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年迴來,就進入到緊張複習的考試周了,圖書館、自習室自然是一座難求。江安是個用功上進的好青年,每天早早地去圖書館占座,然後來寢室樓下等小茹一起吃早飯、去圖書館複習。小茹在江安美色的誘惑下,竟也用功了不少。鬱涵和劉珈不願意出外折騰,便留在寢室裏複習,隻是每到飯點兒鬱涵就出去和李然一起吃個飯,然後給劉珈帶迴來一份兒,於是,在短短的半個月裏,劉珈肉眼可見的圓潤了一大圈。


    我自然是和許哲凱一起複習的。曾慶幸穿越過來躲過了軍訓,但沒想到還是躲不了考試。所幸,我的身體迴到了十年之前,可是我之前的記憶卻沒有消失,再加上這些年當老師也沒有放棄本專業的知識,所以複習起來也就相對輕鬆不少。倒是許哲凱的哲學係複習任務重一些。他的爺爺奶奶家在本市,房子離學校隻有幾站的距離,但一到冬天二老就去海南了,房子也就空了下來。所以他選擇迴家複習,這樣既比寢室清淨,又可以省去圖書館占座的時間。他邀請我同去。


    停課複習的第一天早上,許哲凱便打來了電話,興高采烈地說,“依一寶貝兒!收拾好東西,下樓跟哥走!”


    這位仁兄的聲音未免也太大了些,導致劉珈和鬱涵都聽到了,並且笑作一團,故意互相叫著,“珈珈寶貝兒!”“涵涵寶貝兒!”“哥哥想你了!”我紅著臉快速地收拾著東西,臨出門前不忘給她們倆一人一拳。


    連蹦帶跳的跑到樓下,就看見了寒風中的許哲凱。他今天穿一件黑色長款羽絨服,戴著我送他的白色耳包,圍著上次那條灰色的圍巾,整個人毛茸茸的,像是從冬眠中醒來覓食的小熊。看到我下來,他習慣性地張開手臂,圈我入懷。我嗔怒道,“拜托,下次打電話聲音小點兒可以不,鬱涵她倆都聽到了,笑我半天!影響我女俠形象!”


    “女俠還怕這些?她們那是羨慕嫉妒恨!來,女俠讓我親親!”他一邊說一邊嬉皮笑臉的低頭要吻我。


    我笑著使勁兒掙脫開他的懷抱,抬起腿作勢要踹他,他則熟練地躲開,然後,抱拳作揖,說“女俠饒命!”這一係列動作是我倆習慣成自然的反應,記得李然一次見到後曾拍著許哲凱肩膀驚歎:“訓練有素!訓練有素!”


    我伸出右手食指挑起他的下巴,笑著說,“要不是看你貌美,早就殺你而後快!”許哲凱則低下身,將頭靠在我肩膀上,嬌羞的說“那小的就以身相許了!”旁邊經過的幾個女孩子笑出了聲。我倆也笑了,


    “好啦,不鬧了,走吧,哥帶你學習去!”他牽起我的手自然而然的放進他羽絨服大大的口袋裏,一路上就這麽緊緊握著,溫熱從他的掌心沿著我的指尖一點點蔓延進我的心底。北方寒冷的冬天,冬日略有些冷清的校園,一路走著,我的心底卻溫暖極了。“就這樣一直走下去吧,過去和未來都不想,就讓我暫時貪戀這再一次的溫暖吧。”我在心底默念。


    在出校門的時候,迎麵遇上了季楊和一個女生。“學長好!”那個女生甜甜地和許哲凱打了一聲招唿,顯然是某個崇拜他的學妹。許哲凱衝她笑著點了點頭。季楊沒有說話,視線在我倆臉上掃視了幾下便麵無表情的走開了。但我分明能感覺到那目光中的殺氣,“後媽”的氣場果然強大,一瞬間我竟然有種早戀的學生被教導主任撞上的慌亂。


    “許哲凱,你老實交代,在我之前,你倆有沒有事兒?”我冷著臉問。


    “當然...沒有!不過,像我這麽優秀的青年,有人愛慕也是正常的。”他一臉臭美,我狠掐了一下羽絨服口袋中他的手,他“哎呦”了一聲,接著說“不過,寶兒,我還不至於喜歡上班主任一般的女子。”說完他咧開嘴傻笑著,我愣了一下,也忍俊不禁,但又不由得有些傷感地歎了口氣,可是,親愛的小白楊,你最終還是被她連根帶葉的挖走了呀,都不給我一個說得出口的理由。


    我下意識的晃一晃頭,試圖驅走那份隔三差五便出現的落寞。既來之,則安之,還是過好當下吧。


    十幾分鍾的車程後,我們到了他爺爺奶奶家。這是某研究院的職工小區,許哲凱爺爺退休前是個有些聲望的水利專家,這房子便是很早之前分的職工福利房。小區外觀有些老舊,房子兩室一廳,麵積不算大,但在寸土寸金的三環內已經很不錯了。屋內古樸而整潔,客廳沙發後麵高大書架上整整齊齊的擺滿各種書籍,進門右手邊的牆邊立著的實木架裏整齊的擺著各色的茶器和各種茶罐,矮櫃上方是橫幅的書法作品——“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落款是“許一清”,字體瀟灑飄逸,是我喜歡的類型。


    看我一進屋就端詳著這幅書法作品,許哲凱笑著說,“這是我爺爺最得意的一副字,特意找人裱了掛上的,他在家的時候每天都得意地看上好幾遍,我奶奶說他是王婆賣瓜。”


    “確實很好看,有機會讓爺爺也送我一副。”我由衷地讚美。


    “好呀,內容就寫——欽定孫媳婦!”許哲凱邊笑嘻嘻地說著,邊警覺的閃躲在一旁,防止我踹他。


    “好,我也給你寫一副,欽定孫子,正好一對兒!”我一臉壞笑地看著他,轉身坐進了沙發。


    “沈依一,你占我便宜!你看我怎麽收拾你!”他撲向沙發上的我,手伸到我的腰間、腋下,不停地撓我的癢,我趕緊拚命求饒。


    笑鬧之間,不知什麽時候,我們倆的姿勢變得很曖昧:我上半身靠在沙發的角落裏,腿斜放在沙發上,他的雙腿跨在我的腿上,膝蓋跪在沙發上,俯下身子麵對著我。在我的求饒聲中,他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移開身子。我最怕癢,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剛調整好唿吸,準備開口罵他,他的嘴唇便覆蓋過來,堵住了我即將脫口的髒話。我笑著下意識地想要推開他,卻被他牢牢的按住雙手。我麵紅耳赤,心髒狂跳,卻也不再掙紮,而是給他以更熱烈的迴吻。


    不知過了多久,我們停了下來。也許隻是幾分鍾的吻而已,在我覺得卻足有半個世紀那樣悠長,而心底那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悸動卻是久違了。我已經不記得在過去那個時空中,我們最後一次的親吻是在什麽時候,隻是情到濃時自然而然的一個動作而已,當時怎會過分留意。可是,在這個時空裏,這是我們決定在一起後的第一次親密接觸。


    許哲凱調整好坐姿,將我緊緊地擁在懷裏,我們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的依偎著。我不知道此時他在想些什麽,卻不禁迴憶起另一個時空我們的初吻。


    也是一個冬天,我們在一起過的第一個冬天,某次吵架後。吵架的理由我還記得,和季楊有關。那天本來約好一起吃晚飯,然後去學校附近的影院看電影。可是我在寢室左等右等也沒接到許哲凱讓我下樓的電話,我打他手機卻關機,打他寢室電話被告知不在。已經過了飯點兒,我太餓了,就打算自己先去食堂看看簡單吃點兒什麽,出發前給他發了個短信,告訴他可以去學五食堂找我。


    沒想到,剛到寢室樓下,就看到了他,以及他身邊的季楊。他們相對而立,並沒有看見寢室樓門口的我。季楊正舉著一個保溫杯一樣的東西往許哲凱懷裏塞,許哲凱好像是說了句“謝謝”之類的話,但沒接,季楊一改往日高冷,一臉笑容,堅持要把保溫杯遞進許哲凱手中。


    等待的焦急,腹中的饑餓,眼前的情景,使得我的火氣“噌”地竄了上來,我走下台階,快步從二人中間穿過,穿過時,撞掉了季楊手中那個保溫杯。我沒有說一句話,也沒有看他倆任何人一眼,隻是頭也不迴地快步往前走。不一會兒許哲凱就追了上來。


    “依一,不是說好在寢室等我找你吃飯的嗎,你這是要去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我一言不發,繼續往前走著。


    他一把拽住了我,“依一,你這是生氣了嗎?為什麽?”一句話讓我心底的火苗燒得更旺了。


    “為什麽?你還問我為什麽?你還記得要一起吃飯啊?那我給你打電話問什麽不接?”


    “手機沒電了,上完課和季楊他們說了點兒係裏的事就沒來得及迴寢室充電,看時間晚了怕你著急,我就順路和季楊邊說事邊來女寢,也正好讓她幫我叫你下來。”


    “係裏的事情?你們係是要賣保溫杯嗎?”我冷笑著反問他。


    “啊,依一,你別誤會,保溫杯裏是季楊給自己衝的板藍根水,正好今天上課看我也有點兒咳嗽就順手送我,可是,我也沒說收下呀。”許哲凱似乎是明白我生氣的原因了,急忙解釋。


    “順手?好巧啊,連咳嗽你們倆都同步,真有默契啊!”我嘲諷道。


    “依一,你不會是吃醋了吧?”許哲凱歪著頭看著我。


    “吃醋?笑話!她也配!”我咬牙切齒地說。


    “那你這是幹什麽呢?”許哲凱的嘴角浮起了一絲笑意。


    “我餓了!我要去吃飯!”


    “我和你一起去。”他繼續嬉皮笑臉地看著我。


    “你吃什麽飯?你該吃藥!不過你可小心點兒,別誰給的藥都吃,小心藥死!”我一邊大聲說著,一邊準備走開。


    剛一邁步,就被許哲凱一把拽進了懷中,下一秒,他的吻便占據了我的嘴唇。掙紮無效,隻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這麽“欺負”著,好在北方冬天的晚上六點多,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來往的學生也不多,而大學寢室周圍這種場麵經常上演,路過的人看見也見怪不怪了。


    隻記得當時我的腦中一片空白,就那麽任憑許哲凱親吻著,他的嘴唇涼涼的,有些許幹燥。親吻時,他的臉頰偶爾拂過我的臉,惹的我臉和耳根滾燙。過了一會兒,許哲凱停下來,在我耳邊輕輕地說,“誰給的藥我都不吃,你就是我唯一的藥。”


    我的怒氣也早已煙消雲散,“這可是我的初吻,公子你可要對人家負責。”


    “沒問題!不過,這不是我的初吻,姑娘不用對小生負責。”


    還沒等我醋意再次發作,他便趕緊說,“如果幼兒園親小姑娘臉蛋兒不算數的話,這也是我的第一次,你也得對我負責。”


    ......


    我從迴憶中迴過神來,靠在許哲凱懷中,笑著說,“我會對你負責的。”


    不明就裏的許哲凱愣住了,緊接著大笑個不停。他不會知道,這句看似玩笑的話,卻是我對另一個時空的他的鄭重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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