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雜亂的事情也都差不多告一段落了,鬱涵和陳碩也沒有什麽進一步發展,隻是點頭之交而已。也許是緣分還沒到。


    四月下旬的日子,除了上課,就是備戰誌願者翻譯部的內部選拔,在奧運會召開之前,要進行五次選拔,每次淘汰一批人,以確保最終入選的人是能承受得住壓力,能勝任翻譯工作,不給學校甚至是國家丟臉的。


    所以,每天隻要沒有課,我就會許哲凱一起泡在圖書館背那些艱澀的專業單詞,也會互相出一些題目考對方。每天晚上散步的時候,就成了我們倆交流口語的時間。


    我記得在曾經那個時空裏,也是這樣多次的選拔,也是日以繼夜的磨煉才有了最後的入選,而在這個時空,我一切還要再來一迴,真的是承蒙“上蒼厚愛”。


    我的心態和許哲凱不一樣,我已經在另外一個時空經曆過整個過程,也體會到了入選後的驚喜,和實際工作起來的艱辛,所以對現在的這一切並沒有太多的期待,甚至有時候會覺得即使落選了也無所謂。


    但許哲凱不一樣,這個時空的他,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盛事,這是一次難得的鍛煉的機會,說的功利一些,這也是一次難得的給履曆錦上添花的機會。所以他很重視。


    為了不讓他失望,也為了能和他並肩站在一起,我還是硬著頭皮重複十年前的一切,這也算是為了愛犧牲了,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


    四月末要進行第一次選拔,分為筆試和口試兩方麵。前一段時間,許哲凱忙於各項事情已經占去了不少時間,所以選拔前的一周時間裏,他便更加的廢寢忘食。


    無論是這個時空,還是另一個時空,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始終認為有一種人,天生就是帶有優秀的基因和成功的天賦,後天無需過多努力就能夠將自己想要的東西輕易獲得。遇到許哲凱的時候我也是這樣認為的,我覺得他就是小說和偶像劇中那種近乎完美的大神,看上去不需要怎樣努力就可以在校園中叱吒風雲,吸引一票熱情的追隨者。


    但是,越和他深入接觸,越能了解,那些看上去閃閃發光的人,都有著暗夜中摸索的過程,都付出了外人無法想象的艱辛。


    別人隻見過課堂上、舞台上、校園裏舉手投足間才華橫溢、魅力四射的他,隻沉醉於他獲勝後、成功後微笑起來的雲淡風輕,在別人眼中他就是一個發光體,總是那麽陽光,那麽溫暖的散發著魅力。


    隻有我知道他的舉重若輕是由多少個熬紅雙眼的夜晚鑄就的,也隻有我見到過他在瓶頸期一臉憔悴的沉默不語。他不是那種因為個人情緒隨意遷怒別人的人,良好的家教培養了他良好的風度,但這不代表他沒有情緒,不意味他隻有喜樂沒有哀怒,隻是,他都在獨處的時候一個人消化掉了。


    和我在一起之後,除了特別煩躁時他會沉默不語好久,其餘的時候,遇到了不開心他會和我傾訴,會把他內心中那個不完美的他呈現給我看。每當這時,我就希望自己早一些遇見他,這樣我就能早一些走進他的內心,陪他享受光芒背後的孤獨,他也就不用那麽辛苦地獨自承受一切不開心。


    我知道,現在另一個時空的他也一定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痛苦,我也不知道他身邊有沒有一個能傾訴的對象。我曾經不希望有人替代我的位置去關心他,但現在我倒有些希望那個人的出現,無論怎樣,許哲凱至少可以不用那麽辛苦。


    我也是那種表麵上風風火火、大大咧咧的角色,係裏老師經常會把一些重大的任務或者需要強大內心才能承受的別賽臨時交給我,在他們眼中沈依一是一個天不怕地不怕從來不會怯場的姑娘。但是,他們從來不會知道表麵的嘻嘻哈哈,表麵的無所畏懼,都伴隨著我內心的忐忑不安和隱隱恐懼,但是我渴望優秀,尤其是遇到許哲凱之後,我希望自己能再優秀一些,這樣我就可以驕傲的站在他的身邊,就能驕傲的擁有自己的姓名,而不被人認為是許哲凱的附屬品。


    就像高中時學的那首舒婷的《致橡樹》裏寫的那樣“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為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也希望自己以一棵樹的形象站在我的“小白楊”身旁,能夠和他“分擔寒潮、風雷、霹靂,共享霧靄、流嵐、虹霓”,無論是怎樣的一棵樹,隻要能夠並肩站在他身旁就好。


    許哲凱經常說我是燦爛的向日葵,總是洋溢著最燦爛的笑容,給他最暖心的支持。但我更希望自己是陽光,這樣我就可以隨時將光芒照耀在他這棵“小白楊”的身上,成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以在和他相識相戀之後,我比之前更努力,少了不少散漫,在過去的那個時空裏,和許哲凱剛在一起半年,我在係裏的各項表現就比之前還要好,還被評為校級“優秀學生幹部”,上報到市裏之後,還被評為“北京市優秀學生幹部”,那時候就連我們係的導員田老師也不住地誇“沈依一能獨當一麵了。”


    而在這個時空裏,田導對我說的最多的是“沈依一成熟了不少。”我知道這不過是得益於我那失而複得的十年經曆。看來,在這個時空,我努力的還不夠,那就打氣精神繼續努力吧。


    人們常說好的情侶關係是能夠互相成長的,我和許哲凱應該可以算的上是這種關係。而我們班級那對著名的“怨偶”顧小米和徐滔是另一個極端。


    我對這倆人的記憶基本停留在另一個時空“相愛相殺”的情節中,在我之前生活過的那個時空裏,倆人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一個月一分手,兩個月一和好。而每次分手顧小米都會在寢室裏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發一迴瘋,剛開始她們寢室的姐妹還認真的安慰她,但是發現她的分手不過是每月一次的鬧劇,用劉珈這個“損人”的話說“顧小米每個月分手作妖的頻率比我大姨媽還準”,話糙理不糙,她們寢室的人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她瘋任她瘋,躲出去就好,反正她不會有什麽過激的行為,她才舍不得,她得留著命迎接又一次的和好以及準備下一次的分手。周而複始,大家都不厭其煩,而人家倆人仍然樂此不疲,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熱愛生活”了。


    在這個時空,兩人的鬧劇依然經常上演,陷入甜蜜戀愛不能自拔也不想自拔的小茹自然無法理解這種“自虐式”戀愛模式,她經常在目睹顧小米在寢室走廊大哭著打電話罵徐滔的時候麵露驚疑之色,迴寢之後也總是說“分了不就好了,幹嘛呀這是?”


    鬱涵說:“瓊瑤阿姨就是生的早了,這要是現在看到他們的故事再寫書,一定會比之前還要紅!虐戀啊!”


    劉珈的嘴就從來沒有饒人的時候,“這不挺好嗎,倆人湊一對,免得禍害其他人,就看他倆誰更狠,虐死一個少一個。”


    而憑借我上一個時空的記憶,這倆人的“虐戀大戲”且要上演好幾年,甚至十幾年呢,單憑我在那個時空最後一次見到他們的時間點就可想而知,這倆人,沒完。


    當時有一部韓劇叫《看了又看》,我給這倆人的戀愛大戲起名叫《戀了又戀》,劉珈充分發揮她嘴損的技能,起名叫《沒完沒了》,著實好笑。


    而當我和許哲凱談起這件事的時候,許哲凱真是腹黑功力了得,那張嘴比起鬱涵真是有過之無不及,他說不如拍個好幾部,分別叫《霸王別姬》、《姬別霸王》、《霸王再別姬》、《姬再別霸王》......我不禁想到幾年後的那部“始終在看流星雨”的偶像劇似乎就是得此真傳。


    有時候也會和小茹他們討論,如果不談戀愛和談這樣的虐戀,自己會選擇哪一種,我們寢室的四個人,都選擇單身一輩子,獨自美麗,理由都是“操不起那個心,造不起那個罪。”


    我很幸運自己遇到了一份正常的感情,這種互相促進的感情關係讓我情緒穩定,渴望優秀。


    在度過最後一周備戰初選的非人生活後,我和許哲凱攜手走入了選拔考試的考場。筆試的時候我們被分在同一間教室,他坐在靠窗那側的第一桌,我坐在第三豎排的中間位置,在我的角度,一抬頭就可以看見他的側臉。考試時間,是四月末的那個周六上午九點,春日融融的陽光透過窗戶毫無保留地照進室內,也照在我的“小白楊”身上。發試卷的時候,他轉身傳給後排同學試卷的同時,看向我這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我也咧著嘴笑了,然後分別低下頭認真地作答起來。


    不用多說什麽,一個眼神,一個微笑,我們就能讀懂彼此的心意。答題過程中,遇到一些猶豫不決的題目時,我會不自覺地抬起頭看向許哲凱的方向,看他奮筆疾書的動作,看他認真的側臉,我的內心就會更平靜一些,思考也會歸於專注。


    口試是在當天下午進行,我先於他進入考場,進場前,他還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而當我順利結束口試出來時,也給了即將入場的他一個堅實的擊掌,仿佛是兩個學武之人傳遞內功。


    初選的結果,兩天之後就公布了出來,我們雙雙入圍。


    人們常說越努力越幸運,而我的幸運除了自身的努力還有很大一部分來自於許哲凱,雖然他不曾像老師那樣時時刻刻地在耳邊叮嚀,但他的努力,他的優秀已經足以讓我緊隨他的腳步,不斷奔跑。


    出來結果的那一天,我們一起去校外吃點兒好吃的算是小小的慶祝一下。吃飯的時候,許哲凱忽然看著我,認真地跟我說,“依一,謝謝你。”我詫異,望著他,示意他繼續說。


    “遇到你之前,我的那些光芒都是為了給別人看我多優秀,遇到你之後,我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證明自己配得起你。你是我前進的動力。”


    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忽地湧上滿心的激動,原來,在我拚命追趕他的腳步時,他也在不停地奔跑,希望與我並肩。原來,我們渴望與對方並肩戰鬥、攜手前行的心思是完全一樣的。


    越愛越努力,越努力越幸運,愛你並被你愛著,也是我最大的幸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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