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春天到了,世間萬物也跟著蓬勃纏綿起來。在許哲凱擊退我身邊出現的不速之客不久,李然那邊又有了新情況。


    周三下午,許哲凱有一節他們係的公共課,而那個時間段,我恰巧是沒有課的,所以沒什麽別的事情況我都會跟許哲凱一起去上課,他上課,我自習,然後一起去吃晚飯。


    和許哲凱一起上課是很開心的事情,因為他在他們係的知名度很高,那些老師對他也十分熟悉,經常會讓他發表對一些問題的看法。每到這時,我就能欣賞這個“斯文敗類”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的場麵了,當然,他的發言總會贏得老師的讚許,但我總能清楚地知道他看似嚴肅的表情下,其實內心戲十足。


    一起上課的時候,我們總是習慣坐在階梯教室裏靠窗戶的第五六排,我坐在窗邊,可以發呆,也可以曬太陽,還可以靜靜地看陽光灑在許哲凱的側臉,勾勒出他優越的輪廓,挨得很近,許哲凱臉上的汗毛也展現的清清楚楚,毛茸茸的,讓人總想伸出手玩弄一番,但礙於他在係裏的被關注度,我還是有賊心沒賊膽的。


    如果說一起上課有什麽不開心的,那應該是就是每次上課都會遇到季楊,沒辦法,他倆一個係的,想躲也躲不開。季楊總會坐在我們斜後方的位置,一側臉就能看見她虎視眈眈的目光。


    其實說實話,季楊的確是夠得上“女神”這一稱唿的,她長得很漂亮,是那種有女人味兒的漂亮,個子高挑,身材玲瓏有致,再加上學業、能力各方麵都很優秀,身邊從不缺乏追求者。每次上課,她身邊總會圍坐著不少男生,眾星拱月一般烘托著這位“女神”,但她對那些男生總是愛答不理的,隻有和許哲凱說話的時候,她臉上才會出現那種小女生的笑容。這讓我有一種她身體裏住著另外一個人的錯覺。


    許哲凱對季楊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交往起來還是坦坦蕩蕩,有事說事,不會特意疏遠,維持在正常同學之間的關係。我曾經問過許哲凱為什麽一開始沒有接受季楊而是選擇追我。他說季楊太複雜了,他喜歡我這種直接、大氣、陽光的女孩子。我用一句話總結,就是“人傻,好騙。”許哲凱直唿“精辟!言簡意賅!”


    我也很想問問另一個時空的許哲凱,怎麽最終還是選擇了季楊,難道說隨著年齡的增長,又開始喜歡複雜而討厭簡單了嗎。


    李然和許哲凱關係特別好,所以每次周三的公共課,我不在的時候,李然就坐在許哲凱旁邊,我要是去,他就坐在許哲凱的另一側。我曾經和許哲凱開玩笑,說李然對鬱涵以及其他女生總是缺少激情,處的都像哥們兒,沒準兒他喜歡男的,沒準兒還是我的又一個情敵,許哲凱說我思想肮髒。


    結果,那周周三的公共課上,李然就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直男,他喜歡女的。


    那天的課上,李然並沒有像往常一樣坐在許哲凱的另一側,我以為李然逃課了,也沒興趣知道。但是上課不久,老師點名的時候,李然居然親自答了到。我驚訝地循著聲音找去,他居然坐在我們斜後方的倒數第三排,身邊還有個女孩兒!從我這個角度正好能看見女孩的正臉。


    我一眼看出,那個女孩兒和他的關係不一般,因為如果是正常上課,男女同學挨著坐也不會那麽親密,那女生的胳膊基本就和李然的胳膊貼在了一起,還笑吟吟地隻看李然不看前方的老師。這女孩兒很麵生,在過去的課上我應該沒見過,所以大概率她應該和我一樣,是陪人來上課的。


    我迴過頭,捅了捅許哲凱的胳膊,低聲問他知不知道李然身邊那個女生是誰。


    許哲凱顯然早就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支支吾吾想否認,但看著我犀利的目光,立刻坦白交代了。


    他翻開手邊的筆記本,在上麵寫了幾行字推給我看:


    李然新交的女朋友,認識半個月,在一起兩三天,是物理係大一的,好像倆人是老鄉。女的追的他,很猛。


    我看前幾個字的時候還很生氣,認識半個月就在一起了?這是饑不擇食啊!結果看到後麵“女的追的他,很猛。”我沒忍住,笑出了聲。許哲凱瞪圓眼睛,示意我小點兒聲。


    “很猛”這個詞太有畫麵感了,不用許哲凱詳細描述,我仿佛已經能在腦海中腦補出一場大戲。很明顯這個物理係的小姑娘是生撲李然,讓李然毫無招架之力,繳械投降。小妹妹看來不簡單啊。


    我又好奇地轉過頭去看後排的倆人,不看不知道,一看真奇妙。女孩兒趴在桌子上,腦袋枕在胳膊上,側著臉直勾勾地盯著李然,那眼神簡直了,太有魅惑性了,我一個女生看過去都渾身起一層雞皮疙瘩。李然故作鎮定地聽著課,真不愧是直男一枚。


    整整一節課,我也沒心情自習,就在琢磨到底怎麽猛了。我拽過許哲凱的本子,在背麵寫,“猛在哪裏?說來聽聽!”


    許哲凱咧著嘴直笑,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在紙上寫著,“八卦精!下課再跟你講!”


    我嘟著嘴,做撒嬌狀,手卻狠狠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


    好不容易捱到了下課,在去食堂的路上,我纏著許哲凱給我講李然的新戀情。


    許哲凱也沒親眼所見,隻是聽李然轉述的,我也就了解個大概。


    好像是李然打籃球的時候不小心把球砸到了站在那裏看熱鬧的物理係猛女的頭上,女生說頭疼,非要李然帶她去校醫室看看,李然當然知道自己球飛出去的時候並沒有使多大力氣,女孩的這個要求,顯然有“碰瓷”的成分,但是不管怎樣還是自己不小心,就還是帶女孩往校醫室走。剛走到一半,女生居然一下子靠在李然的肩上,說是頭暈的厲害,走不了了,問李然能不能背著他走。李然自然是拒絕的,女孩兒就那麽靠著李然的肩膀站著,也不動。路上來來往往的同學都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沒辦法,李然隻好背起女孩往校醫室走。


    女孩就那麽緊緊貼在李然的背上,據李然說女孩的身材很好,自己當時特別不好意思,就想趕快走到校醫室。


    剛到校醫院樓下,女孩就從李然背上跳了下來,沒事兒人一樣,她一把摟住李然的脖子說,自己是裝的,就想把李然叫出來。


    女孩還說自己早就注意到籃球場上的李然了,看了好幾天李然打球了,覺得他很帥,打聽別人得知李然正好剛分手,於是想當李然女朋友。


    李然哪見過這陣勢,隻能一邊拒絕,一邊驚訝於女孩的直接。


    女孩見李然拒絕,也不著急,就摟著李然胳膊那麽站著,李然想掙脫開,卻不知道為什麽沒動,女孩就像剛才上課那麽一臉深情的看著李然。後來李然還是慌不擇路地逃了。


    接下來的半個月,女孩每天早早地站在寢室樓下等李然,也不說什麽,一見到李然就跳上來,摟著他的胳膊,李然走到哪,她跟到哪,如影隨形。周圍的哥們兒都笑李然豔福不淺。


    這個女孩兒就這麽死纏爛打的生撲,和鬱涵完全不是一個風格,沒想到,半個月之後,李然居然默認了女孩的追求。


    許哲凱曾問過他是不是空窗期寂寞,隨便玩玩兒。


    李然很認真地說不是。他說女孩這種火熱、直白的方式和高中時候那個林迦南很像,但是林迦南是背地裏宣揚不存在的感情,而現在這個則是有什麽事兒都放到明麵上,他很受震撼。


    許哲凱又問他把鬱涵當什麽。


    李然說,鬱涵就像是知己,是朋友,剛開始的時候以為是愛,其實是自己錯了。


    我聽完許哲凱的轉述,特別氣憤,特很為鬱涵打抱不平,恨恨地說,


    “哪有那麽多理由,還不是看人家胸大屁股翹!你們男的都是色迷心竅!哪有那麽多借口!”


    許哲凱看我一臉火氣,十分想笑,又不敢大笑。隻是慢悠悠地說,


    “也不是全看胸和屁股的,要都那樣,我就找季楊了。”


    我立刻瞪著眼睛,對他拳腳相,邊捶他邊嚷嚷:“我不是沒有!我是正常好嗎?!正常!”


    “正常就是不突出。”許哲凱是徹底放棄生存的希望了,強忍著笑,憋出這麽一句。


    我飛踹他一腳,同時也覺得他的話十分好笑,就和他一起嘿嘿地樂起來。


    後來我跟許哲凱說,李然這種直男,就需要個妖女收拾他,正經的姑娘功力不夠。你這種悶騷型的,隻能我這種正經姑娘感化你,不然你會走上邪路。


    晚上迴寢之後,鬱涵她們仨都在。小茹一麵神秘地把我拽出寢室說,“你知道嗎,李然又有女朋友了,據說身材特別火辣。”


    “知道,今天還看見了呢,物理係大一的,是挺辣的,不光辣,還猛。”我想起了許哲凱的形容詞。


    “鬱涵今天也看見了,李然和內女的在食堂膩歪的,給鬱涵氣的差點兒沒吃下飯。”


    “這樣也好,徹底有個了斷。”


    “也是。”


    我倆接完頭就轉身進屋了,鬱涵倒是表情很平靜。


    看見我和小茹進屋,鬱涵說,


    “趁你們仨都在,我說個事兒,從今天開始,李然這事兒算是徹底過去了。你們再談論他的時候不用避諱我。我也看出來了,我們互相都不是對方喜歡的類型,從明天開始,我要洗心革麵重新做人!”


    我們仨麵麵相覷,一臉懵逼,不知道鬱涵是真過去了,還是故作瀟灑。


    每天依然忙到很晚才能迴寢,第二天晚上,我到了寢室的時候,小茹和劉珈都在,鬱涵卻還沒迴來。


    就在我們要給她打電話的時候,宿舍門被推開了,鬱涵頂著一頭帥氣的短發進屋了。


    我們仨都驚呆了,好半天才迴過神來。


    “我看看這帥哥是誰?是不是走錯寢室了?”劉珈一把抱住鬱涵。


    我和小茹也紛紛表示驚豔。


    說心裏話,鬱涵短發的確別長發更漂亮,一剪短發,渾身的颯氣都展現出來了。她當初留長發也是高三的時候,被班裏女生討論的“上了大學應該長發飄飄”的思想帶偏了。


    鬱涵說,“從今天開始,我就做我自己,去他的長發飄飄,去他娘的熟女,老娘怎麽舒服怎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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