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來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機,果然,許哲凱的短信安靜的躺在收件箱裏。


    “早安,妖精府邸的主人,你的小白楊已經被安全移送到京城,放心吧,愛你。”


    “請按時給小白楊澆水、施肥,等我迴去乘涼。”


    迴複完短信,我從被窩裏爬起,披上一件厚衛衣,來到窗前,“唰”地拉開窗簾,冬日的晨光還有些稀薄,但卻柔和的可愛,我打開窗子,讓冷空氣慢慢替換掉屋內的濁氣,有些冷的時候再關好窗戶。我伸個懶腰,在心底喊了一聲:“早安,沈依一!早安,小白楊!”


    今天起來的有點兒晚,走到客廳的時候,發現媽媽早已從早市迴來,正在廚房做著早飯,剛覺得有點兒愧疚,才發現老爸也在,往常這個時候他應該在家附近的體育場晨練,今天卻在陽台侍弄著他的那些花兒。


    我蹭到老爸身邊,不懷好意地眨著眼睛問,“呦!沈鐸同誌今天怎麽沒出去晨練呀?累啦?”


    老爸彈了我腦門一下,“沒大沒小!你睡得跟豬似的,也不陪你媽去早市,隻能我陪她了。”


    “嗬!聽你這話還挺不情願,我告訴我媽去!”我邊往廚房小跑邊虛張聲勢地喊:“媽!不好了!媽!”


    老媽當然知道我陰陽怪氣的叫喊中肯定沒什麽重要的事兒,隨口答應著,“怎麽啦?”


    “沒事兒,老爸說他……愛你!”我大笑著說。


    跟在我身後的老爸抬手在我後腦勺輕拍了一下,老媽不知道前因,隻當眼前這對父女發神經,沒搭理我們,反正她也習慣了。


    趁老爸去洗手的空隙,我又膩在老媽身邊,摟著她的腰問她們昨天都去哪了吃什麽了,看的什麽電影,開不開心之類。老媽一一迴答,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


    飯桌上,老爸隨口問起我昨天和誰出去了,我隨便說了個高中同學的名字搪塞過去,反正我從小朋友不少,他倆也沒懷疑。


    爸媽上班之後,我一如往常收拾好碗筷,又打掃了一下房間,但沒有像往常一樣去看英語,而是鑽進了書房,打開了電腦,因為許哲凱剛才發短信給我,要視頻。


    剛登上qq,就看見許哲凱的、四賢群的頭像都在閃,我點開和許哲凱的對話框,發視頻邀請過去,很快就看到他出現在屏幕那一端。


    他迴的是自己家,因為爺爺奶奶過完年就迴海南了。他應該是剛洗完澡,整個人看上去水靈靈、毛絨絨的,像個小動物。


    看著他,我突然覺得昨天的見麵有點兒不真實,怎麽就突然見了一麵呢。


    他說,“不說話?想什麽呢?”


    “沒想什麽,就覺得有點兒不真實,你明明就在北京啊,我們昨天真的見過嗎?”


    “別呀,你要這麽說,我昨天可就白去了啊!”他在那邊哀嚎。


    “沒白來,我很高興。你到家不睡一覺?在火車上哪能睡得安穩。”


    “迴來收拾行李,整理房間,剛洗了個澡,正準備睡呢,但怕一覺睡過去錯過下午視頻的時間,幹脆現在看看你,我睡得也香。”他笑著說。


    “昨天沒看夠啊?”我問。


    “那怎麽能夠!昨天,我恨不得把你塞進我包裏,直接背迴來。”他誇張的大聲說。


    “你就不能給我買張票,讓我正常跟你走嗎?還塞包裏,你倒不怕悶死我。”我表達著我的不滿。


    “也是哈,背著沉不沉倒另說,塞進包裏也挺不容易的。”他笑嘻嘻的迴嘴。


    “滾!”每次說不過他,我就采取粗暴的方式迴應,他在身邊時,通常是給一腳,不在的時候,通常就是個“滾”。每當這時,許哲凱總是故作遺憾地說,“好好一個姑娘,這麽粗魯,怎麽找得著婆家!”


    果然,他在視頻那端慢條斯理地說,“粗魯,怎麽嫁的出去。”


    “那不正好便宜你嗎。”我也不示弱。


    “呦!那我可占了個大便宜,謝謝啊!”


    “別臭貧了,快去睡覺吧,好好修整一下,累壞了吧。”


    “好想,這就去睡,祝我夢到你!”他在那端做了個祈禱的姿勢。


    我笑著說再見我,然後結束了視頻。


    真好,昨天見到的人,今天一大早又見到了。


    我又點開四賢群,看看這幫妖精們在談什麽。大部分都是小茹的發言,主要是講述她和江安的情人節是如何過的。從早到晚,全部流程事無巨細地描述著,包括親手給對方做手工禮物,一起做情人節蛋糕、燭光晚餐之類。我想這些約會的片段應該是很多熱戀中的男女都會做的事情吧,但是能細致、甜蜜地描述著,可見這些在外人看來模式化的戀愛程序,因為有了愛的加持,才那麽令當事人難忘。


    更難得的是,他倆這個假期從小茹老家到江安的故鄉,一直黏在一起,居然絲毫不厭倦,每天都甜的不得了,真是不結婚都沒法收場。


    鬱涵這邊就比較悲情了。她說情人節李然給她打電話了,但她沒接,李然就發了條短信祝她情人節快樂。她也沒迴。


    這個倔丫頭,真讓人頭疼!其實就李然交代給許哲凱那些往事,如果是真的,那也的確沒什麽原則性的問題,但鬱涵就是過不了心裏這個坎兒。這個倔丫頭,真讓人心疼!


    劉珈主要都是針對小茹她倆的話發表一些看法,她一邊表示對小茹兩口子的羨慕嫉妒恨,一方麵又表示保持單身可以躲開失戀的痛苦。也不知道她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劉珈這個大嘴巴也把許哲凱來看我的事情和其他兩個人說了,鬱涵的評價很幹脆,“你看看人家!”小茹的評價則想讓人掐死她,“啊?都過來了還不開房一敘,還逛什麽街?”你聽聽這是人話嗎。


    我翻看完她們的聊天記錄,留下一句,“情人節已過,各迴家各找各媽。假期接近尾聲,且過且珍惜吧,各位!”就下了線,關了電腦。


    我泡了杯茶在各個屋晃來晃去,心裏想著許哲凱,想著我們614四賢的狀態。


    我們四個人現在的愛情狀態很有意思,小茹是朝夕相處的熱戀,鬱涵是怒斬情絲的失戀,劉珈是孤家寡人的自戀,我則是異地相處,甚至是異時空相處又不能向任何人傾訴的苦戀。


    你能說哪一種狀態是最好的嗎,也不見得吧,除了我這種奇葩的異時空,其它幾種狀態也會同時在一對戀人的交往過程中交替出現,誰能保證誰的愛情一路甜蜜走到終點,王子和公主的童話隻能被印在兒童書籍中,那是哄小孩子開心的糖。


    在過去那個時空裏,我和許哲凱一見鍾情,立刻地投身到一段熱戀當中,沒什麽太大波瀾地過了兩年多甜蜜的生活,最終卻也分的幹脆,一如決定在一起時的迅速。


    在現在這個時空裏,我躊躇不決地開始,小心翼翼地交往,每往前一步都是柔情蜜意中夾雜著如履薄冰的忐忑。我不安的來源不是別人,正是另一個時空的自己,和另一個時空裏相同的戀人,這真是老天開的一個大玩笑。


    傷痛,是當時的別離,幸福,是現在的重逢。命運兜兜轉轉,轉身之後還是他,這是我幸還是我命。


    在未來,我又會徹底停留在哪個時空,我和許哲凱又會有怎樣的發展,這是我現在始終在想,始終想知道答案,卻又始終找不到答案的問題。於是隻能告訴自己,享受當下的幸福就好了,不如此,又如何?


    有時候想想,也許是上一個時空的那段感情,一切開始得太快,一切又太順利了,所以傾盡了全部的熱情,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就如煙花一般,刹那芳華,瞬間隕落。隻留下一整個夜空的死寂。


    也許現在,把節奏慢下來,一切可能會不一樣。忘了在哪本書上看過,大意說是人一生中說的話、吃的東西,多少都是有定量的,達到一定數目生命就終結了,所以不要過早過急的消耗自己生命的存儲。


    這樣看來,也許愛情也有定量吧,一個人,一輩子的愛就那麽多,飛蛾撲火是種選擇,細水長流也不失為更好的方式。


    可能上一個時空一切都消耗得太快了,那麽,這個時空,許哲凱,讓我們慢一些吧,慢慢地喜歡你,慢慢地愛你,慢慢地親密,慢慢地走下去,從青絲到白發,一起慢慢變老,就像我爸媽那樣,就像你的爺爺奶奶那樣。


    我拿出手機,給此時也許已經沉沉入睡的許哲凱發了條短信:


    “一見鍾情是最好的開始,但從今往後,我想慢慢地喜歡你,慢慢地愛你,慢慢地陪你青絲到白發。歲月很長,讓我們慢慢地愛下去。”


    不知道許哲凱能不能了解我此時的情緒,也不管他能不能讀懂這沒頭沒尾的抒情,我想他看到後都會溫柔一笑。


    我放下手機,來到陽台,老爸養的花在柔光中揚起好看的臉。我打開窗子,嗅著暖冬清冽的空氣,聽著風吹過樹梢發出沙沙的聲響,對自己說,我不知道未來的走向,也不知道能否迴到那個傷心的時空,但在這個時空,讓我們的故事慢慢地開始,慢慢地講述吧,歲月悠長,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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