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彌漫著淡淡的檀木香,牆壁上掛著花鳥墨畫,蘊含著空靈的意。斑斑點點的細碎陽光穿過鏤空的雕花窗桕,點綴著屋內的幾案。


    雲九葉安靜地坐在案邊。一番攀談後,他已然心緒平和淡定,如無風的碧水湖麵,驚不起波瀾漣漪。


    冷詩漓眨眨眼,驀地想起來這次迴來的任務。


    她對冷南痕說道:“爹,我要學咱家的大日三劍,你快些教給我。”


    冷南痕一笑,道:“為何你突然又要學劍法?我記得以前我要教你,你可是怎麽都不肯學。”


    冷詩漓嬌嗔道:“誰不學了?那都是我哥騙我說女孩子不能學劍法,要學什麽流星錘!搞得我現在就想給他一錘。”


    冷若蘭在旁邊不由淺笑,道:“這你也當真!”


    雲九葉笑了笑,這才知道冷詩漓還有個哥哥,之前從未聽她提起過。不過看樣子,她哥哥應該是個頗有風趣的人。


    冷詩漓繼續乞求道:“爹,我現在迴心轉意了,你就教我吧。”


    冷南痕歎了口氣,道:“你這丫頭在想什麽,我會不知道嗎?”


    “大日三劍玄妙無雙,乃是冷城的不二絕學,是你的諸位長輩瀝盡心血才感悟而出。若是你真的想學,我又怎麽會阻攔?”


    “但現在,很明顯你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劍法不是我一個人的,是整個冷城共有的。你這樣豈不是讓我難辦?”


    冷詩漓鼓了鼓香腮,反駁道:“爹,你此言差矣!好東西就應該拿出來大家一起分享,這樣才能發揚光大不是嗎?”


    “而且你這劍法說不定還有缺陷,搞不好別人還能幫你改進,讓其變得更加完美,何樂而不為?”


    冷南痕被自己女兒清奇的腦迴路致鬱了。所有人都知道了,那還稱得上什麽絕學?


    他沉聲道:“你說你帶來的這位少年能改善大日三劍?不是我輕視別人,而是這事的確沒有你想得那麽簡單。”


    雲九葉沉默不語,不過他現在確實覺得大日三劍應該是絕佳的劍法。


    但冷南痕所說也是人之常情,誰會願意把這種不世絕學拱手送給一個毫不相幹的人?


    冷詩漓不死心,跑過去摟住冷若蘭的脖子,撒嬌道:“娘,家裏所有人都會大日三劍,就我不會,你就教我嘛!”


    冷若蘭抱著女兒,但是卻略含歉意地看了眼雲九葉,柔聲道:“事關重大,這不是我和你爹能決定的。”


    “而且,這大日三劍玄之又玄,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駕馭得了,甚至有可能還會害了別人!你要想清楚了。”


    雲九葉明白,這些話都是說給他聽的。但他也不能說什麽,畢竟他現在連這裏的深淺都沒摸到一點。


    冷詩漓失落地吹了口氣,忽而轉身拉著雲九葉跑了出去,道:“我們去找大伯,他最疼我了。”


    跑了一會兒,雲九葉突然問道:“你會用流星錘?”他心想,姑娘家用起流星錘來,那是何等威風。


    冷詩漓鄙視身邊男子,道:“你以為我真的會信我哥的鬼話?”


    雲九葉不再說話,說錯話又要惹麻煩。


    跟著冷詩漓跑了一圈,雲九葉來到了古城最邊緣的斷壁殘垣處。離這裏不遠的前方,有一座草房子。


    草房周圍織著藤木籬笆,院內頗為簡陋,隻有一棵老柳樹,纖細繁密的青枝一直垂落到地皮。


    還未等冷詩漓進去,草房內便走出一位腰胸挺直,仙風道骨的長者。


    他臉麵潔淨,雙目有神,但下頜蓄著寸許濃黑胡須。他身穿鏤刻著卦印的白灰道袍,衣闕無風微起。


    冷詩漓淺淺一笑,揮手道:“大伯,我迴來了。”


    冷昊空笑笑不說話,目光含著長輩對晚輩的關愛之情。


    寒暄過後,冷詩漓為了講清楚雲九葉的來曆,不得不又把到焚陽界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隻是說完後,冷昊空同樣很淡定。


    冷詩漓詫異道:“大伯,怎麽你也跟沒事人兒似的?還有另一片世界,你不覺得很驚訝嗎?”


    冷昊空忽地一怔,沉吟道:“驚訝,太驚訝了,怎麽不驚訝?你看我牙都驚碎了。”


    他說著果真從嘴裏吐出一塊殘損的碎牙,然後隨手扔到了身後柳樹下麵。


    他看著雲九葉,感歎道:“我還以為這是你從別的城領迴來的小夥子,沒想到還有這樣一樁怪事。大千世界真是無奇不有啊!”


    “說吧,這次來找我所為何事?”他轉而問冷詩漓,顯然是不想對此事做過多討論。


    雲九葉對冷昊空把牙震碎這一手頗感興趣。但他也明白,冷昊空這是在有意遮掩,轉移話題而已。


    他還發現一件事,雖說這位是冷詩漓的大伯,但他與冷南痕的麵相卻迥然不同。


    冷詩漓直切正題,道:“大伯,你教我大日三劍好不好?”


    冷昊空眼神一轉,笑道:“我教給你,你再教給這個小子,不如我直接教給他算了。”


    冷詩漓拍了拍手,開心道:“還是大伯最好!”


    雲九葉反而一愣,事情這麽簡單?她父母無論如何都不肯鬆口的事,到這裏就迎刃而解了?


    涼風拂柳。


    冷昊空看著笑靨如花的冷詩漓,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但不整齊的牙,道:“我逗你玩呢。”


    說完後,他轉身就迴了草房,順便招來清風,把冷詩漓和雲九葉吹開一裏多地遠,二人才堪堪站穩。


    冷詩漓臉色很難看,眼中蕩起水霧。


    雲九葉無奈苦笑,心想著她大伯可真會玩。他看了看身邊傷心失望的少女,道:“算了,迴去吧。”


    他這次來的目的本來也不是為了這劍法,就是想解開心中的疑問。


    當然,如果能順便學套絕世劍法,那肯定更好,但此事也不可強求。


    冷詩漓望著雲九葉,認真道:“我一定讓你學會大日三劍。”


    雲九葉道:“你想怎麽辦?”


    冷詩漓抿了抿嘴,背起手,正色道:“看樣子隻能去找冷修了,雖然他隻會半吊子的大日三劍,但也比不會強。”


    “冷修?”雲九葉眼角拉長。


    “就是我哥。”冷詩漓迴道,她的語氣頗為不屑,似乎是對自己老哥意見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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