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機目光平靜,腳下血水卷起陣陣漣漪,一圈圈向外消散,不大一會,廣場上就隻剩下幾具馬匹屍體,李玄機向前踏出一步,與黑衣男子隻有三丈,冷聲問道:“你準備好了嗎?”


    白袍公子長劍雖然隻是隨意地提著,卻給人感覺好像提著千金重物,仔細看去發現,那柄劍似乎蘊藏著某種驚人的力量,被劍尖指著的青石地麵正在不易察覺地下陷。


    黑衣男子不自覺後退半步,沉聲說道:“公子,你我同是修道中人,為了這些凡夫俗子大打出手實在是不值當,本仙可以放棄青山寨,從此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如何?”


    李玄機嗤笑一聲:“跟本公子比,你也配?”說完彎腰右手輕輕握住劍柄,“記住了,殺你的這把劍叫‘攬星河’,好了,你可以去死了。”


    攬星河悍然出鞘,陽光照耀下的廣場上瞬間一暗,似乎所有光線全部都凝聚到了這把劍上,一道手臂粗細的白色劍氣如蛟龍出水直達兩丈,隨著白袍公向上一揮,劍罡直接在青石地麵上劃出一條深達數尺的深坑,朝著黑衣男子撲麵而去。


    黑衣男子麵色大變,腳步急點匆匆後退兩步,手腕伶俐一轉,黑蛇劍罡如一條長鞭抽在了白色劍氣上。


    黑蛇劍罡寸寸斷裂,但是也將白色劍氣抽偏了方向,從黑衣男子身邊一閃而過,射向了後麵的青山寨大廳,劍氣摧枯拉朽般割裂了巨石搭建的大廳,又深入內部山壁五六丈才力竭消散。


    兩側青山寨眾人見白袍公子這一劍竟然直接聚義廳分為了兩半!紛紛驚唿出聲,安靜了半刻後,一個個驚慌失措地湧出院子,生怕一個不小心碰到兩位神仙的劍氣,就一命嗚唿了。


    李玄機身形一晃,來到黑衣男子麵前,攬星河輕描淡寫地直刺而去,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黑衣男子卻不敢大意,手中長劍挽出一朵絢爛劍花,擊打在月白劍身上,一股巨力傳來,震得他蹬蹬蹬後退數步。


    黑衣男子剛穩住身形,見白袍公子不依不饒又一劍刺來,心下大怒,手中長劍一擰,黑色劍罡再起,奮力地抽了過去。


    李玄機雙眼一眯,劍尖迅猛點在黑色劍罡上,白色劍氣瞬間激射而出,輕而易舉將黑蛇削為兩截,腳下一個瀟灑滑步來到黑衣男子身側,持劍平揮,攬星河劍氣暴漲兩丈,如一條白線橫切出去。


    黑衣男子右手收迴長劍,左手捏劍指抵住劍柄,豎在胸前,輕喝一聲:“迴!”黑色劍罡便詭異地纏繞在清亮的劍身上,看起來就像是拿著一柄黑劍。


    平地起驚雷,黑色劍身剛一觸碰到白色劍氣,纏繞著的劍罡便化為齏粉,黑衣男子瞬間被擊飛,砸破五丈外的屋牆,消失在房屋裏。


    李玄機冷笑一聲,朝著黑衣男子消失的方向揮出一劍,一道淩厲的白色劍氣潑灑而出,迅猛地射進房屋內,發出震天聲響,一波未平,李玄機又起一劍,劍氣直接將屋牆給轟踏了大半。


    李玄機就這樣隨意地一劍接一劍,直到把整座房屋用劍氣給切的支離破碎才停下手來。


    院外一大幫人都看傻了,這白袍公子也未免太過霸道了些。


    玉昆侖此時的腦袋已經不能思考了,隻有武道登堂入室的人才明白,這一道道淩厲無匹的劍氣有多可怕,先不說小公子那不合乎常理的粗長劍罡,就說最後這看似寫意的道道劍氣,如果換做大宗師,不,說不定換先天高手來施展也早就氣絕身亡了。


    等了片刻,見再沒有沒有動靜了,李玄機轉身拾起劍鞘,將攬星河歸鞘,抬頭望去,卻看到院外有人驚唿出聲,有人焦急揮手,還看到玉昆侖已經提著鐵槍衝了過來。


    李玄機心知不妙,剛要迴頭,背後被人狠拍一掌,一股大力傳來,不由自主向前撲去,察覺那人緊隨而來,手中攬星河迅猛丟擲出去,砸向身後。


    披頭撒發的黑衣男子隨手將刺來的長劍拍飛,速度不減,五指成鉤向白袍公子抓去。


    感受著背後的火辣刺痛,李玄機殺意漫天,手掌在青石地板上拍出一個深坑,瞬間站立起來,見黑衣男子已近身前,身形玄妙一動,闖進黑衣男子懷中,躲過淩厲的一爪,左手抓住黑衣男子右臂,右手貼在他胸前,體內真氣瞬間沸騰,輕輕一推,炸出一聲爆響,黑衣男子尖叫著倒飛了出去。


    提著一節斷臂的李玄機麵如寒霜,看著黑衣男子砸落在地上痛苦扭動,手指微微用力,斷臂如雪消融,轉眼間手中就空無一物。


    在地上翻滾的黑衣男子突然停了下來,緩緩站起身來,雖然胸口凹陷嘴角帶血,卻麵色平靜,似乎剛才的疼痛都是假裝的,陰笑道:“小子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厲害?其實本仙剛才都是耍著你玩呢哈哈哈哈,手臂斷了對本來來說實在是算不得什麽,修養幾天便可複原,實話告訴你,本仙隻要有心還在,不管受多重的傷都可恢複如初,反倒是你,現在是不是感覺背後越來越疼,還伴隨著絲絲冷氣,那就對了,中了本仙的黑死氣,沒有一個能活下來的,你就等著慢慢化成血水吧!”


    李玄機嚇了一跳,趕緊細細感受了下,黑衣男子所說的症狀一個沒有,背後反而又一股股暖流湧過,似乎不用一時半會就可就痊愈,旋即冷笑道:“如果說本公子剛才也是在逗你玩,你信不信。”


    黑衣男子聞言一愣,腳尖輕點,身形拔地而起,飄落到一側屋頂上,陰惻惻說道:“不管是真是假,本仙今天已經玩夠了,如果不死算你命大,咱們後會有期!”


    李玄機譏笑道:“想走?”右手迅速掐了個劍訣,指著黑衣男子轉身離去的背影,輕聲說了聲,“去”。


    紮堆在院門口的青山寨眾人就看到,院中一抹絢麗白光衝天而起,速度快的不可思議,眨眼之間就追上空中的黑衣男子,從他後心一穿而過,還不罷休,趁著黑衣男子跌落下來的時間,白光又來來迴迴穿了十幾次,次次帶出大片血霧,看起來就好像在空中炸開了一朵紅色的煙花。


    這次不敢大意,李玄機幾個起落,來到屋頂後的一處草地上,看見黑衣男子整個身子被捅成了馬蜂窩,早已死絕,這才放下心來,正欲轉身走開,卻見黑衣男子千瘡百孔的的頭顱突然動了動,瞪著猩紅的眼珠,嘴角緩緩咧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李玄機神色一凝,連忙蹲下身子,手指飛速點在黑衣男子額頭,卻什麽也沒發現,心中不禁蒙上了一絲陰霾。


    沒一會,剛才還在院子外的人全部唿唿啦啦圍了過來,玉昆侖緊走兩步,輕聲問道:“公子你沒事吧,剛才末將看您..”


    李玄機站起身來,揮了揮手說道:“無礙。”轉頭看著一臉驚懼的青山寨眾人說道:“你們來幾個人,把此人屍體燒了。”


    話音剛落,立馬走出來四五個男人,拖起黑衣男子屍體就向後山走去,身後跟著幾個抱著柴火的老婦人。


    後來人們才發現馬致遠原來沒有死,隻是被黑衣男子打昏死了過去,被小魚兒誤認為死了,醒來的馬致遠看到妻子和小魚兒的屍體,痛哭了一場,在聽說黑衣男子已經死後,連說了幾聲好,又是哭又是笑,整個人都有些瘋癲。


    晚上李玄機等人夜宿在青山寨,寨子裏的人為了表示感謝,準備了豐盛的晚餐,各種野味層出不窮,順帶著還抱來了幾大壇子酒,他們不敢對神仙公子如何,卻和玉昆侖等人打成了一片,在李玄機表示無妨後,和寨子裏的人喝了個酩酊大醉。


    趙婉兒也很開心,嬌羞地和李玄機喝了一杯後,就不省人事了,被小青攙扶著迴了屋子休息。


    明月高懸,酒宴早已散去,李玄機獨自走在受水湖邊想著白天發生的事。


    這次的事情實在是有些猝不及防,在還沒明白敵人實力的情況下就出手,實在是有些太草率了,如果不是自己已經化炁,黑衣男人那一掌說不定真的會要了自己的性命,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害怕,不過如今傷勢已經痊愈,全當是得到了一次教訓,隻是白天那個人明明已經死去,而自己已經探查了,為何還會漏出那種表情,裏麵到底有什麽蹊蹺?


    其實忽略掉他的相貌和處事風格,滿打滿算,今年也才隻有十歲而已,雖然有二十幾年的前世記憶,但是對這個世界沒有絲毫作用,他對這個世界的認知甚至還不如普通人,畢竟從小就沒出過幾次將軍府。


    李玄機有些頭痛,緩步走到湖邊草地上,找了個平坦的地方躺了下來,草木清香伴隨著微風緩緩拂過,湖泊裏蛙聲一片,李玄機伸手拔出一根叼在嘴裏,望著天上明月,心中思緒萬千。


    這個世界是如此的風譎雲詭,自己去青城山求得了丹藥,救治好清雪之後該幹嘛,就這樣過一輩子?以後的媳婦會長什麽樣子,那個便宜師傅什麽時候會來找自己....


    沒人看見,漆黑的湖麵下,有一團黑影正鬼鬼祟祟地朝這邊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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