的人生,沒有人能夠反抗,隻有如此,到死。


    錦龍路是渝南區一條普通的幹道,縱貫河道,其中某一段路還毗鄰著有著名的cq動物園。當然了,這段路這裏並不算是最中心的路段,已然快要接近郊區,沒有什麽燈火行人,隻有一兩家招待所的白熾燈在閃爍。


    豐兆招待所,是這段路上能夠找到的最好的招待所了,雖然昏暗的門頭和發黃的座椅讓這個地方看起來就像上個世紀的遺留物,但是無論怎樣,它總是能給旅途勞頓的人提供一個住所,而且它對於身份證的查驗十分寬鬆,隻要你出的起錢,就不會過多盤問,也正因如此,它才能在這片貧瘠之地生存下來。


    豐兆招待所的旁邊是一家按摩店和一家燒烤攤,如果你付得起錢,女人和食物都會直接送到你的房間,至於質量?拜托,這裏是招待所,不是會所,能有就不錯了。


    所以,這裏來往之人三教九流不等,有來談生意的商賈,有來蹲點的便衣,也有來體驗生活的馬尾藝術家,更多的,則是一些無法生活在光明世界的“老鼠”們。


    老鼠們一般都是老熟客了,豐兆的老板錢三基本都對他們了解的一清二楚,哪個是搶貨跑了路,哪個是掛了名過來避風頭,沒有一個是逃得過錢三的眼睛的,這些老鼠們自然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對錢三孝敬有加,見了麵都叫上一聲“三爺”,給足了麵子和禮數。一周前,店裏來了一群新麵孔的“老鼠”。不出意外,這些個人也沒有身份證,錢三看著麵前的五個男人,長相普通,麵色平靜,手上的繭比十多年的老廚子都厚,就知道不是善茬。站在最前麵的男人手裏提著一個鐵箱子,看著就又大又沉,昏暗的燈光下還能看到一些紅色的痕跡。


    強龍再不壓地頭蛇,自己也不能太過放肆,不然恐怕這些外地龍,能做出些狠事。錢三破了例,沒有多收一分錢,按照有身份證的價錢算的標間。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錢三敏銳地發現了不尋常的事情,這些外地龍裏的幾個人,今天頻繁的在招待所門口晃悠,自己很確定他們不是在偷看隔壁按摩店門口年進四十的老鴇,因為自己都不惜得看。


    最後,他得出的結論是——今天估計就是要交貨了。那個沾著血的大鐵箱子,錢三知道裏麵的東西一定很值錢,比自己能想到的極限還要值錢,但是自己絕對不能打主意,這是一個在這魚龍場裏混了二十年的老油條,最頂級的本能。


    可是臨近晚上,這幫人還在觀望,也沒人過來,錢三也被攪的有點心神不定。七點整,幾個人都迴去了,最後走的那個人吩咐錢三過會送五碗牛肉麵上來,然後也跟著上去了。錢三知道這些人的規矩,麵從來都是讓放在門口,不許敲門,不許進門,自己也從來沒壞了規矩。


    就在錢三要讓店裏唯一的服務員去買麵的時候,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老板,住店怎麽算?”說話的男人身材高大瘦削,麵容俊的不行,臉上掛著和煦的微笑,縱是錢三過了二十年的眼,也沒見過這等人物,心裏開始犯嘀咕,不會是警察來摸自己的底了吧?不是剛剛送過關係費嗎?如果不是警察,這種看起來就不想是個壞人的後生來這裏幹嘛?


    “標間一百,莫得身份證一百五。”錢三還是堆起了笑,伸手不打笑臉人,他向來拿捏的很好,然後看向這個男人身後,是個嬌滴滴的女孩子,雖然穿的普普通通,但是那臉蛋,那身材,錢三感覺自己如果不彎下腰,就要有些尷尬的突起了。


    “或許就是對普通的小情侶吧,應該是在動物園玩完了,來這住一晚上。”錢三暗暗想到,得出這個結論後,一些邪惡的想法也就隨之生成。既然不是窮兇極惡的那些“老鼠”,自己害怕個啥,到時候搞點老花樣,把他倆嚇唬一下,說不定能錢色兼收!


    想到這裏,錢三臉上的笑容更加濃烈了,開始大肆的誇讚起了自己的招待所設施多麽多麽齊備,男人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更讓錢三確定這是個沒什麽經驗的愣頭青,趕緊說不然我帶你上去看看。


    男人點了點頭,和女孩子說了幾句,跟著眼睛快要長在女孩身上的錢三上了樓,上去之前還沒忘讓服務員趕緊去買牛肉麵,那幾位可不是可以耽擱的。


    兩百米外的一棵樹上,原梟以一個非常舒服地姿勢靠在一棵大樹的樹杈上,用望遠鏡觀察著什麽,嘴裏念念有詞。


    “你去查一下賬本吧,海清,應該就在抽屜裏,找找上周的入住記錄,應該有五個人左右的團體入住。拿之前記住是在那一頁,怎麽擺放的,不要弄錯了。”原梟嘴裏叼著一根草果,講話有些含糊不清,耳機裏傳來了孫海青清晰的應答聲。


    入店的男人正是但丁,女孩子自然就是孫海青。


    這是任華裳在任務執行前會議上討論出的作戰計劃:首先是讓比較平易近人的但丁和不容易被設防的孫海青去和已經查明的招待所進行探訪,而原梟和任華裳則作為支援部隊在招待所的附近進行埋伏。至於原因?很簡單,如果這些人已經拿到了貨,取貨人也來了,他們完全可以交了貨一走了之,沒必要冒著風險在這裏呆著。所以任華裳和原梟都判定,取貨人一定沒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不是,但總歸是要準備的,不然被人包了餃子可就麻煩了。


    “頭兒,你那聽得到嗎?”原梟懶洋洋地聲音在藍牙通訊頻道傳遞著,然後就是一個冷漠的女聲:“你再不把你嘴裏的東西吐出來,我現在就過去讓你的牙全部翻個個兒。”


    原梟立馬吐了草果,說了聲收到,然後觀察起了招待所內的情況,繼續和孫海青進行溝通。


    “有發現嗎,海清?”原梟拿著今天下午買布料的時候順便買的高倍望遠鏡,注視著正在翻閱賬本的孫海青。


    “馬上,找到了!”孫海青小聲地驚唿了一聲,四周觀察了一下沒有人,趕緊悄悄地說道,“上周有一次五倍標準間的入賬記錄,沒有名字,也沒有身份證號,但是數額是對的,這樣可以嗎?”


    “ok,本來就是最後確認一下頭兒的情報是否真的準確而已,你把它恢複原狀吧,一切按照原計劃執行,我讓但丁下來。”原梟打了個響指說道。


    但丁自然已經聽到了,結束了和錢三的扯皮,看著破爛的屋內裝潢,還有兩張床單被套都已經發黃的硬板床,點了點頭:“我很滿意,今晚我就和妹妹住在這裏了。”


    聽到“妹妹”這兩個字,錢三差點就要樂的蹦起來了,合著這兩位還不是一對,那豈不是說,那小丫頭可能還是個雛兒?賺大了賺大了!


    但丁自然把錢三齷齪的思想看在眼裏,倒也不急。


    錢三帶著但丁迴到了大堂,孫海青正在扮演青澀少女,站在原地擺弄著衣裙。“妹妹,今晚太晚了,我們就住這裏,明天再坐大巴迴去,好不好?”但丁微笑著對孫海青說道,後者低頭著“嗯”了一聲,耳機裏傳來原梟的一句“哇,可以啊,任務結束要不要考慮去試個鏡啊”差點讓她破了功笑出來,然後就是任華裳劈頭蓋臉一頓罵,最後歸於平靜。


    兩個人自然沒給錢三身份證,痛快的交了三百塊,上樓進了走廊盡頭的那件房。進入房間後,把過於熱情的錢三請了出去,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快速把身上的包卸了下來,打開掏出了裏麵的東西。


    一把槍,一管針劑,一把小刀。


    這是任務開始前,任華裳讓當地工會送來的補給。罪宗能力者之間的戰鬥比和惡魔戰鬥還要兇險,充足的準備必不可少。槍是普通的勃朗寧,但是經過了槍械改造,內部架構了一些能量元件,讓每一發子彈的破壞力都會更加恐怖,基本一槍過去,就是一麵牆的轟塌;針劑裏麵是強效的“a-3能力興奮劑”,隻稀釋了62%,純度相當高了,作用是能夠在十分鍾內,大幅度提升罪宗能力的層階和自身的身體素質,躲子彈飛簷走壁基本都是灑灑水,但是十分鍾過後會造成強烈虛弱疲勞感;小刀是普通的黑曜石短刀,但是塗了“廢土之喉”的毒液,基本上被割傷不好好處理也就三分鍾生命了。


    “我重複一遍今晚的任務。”任華裳的聲音冰冷而平靜,“奪迴委托物品,殺掉持有者,毀了這個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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