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吧,他們不會相信的。”


    心鬼慵懶地坐在椅子上,信手拿起一個色澤鮮紅欲滴的蘋果,哢滋咬了一口,汁水濺出些許。


    “為什麽,為什麽...我沒有想這樣做。”


    “我真的沒有想害媽媽。”


    “為什麽,他們都不聽我解釋。”楚風滿臉淚痕,身體顫抖著的說道。


    心鬼隨意地揮了揮手,將那些街坊鄰居驅散,而後右手對著臥室的房門輕輕一揮。


    刹那間。


    一個幼嫩的童聲傳來,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楚風的妹妹口中大喊著媽媽,快速跑了過去。


    繼母卻仿若未聞,眼神空洞而呆滯,淚水隻是不停地從紅腫的眼窩裏汩汩流出。


    “你瞧。”


    “因為你一時的衝動,這就是你最愛的母親的下場。”


    “替你接受了一切罪名,被街坊鄰居指指點點,最後瘋瘋癲癲,變成了一個精神病人。”


    “再看看你的妹妹,如此年幼,沒了父母,以後隻能寄人籬下,過著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生活。”


    “來吧,讓你的繼母早日解脫,早登極樂,或許,下半輩子會投胎到一個富人之家。”


    心鬼的聲音悠悠傳來。


    “真的嗎?”楚風呆滯的看著自己的繼母。


    隻見她原本鮮紅的嘴唇此刻已被幹燥蒼白所取代。


    三千發絲淩亂地散著,雜草枯葉在其間縱橫交錯。


    楚風的右手下意識地緊握了帶血的剪刀,小腳用力的向前邁出了一步。


    心鬼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不要猶豫了,你每猶豫一秒,你的繼母離不幸越近。”


    “還是說,你想害你的母親不幸?”


    聽到這話,楚風加快了動作,小跑著走了過去。


    然而,當他看著繼母這般模樣時,他的身軀像是被施展了定身術一般。


    費了好大的力氣想抬起右臂,結果卻紋絲不動。


    “哎!”心鬼故作惋惜地長歎了口氣,一個喘息的工夫便飄然而至楚風的身後。


    他雙手緊緊地握著楚風的右手,緩緩地抬起,精準地對準了繼母的脖子。


    “隻要在這上麵輕輕一劃,什麽就都結束了。”


    “這便是幸福,人類的終極之樂,無上之樂。”


    “來吧,不要再猶豫了。”


    楚風無法按捺自己的右手,鬼使神差的放到了繼母的脖子上。


    伴隨著噗呲一聲,鮮血頓時如泉湧般噴射而出。


    看著繼母不可思議睜大了雙眼,雙手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緊緊捂住自己淌血的脖子,楚風的身軀一顫。


    淚水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不受控製的從他的眼角瘋狂湧出。


    “風兒...”


    繼母想要說些什麽,但咽喉的那一股氣始終提不上來,隻能發出嘶啞低沉、破碎不堪的聲音,艱難地吐出這兩個字。


    最終,身體一軟癱倒在了楚父的身軀上,眼眸雙仁逐漸失去了光澤。


    “我...我...我我...”


    楚風伸出顫顫巍巍的左手,想把他那帶著剪刀,不受控製的右手強製按了下去。


    砰!


    隨著剪刀落地,發出清脆而又沉重的聲響,楚風的身軀也不受控製地軟了下去,跪倒在地上。


    “不是...不是這樣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


    心鬼看著語無倫次的楚風,暗自拍手叫好,“就是這樣的。這是事實,你改變不了。”


    楚風看向他,雙眼通紅,憤怒地大吼道:“是你,是你,這一切都是你。”


    “是你殺了我的父親,是你殺了我的母親。”


    “都是你,這一切都是你做的。”


    心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歪著頭,側著腦,眼神中滿是戲謔,幽幽地開口:


    “啊咧,可是,刀在你手中,你才是執刀人。”


    聽到這話,楚風不由自主的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空氣,胸膛劇烈起伏,試圖緩解內心那份如刀絞般難受的心情。


    “刀,在我手中,對啊....”


    “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嗬,嗬嗬...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麵帶癲狂的楚風仰頭大笑了一聲,朝天大吼道:“這一切都是我做的?”


    “是我,是我殺了他們...哈哈哈...”


    “不怪我,這不怪我,都是他們活該,都是他們...都是他們...”


    說到這,楚風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沉默了下來。


    空洞的眼神望向天花板,不知道過了多久,緩緩吐出幾個字。


    “咎由自取。”


    “沒錯!”心鬼拍手叫好,響烈的掌聲迴蕩在整個室內。


    紅色的夕陽透過窗戶,灑在了繼母和楚父的身軀上。


    窗簾微微抖動,一陣微風襲來,讓楚風本就淩亂的頭發更添蕭瑟之意。


    心鬼的臉龐被夕陽映射的透紅。


    隨後,他邁起右腳,一步一步,帶著一種勝券在握的從容,走到楚風身後。


    “其實,還有一個人沒殺?”


    “誰?”


    “你!”


    “我?”聽到這話楚風心神一震,緩緩的轉過身子,和眼前這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四目相對。


    此刻,那張臉龐在楚風眼中變得如此猙獰恐怖,宛如從地獄中爬出的惡鬼一般。


    “我...為什麽要殺了我?”楚風的聲音帶著一絲恐懼與不解。


    心鬼幽幽的開口:“因為...你...”


    他的語氣突然變得低沉陰森,一字一字地頓出:


    “弑父弑母,實乃大逆不道,你現在還不自殺,以命相抵,你還在等什麽。”


    “此等有違天理之事,必定入那十八層地獄,打入那阿鼻地獄,享受業火焚燒之疼。”


    “現在速速自殺,還能保全三魂,入那輪迴,再投人道。”


    楚風慘然一笑,“對啊,我現在做的是大逆不道之事。”


    “可我,明明是一個孩子,我隻是想像一個正常的小孩一樣,可為什麽偏偏會變成這樣。”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看著地上那把帶血的剪刀,竟然鬼使神差的懸浮在他的眼前。


    說著,他的目光落在地上那把帶血的剪刀上。


    隻見那剪刀竟緩緩地、鬼使神差的懸浮在他的眼前。


    “去吧,速速自殺,速速自殺,以命相抵,來消除你身上的業障。”


    沒等心鬼再說些什麽,楚風像是失去了所有的理智與抵抗,毫不猶豫地拿起剪刀,對著自己的脖子狠狠一抹……


    “唿...”


    看著地上的三具屍體,心鬼長唿了一口氣,將剛才啃了一口的蘋果,放到他們的旁邊。


    “從今往後,我將是這副身軀真正的主人。”


    門外,林婉容靜靜地站在那裏,饒有興趣地欣賞著這一幕。


    她的嘴巴微微鼓起,像是想說些什麽,卻又快速鬆懈,最終隻是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傻孩子,沒救了。”


    “被玩弄於掌心,還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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