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如山倒,複習如抽絲。緊張瑣碎又帶著諸多甜蜜的複習時光終於結束了,一門門的考試接連而來。


    考試期間,我們離開了爺爺奶奶溫馨的小窩,徹底迴歸學校,兩個係考試的時間不統一,所以那幾天我們除了一日三餐,很少有大塊時間在一起。


    不知死掉了多少腦細胞,期末考試終於結束了。隨著全校期末考試的結束,圖書館、自習室的人漸漸減少,取而代之的是校園裏漸漸多起來的拖著行李迴家人。


    訂票的時候,我特意往後拖了幾天。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從骨子裏,我是十分戀家的那種類型,從小學到高中,我都是走讀,每天放學別的孩子都特別喜歡在外麵轉悠半天再迴家,我卻是放學第一時間奔迴家的,我特別喜歡家裏那種安穩的感覺,尤其是冬日的晚上,放學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走到家附近,遠遠的看見窗戶裏透出暖暖的光,心底就會生出一種安寧。


    上學的時候,我們一家三口中午都是各自在學校和單位食堂解決午飯的。所以晚上的時光是我們一天最放鬆最溫暖的相聚時刻。


    老媽的工作不是很忙,她總是最先迴到家做晚飯的那個,老爸單位的事情不少,應酬也挺多,但他總是盡量把應酬安排到中午,堅持迴家吃晚飯。有時候工作結束的早,老爸也會提前迴來,給我做他最拿手的東北名菜——鍋包肉。


    作為家裏的獨生女,從小父母對我自然是寵愛有加,但並不溺愛,他們一致覺得女孩更需要獨立自信,自尊自愛,還好,從小到大我一直比較爭氣,沒讓他們操過什麽心,一路快快樂樂的成長,進了理想的大學。


    上大學就隻能在寒暑假迴家了,所以每次放假前夕我都早早的訂好票,迴家的時間都是考完最後一科的當天。


    遇到許哲凱之後,這個慣例便被打破了。劉珈的老家和我的挨得很近,每次我們都同行,但這次我卻延後了兩天迴家,她隻能找別的伴兒同行。“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在得知我晚幾天迴家時不由得這樣哀歎。


    考試結束的第二天,我睡了個大大的懶覺。醒來時已經快到中午了,滑開手機,有好幾條未讀短信,除了一條10086,其它都是許哲凱發來的。他問我睡醒沒,今天什麽安排。


    我把電話打過去,剛響一聲就接通了。還沒等我開口,他便說,“小豬終於起床了。”我笑著迴他:“你這頭倒是起的很早。”膩膩歪歪說了半天沒營養的情話,決定去世貿天階吃午飯然後在附近逛逛。


    我們學校離世貿天階比較遠,坐公交要很久,所以和許哲凱在一起後一直也沒時間過去玩兒。


    倒了兩趟車,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終於在東大橋附近下了車,再慢慢走到世貿天階去。工作日的中午,人不算太多,我們找了家評價不錯的火鍋吃了起來。


    吃飯的時候自然而然談起明後天的安排。我興奮地說起天氣預報說明天會下大雪,正好又不是周一,可以去故宮看雪!許哲凱從小在北京長大,見過很多次雪中故宮,但他還是願意陪我再看一次。


    雖然在另一個時空,自己也好,陪親友也好,我去過好多次故宮,但雪中的故宮卻一直沒有緣分見到。也是很奇怪,每當京城下大雪的時候,就趕上周一故宮博物院閉館,我總在想是不是隻有那個時候這座古老的皇城才有機會獨處,才有機會在漫天大雪中迴望幾百年的過往,雪之於故宮是一種相得益彰的默契,白雪紅牆是獨屬於曆史的色彩。


    沒想到,在這個時空裏,我居然有機會看到這番場景。所以在看到手機上天氣預報的時候我開心的不得了,雖然天氣預報也有很多不靠譜的時候,但我堅信明天會下雪。


    我興奮地講著自己對故宮、對北京的感受,以及對故宮雪景的憧憬,許哲凱則一邊笑盈盈的看著我,一邊把涮好的肉片、毛肚放進我的碗裏。有時候我講得太忘乎所以,他還會伸過手,拖起我的下巴,投喂我一片涮好的羊肉。每次芝麻醬蹭到我的唇邊,他就笑得更開心了,我直笑罵他“幼稚!”


    吃完火鍋已經下午兩點半多了,我們牽著手在世貿天階裏外走走逛逛,逛到時尚廊的時候我們停留了好一會兒,擺弄擺弄那些好看的小擺件,翻看著最近賣的很火的書。


    再次走到室外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世貿天階著名的天幕又開始變換著各種圖案。


    作為京城一景,頭頂上這塊屏幕見證過許多人的幸福,在那個還發短信的年代,許許多多的小情侶將對另一半的愛意發送到那塊屏幕上,然後一群人仰著頭,滿懷期待地在無數條短信留言中搜索自己發的那條,然後舉起手機自拍留念。


    也有很多男孩子選擇在這裏向另一半求婚。我也曾目睹過兩次。其實很好判斷求婚場景的發生,經常是你走著走著,發現某處突然聚集了一大群人,然後頭頂的天幕開始循環播放某個女孩的照片或是某對情侶的合照,有時還是一段男孩表白的視頻。這時你便會知道求婚又來了。


    我記得在過去那個時空某次和許哲凱在世貿天階見到求婚場景時,我和他說,“以後你要是求婚,一定要有創意,但是千萬不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我會很尷尬的。”許哲凱則開玩笑的迴懟我“你怎麽確定我求婚的對象一定是你?”當時我莫名一股怨氣升上來,賭氣自己走了好久,不理身邊的他,許哲凱賠禮道歉,哄了好久,才求得我的原諒。誰知道那時候的玩笑卻一語成讖,看來,我那時的生氣也算是預熱了。


    走在天幕下麵,我的思緒還沒完全從迴憶中迴來,許哲凱就拉著我站住,然後示意我抬頭看屏幕。


    “遇見你,風就找到了停下的理由。你是我永遠守護的哨所。”在整個屏幕密密麻麻的字幕中我確定這條就許哲凱發的,因為署名是“小白楊”。


    我笑了,望向他,說“我就知道我們寢出了叛徒。”


    “小白楊”這個美稱隻限於流傳在我們寢室內部,不用說,肯定是鬱涵那個見色忘友的大嘴巴告訴給李然的,李然知道了,許哲凱自熱也就知道了。


    雖然大屏幕表白這種套路比較老土,但我還是很開心。我正準備說一些甜言蜜語來迴報他,眼前這個白皙洋氣的小哥哥居然開始哼唱起來:


    “一棵呀小白楊,長在哨所旁,根兒深,幹兒壯,守望著……”


    我立刻大笑起來,拍打著他的後背,笑罵他神經病。


    他邊笑邊把我摟進懷裏,在我耳邊說“我這棵樹永遠種在你的豬圈旁邊,誰也挖不走。”


    他懷裏的我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狠狠捶他胸膛。他把我摟得更緊了。那一瞬間,我的心底又彌漫起無數傷感:可是,在另一個時空,你還是連根帶葉的被季楊挖走了,雖然她不是第一個挖你的人,也不是最後一個,但你都不會迴來了,即使迴來,曾經的那棵隻屬於我的小白楊也是另一種意義的“死”掉了吧。


    淚水不爭氣的留下來,我忍不住低聲抽泣,許哲凱慌亂的俯下身子看著我,焦急地詢問“寶寶,怎麽了?生氣了”我說不出來話,眼淚啪嗒啪嗒的滴在圍巾上。


    許哲凱掏出紙巾,一邊給我擦著眼淚,一邊柔聲細語地哄我“寶寶,我開玩笑的,你怎麽會是豬呢?你是鮮花我才是豬,我是豬糞,還是離不開你。”


    我破涕為笑,重新撲進他的懷裏,心想:時間就這樣靜止吧,不管過去,不管未來,就停留在這一刻吧。


    許哲凱當然不知道我哭的真正理由,他說,“唉,原本以為找了個孫悟空,沒想到變成了林妹妹。”


    不是豬就是猴兒,這廝的腦迴路也是清奇。


    逛到八點來鍾,我又餓了,在附近吃了韓餐便準備打道迴府了。


    即將迴去的時候,我又拽著許哲凱進了巴黎貝甜,買了我最愛的酸奶和好幾種口味的蛋糕,給我倆當早餐。


    挑蛋糕的時候,我認真而又興奮,完全忽略他的存在。在我們旁邊有對兒情侶買麵包,那個女孩兒多挑了幾樣,男孩有些抱怨地說“你總吃甜食”,不怕胖啊?差不多得了啊!”女孩賭氣的又多拿起一塊厚芝士蛋糕走去結賬。


    我看一眼許哲凱,沒等我開口,他便說“寶寶隨便挑,仙女是不會胖的。”旁邊的售貨小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也捶了許哲凱一下,嘴上說他拉仇恨,心裏卻美滋滋的,一如店裏燈光一般暖暖的。


    從巴黎貝甜出來,我不由地驚叫了一聲“啊!天哪!真的下雪啦!”許哲凱也伸出手,感受著零星飄落的雪花。雖然雪極小,隻是星星點點的帶著些雪意,但好歹也算是下了。


    “讓大雪來得更猛烈些吧!”我張開雙臂,站在巴黎貝甜外高高的台階上誇張的喊了一聲。


    許哲凱立刻蹦得遠遠的,裝作不認我我這個“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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