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講比賽兩天後,校園歌手總決賽終於上演巔峰對決。


    小茹這次選的歌是王菲那首著名的《紅豆》,也有以歌傳情的意思。早在複賽結束的第二天,她便定好了唱這首,於是我們寢室的背景樂從之前的“好想好好愛你這一句話隻能藏成秘密”變成了“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劉珈的哀嚎也從讓小茹把秘密徹底藏起來變成“趕快讓這一切到盡頭吧!”


    看著這對活寶一唱一和,我和鬱涵都哭笑不得。


    作為表演嘉賓,許哲凱也終於要在舞台上大展歌喉了。在幾首歌中艱難的做著選擇,最後還是決定唱《光陰的故事》。


    作為之前拿過名次的人,許哲凱也不需要太多準備,簡單跟著走兩次台就基本沒什麽事兒了。沒有比賽的壓力,許哲凱每天還是忙著上課、去係裏開會之類,有時候我倆還會被誌願者培訓的老師叫去研究點兒事情。


    小茹這次多多少少有些緊張,畢竟決賽的氛圍還是和複賽不一樣。江安這天天陪著她練歌、吃飯、散步,就連水都親自倒好,必須是溫水。鞍前馬後,無微不至,知道的是校園歌手大賽,不知道的以為要參加春晚。


    終於到了決賽那天下午。614四賢、江安、許哲凱、李然以及李然“猛女友”齊聚後台。


    這些人碰麵自然是為了幫小茹和許哲凱準備而來。


    盡管和李然分手後,鬱涵也多次在校園裏遇到過李然,也見過他和新女朋友在一起,但這麽麵對麵近距離接觸還是第一次。


    鬱涵大大方方地向李然和他女朋友打了個招唿,那倆人見鬱涵都如此大方,自然也沒必要扭捏,況且本身倆人也不是那種糾結之人。尤其是女孩,主動自我介紹:“你們好,我是李然的女朋友,我叫甄萌。”


    我一下子沒忍住,小聲地笑出來了,連忙清了清嗓緩解尷尬。許哲凱緊緊捏著我的手,手有點兒抖,我便知道他也在忍著笑,但我不能看他,一看他我倆必然雙雙破功,在人家小姑娘自我介紹之後大笑總是不好的。


    倒是劉珈這個沒心沒肺的,直接來了句:“甄萌?還是甄猛?這名字挺有意思!”


    劉珈說完,明顯感覺到許哲凱捏我的手抖得更厲害了。


    我趕緊轉移了話題,讓大家分工合作,劉珈和鬱涵就留在後台幫小茹打扮,我陪著許哲凱,江安和李然他們負責組織台下的啦啦隊。


    小茹今天準備的服裝是一條淺紫色長裙,依然飄逸可人。劉珈正往小茹臉上塗著各種奇奇怪怪的化妝品。


    在化妝方麵,劉珈可是行家,用她自己的話是遺傳了她化妝師媽媽的基因。


    我在這方麵實在是不在行,每天素麵朝天,也就擦個乳液,頂多塗個口紅。但有一次在許哲了臉上留下了唇印忘了擦,許哲凱被他們係的劉教授笑了半天:“小許啊,還塗腮紅啊?”


    那天午飯許哲凱模仿著那位已經六十多歲的劉教授,把這事兒講給我,我笑的上氣不接下氣,許哲凱也直樂,從那次之後我也就不怎麽塗口紅了,反正許哲凱說我天生麗質,清水出芙蓉。他敢說,我就敢信。


    許哲凱一個大男生自然不需要那樣精心的打扮,人帥怎麽都好看。


    他今天穿一件簡單的白t恤,淺藍色直筒牛仔褲,白色板鞋,頭發向上抓起了一些。整個人看上去特別清爽,少年感更足了。


    巧的是我今天也是這樣類似的打扮,隻不過我穿的是黑色的t恤。


    鬱涵笑著評價我倆是“黑白雙煞”,還是小茹嘴甜,直誇般配。


    忙活了半天,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後台開始變得有些擁擠。許哲凱拉著我的手,從後台通往藝術樓側門的通道裏走了出去,室外的空氣比裏麵好多了,但怕工作人員找不到人,他開了幾聲嗓,我們便折返迴去。


    站在台側往觀眾席上看,人比複賽的時候多了不少,來的稍微晚些就沒座位了,隻能坐在過道的台階上。


    進入到決賽的一共有十個人,台下觀眾席上也遍布著這十個人的助威團,海報就不用說了,燈牌、熒光棒……各種加油工具都有,還有兩撥不知道哪個係的在那邊拉起了歌,我猜是大一的,這是上學期軍訓的後遺症還沒好徹底。


    上場之前的半個小時,小茹她們抽了簽確定出場順序,這次小茹沒能如願抽到幸運數字,不過六號也不錯。


    許哲凱並不是唯一的表演嘉賓,連他在內一共有五個,三個女孩兒兩個男孩兒,其中有一對是男女對唱,其餘都是獨唱,也就是說許哲凱是唯一一個獨唱的男嘉賓。他被安排到最後一位參賽者表演之後演唱。


    七點整,本年度校園歌手大賽總決賽終於開始了。


    一段開場舞將本已熱烈的場子又掀出一個新高潮。


    主持人的一段開場白之後,一號選手,中文係明星級人物何馨登場。何鑫今年大三,是中文係有名的才女,長得不算是特別驚豔那種,但氣質超級好,所謂“腹有詩書氣自華”大概就是這樣吧。


    因為經常去北京本地電視台錄製一些文化類節目,她在我們學校也挺有名的。除了專業好,她也多才多藝,古箏、唱歌都不在話下。


    明星就是明星,何馨一出場,下麵就有無數男生開始尖叫。她羞澀一笑,就開始隨著音樂低吟淺唱起來。她今天選的是鄧麗君的《在水一方》,也算是和她的氣質相當吻合了。


    一曲結束,掌聲雷動。我旁邊的許哲凱也不住地叫好。


    “公子可否喜歡?”我打趣到。


    “好是好,太柔,我還是喜歡你這樣的鋼鐵女俠。”許哲凱笑著迴應。


    “牙口真好!”我說。


    參賽者一個接一個演唱,看出來大家都比複賽時更精心的做了準備,其中有一位還自己帶了兩個伴舞,也算是拚了。


    五號參賽者演唱完之後,那對男女對唱的表演嘉賓登場演唱了一首《水晶》。看著他們倆在台上投入地眉目傳情,我不禁想,大學真好,這要是在高中時代,別說是唱這種對唱情歌,報名的時候直接就會被否。


    終於,我們的小茹寶貝要登台啦!我和許哲凱趕緊過到小茹那邊,給她加油打氣,劉珈正拿著一管唇釉往她嘴上補著色,鬱涵又是捏肩,又是捏胳膊,那陣勢特別像美嬌娘要上場比拳擊。


    許哲凱驚歎道:“你們寢室的人都這麽誇張嗎?”


    “你才知道啊!”我大笑。


    許哲凱沒有說話,默默伸出一個大拇指。


    小茹拖著長裙,優雅地走到舞台中央站定,我看著她淑女範兒十足的狀態,再想想她平時瘋瘋癲癲的樣子,再一次默默讚歎我們寢室門後掛著的那個條幅精準“靜若傻子,動如瘋兔”。


    熟悉的前奏響起,舞台上落下了許多人工泡泡,小茹就在這樣浪漫的氛圍中開口了。


    “......還沒和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麽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


    小茹選的歌,無論是上一首還是這一次,都讓我很有感觸。如果說《好想好好愛你》裏麵所傳達的是“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遺憾,那麽這首《紅豆》就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堅定。


    在曾經的那個時空裏,上學的時候,我就很喜歡這首《紅豆》。一開始年紀小,陶醉於她的旋律,後來年紀大了些,尤其是有了那段轟轟烈烈開頭,倉倉促促結尾的愛情,我更能體會其中的百轉千迴的惆悵和堅定。


    在另一個時空,和許哲凱一起去唱歌的時候,我也常會唱給他聽,他很喜歡“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這句話,他說這句話有種含蓄的情定終身的感覺。


    我轉過頭,看著身邊這個二十多歲的許哲凱,想象著他三十歲的樣子,想象著他此時此刻會在幹什麽,是否遇到了那個能陪他看盡世間風景,過細水長流生活的人。


    許哲凱感覺到我在望著他,也將視線轉移到我的臉上,表情由微笑變得有些遲疑,他伏在我耳邊問:“怎麽了依一?表情這麽嚴肅?”


    “沒什麽,小茹唱的真好,我又被帶入了,有點兒傷感。”我搖搖頭。


    “我看以後還是別讓她參加比賽了,唱一次你傷感一次,太費感情。”許哲凱半真半假地開著玩笑。


    我擰了一下他的胳膊,繼續聽小茹演唱。


    隨著舒緩的音樂慢慢消失,小茹的演唱結束了,她並沒有急著下台,而是不疾不徐地說了一句話,台下的人愣了一下,轉而又熱烈歡唿,鼓掌。她說:


    “江安,讓我陪你細水長流。”


    我從幕布邊望向台下的江安,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站起了身,衝著小茹的方向笑著,眼裏滿是柔情。


    我知道,四月份了,大四的學長學姐已經陸陸續續地答辯,還有兩個月左右就離校了,在畢業來臨之際,現實和理想有時候是不能調和的矛盾,有的人的風花雪月隻能結束在校園中。小茹認識的好幾位學姐最近都分了手,小茹迴來跟我們講過這個事情。雖然她一直對和江安的感情充滿自信,但是,未來的事情誰說的清楚,我能感覺到她的忐忑。所以,今天她在台上的表白,是給江安,也是給自己,給他們的愛情在加油打氣。


    我多想告訴她,在另一個時空,你們會很幸福地走下去,看遍人世間的風景,互相成為彼此的風景,你們的愛一直細水長流,放心吧,親愛的小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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