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機眯眼打量著黑衣少年,搖晃著折扇輕笑道:“嘖嘖嘖,任誰見到蘇公子這般模樣,不得讚歎一聲英雄出少年,隻可惜等下就要英雄變狗熊了。”


    蘇白氣勢愈發伶俐,沉聲說道:“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就是那種故意放低姿態,卻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高高在上,除了有大將軍、有二十萬甲士做靠山,你說你還有什麽?當日在山鬼崖,我故意示弱,是因為在南露城,將軍府人馬片刻就可趕到,如今在這荒郊野地,你當真以為我蘇白不敢殺你?”


    “你拔劍試試!”李玄機輕描淡寫說道。


    “和當初在山鬼崖一樣令人生氣啊,不過這迴蘇某當真要拔劍試試。”不見黑衣少年有何動作,手中古劍緩緩出鞘一寸,磅礴劍意攪的周圍黃土飛揚。


    白袍少年仍是不為所動,隻是收起折扇說道:“繼續,不要停,等下就沒機會了。”


    黑衣少年手中古劍猛然出鞘十寸,周圍翻飛的泥土瞬間停滯,好似被什麽重物壓住,紛紛迴落地,場麵詭異非常。


    古劍再出鞘一半,赫然發現那古劍劍身竟通體金黃,包裹著耀目金光,由如旭日初升。


    黑衣少年麵色肅穆,朗聲道:“此劍名曰:破甲,昔日在家師手中曾一劍殺人三十六,名劍排名第八,傳到我手中已有五年,曾最多一次一劍殺八人,如今殺你一人你怕不怕?”


    李玄機聞言譏諷道:“你信不信本公子拿把普通殺豬刀就可一刀殺人過百,比你那什麽狗屁勞什子師父可要強太多了,果真是有什麽師父就有什麽徒弟,都是些什麽阿貓阿狗,也就看起來唬人罷了。”


    黑衣少年灑然一笑,“在下拭目以待。”手中古劍出鞘大半,地上書箱轟然炸裂,本本書籍好似秋風掃落葉,化為點點碎屑迎風而起,仿佛下了一場大雪,場中幾匹剛緩過勁的大馬再次怦然倒地,口鼻中滲出鮮血,昏迷的王柳二人也被這霸道劍意侵染,抱著頭顱滿地打滾,馬車咯吱作響,不出片刻就要崩塌。


    李玄機勃然大怒,身形一閃而逝,瞬間來到黑衣少年麵前,右手按住古劍劍柄怒聲喝道:“出劍都這麽婆婆媽媽,給我迴去。”刺目金光被白袍公子死死按迴劍鞘。


    蘇白大駭,顧不得手中古劍,右手雙指並攏作指劍狠狠刺向白袍少年眉心,劍意盎然。


    指劍未到,拳先到,白袍公子速度更快,右手握拳迅猛砸在黑衣少年胸前,蘇白悶哼一聲,半步不退,右腿屈膝驟然發力頂向李玄機腹部,李玄機單手拍下,巨大力道震得黑衣少年身形不穩,蹬蹬蹬後退三步,堅硬的黃土地麵上被踩出幾個嶄新腳印。


    白袍公子手搖折扇,一臉淡然說道:“就這?”


    蘇白咧嘴一笑,右手終於握住古劍劍柄,平靜道:“去死”,長劍如釣大鯨帶出一抹璀璨金光狠狠掃向李玄機,滔滔金黃劍氣在地上劃出一道深達數尺的劍痕,迅速蔓延過去。


    白袍公子見劍氣襲來,卻並不躲閃,一腳踏下止住蔓延劍痕,一手伸出,白玉折扇好似凝聚了萬斤劍意,輕輕點在金黃劍氣上,黃金劍氣刹那間就如劣質琉璃崩然消散,雲淡風輕。


    蘇白瞳孔微縮,自己這一劍隱隱已經摸到大宗師的門檻,辛苦溫養了半年才有如今威勢,本以為就算殺不掉他,也會讓他受點傷,沒想到就這樣輕鬆被破去,心中不可謂不震驚。


    隻是當下生死相向,黑衣少年強行摒去心中雜念,驀地站直身軀,向後飄出三丈,橫劍在胸,“先前是蘇某小瞧公子了,再看這一劍”,說著左手緩緩抹過古劍劍身,金黃劍罡陡然透出劍尖直達七寸,發出駭人至極的滋滋聲響。


    見對麵那人仍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蘇白嗤笑一聲,長劍揮至身後,劍罡再度暴漲五寸,好似拖著一柄金色長槍,踏著玄妙步伐忽左忽右速度極快,朝著李玄機一劍刺出。


    白袍少年不動如山,動則如江水傾瀉,刹那來到蘇白身前,側身躲過金黃長劍,腳步一擰變為背對,接著如抗麻袋,抗起蘇白雙手一發力將他丟擲出去。


    不等那黑衣少年落地,李玄機單腳一蹬勢若奔雷,追上去朝著後背就是一掌。


    黑衣少年似乎早有預料,身形在空中詭異拔高兩丈,剛好躲過這恐怖一掌。


    李玄機眼中劃過一抹異色,抬頭望去,就見蘇白手握長劍,劍尖直指自己迅猛刺下,如流星墜地,化炁境雖說萬邪不侵,可卻從沒說過刀槍不入,李玄機不敢托大,急急後撤一步,堪堪躲過。


    這一劍連帶劍罡竟直直刺入地麵兩尺,其劍氣銳利充沛可見一斑,趁他病要他命,李玄機看著中門大開的黑衣少年,朝著胸膛就是一腳,蘇白握劍不得,噴出一口鮮血,被踹飛出五丈,在地上滾了幾圈才穩住身形,單膝跪倒在地,伸手抹去嘴角血跡,盯著白袍少年,默默無語。


    李玄機順手拔出那柄古劍,在金黃劍身上彈了一下,輕笑道:“讓本公子來教教你怎麽用劍。”


    然後蘇白就驚駭的發現,那把破甲劍瞬間炸出宛如實質的金黃劍罡,碗口粗細,足足有十丈有餘,簡直駭人聽聞。


    尋常小宗師境界的江湖武夫,傾盡全力劍罡透出劍尖一尺已是極限,到達大宗師後的江湖高手,已經不拘泥於手中劍罡長短,更多的是追求劍罡純粹,力求劍罡離劍凝聚而不散,劍罡也最多不超過三尺,至於先天高手,蘇白曾偶然見他師父手握破甲,一氣之下劍罡可達五丈,已經是秒至巔峰,見人無不是大開眼界,傾盡吹捧之語,更傳出“唐寅令,陸地神仙之下可無敵”的說法。


    可如今再看那十餘丈的渾厚劍罡,蘇白都懷疑是不是看錯了,慌忙揉了揉眼睛,麵如死灰,自己剛才那幾尺劍罡現在比來就如暗淡螢火,可笑至極。


    李玄機收起體內真氣,身形飄落在黑衣少年跟前,古劍架在他脖子上說道:“咋的,被嚇破膽子了,你蘇大公子不是膽子很大嗎,竟敢勾結匪寇來謀害我大姐,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幸虧我大姐沒事,不然你信不信本公子立馬帶人將你書院整個屠戮一遍,雞犬不留!”


    猛然間一聲儒雅男聲自遠方飄來:“好大的口氣!”


    李玄機麵色一變,手中古劍轉砍為拍,直接將黑衣少年拍的昏死過去,轉身凝望著一襲青衫儒士踏風而來。


    儒士看起來四十幾歲模樣,身材修長麵白無須,身著樸素青衫溫文爾雅,手中拿著一本書籍,飄落在地徐徐而來。


    青衫儒士看起來腳步不大,速度卻奇快,幾個唿吸就走到白袍少年麵前,朗聲開口道:“不知書院如何得罪了公子,竟然要將我書院屠戮一遍?”


    李玄機將手中古劍拋丟出去,古劍劃出一道美妙弧線貼地而行,恰好插進劍鞘中,說道:“不知先生是書院哪位高人?境界如何?”


    青衫儒士也不在意露了一手絕妙禦劍的白袍公子,迴道:“吾便是你身下少年的師父:唐寅令,十歲時初入小宗師,十八歲踏足大宗師,三十歲至先天,四十歲先天大圓滿,受資質所限,七年來寸步未進,離陸地神仙還相去甚遠。先前見公子手持破甲,劍罡竟達十餘丈很是心驚,隻是仔細看去,卻發現那劍罡不似尋常武夫的劍罡,倒像是道門神仙人物的海市蜃樓,不知唐某猜的對不對?”


    確實如青衫儒士所言,李玄機剛才催發的十餘丈劍罡,準確來說並不能稱之為劍罡,而是體內真氣所化,其實就是真氣外泄,體內真氣多寡決定了其幻化之物的大小、真實,威力不輸武夫劍罡,且可以對陰魂妖物形成致命傷害,可隨意變換形態,故被世人稱之為海市蜃樓,非道門高人不可使出。隻是令儒士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麵前這個看起來還未及冠的年輕人,當真能用出道家高深莫測的海市蜃樓?而且氣象如此宏大,才有此一問。


    被看穿了底細,李玄機也不藏著掖著,笑著說道:“確實如先生所說,本公子正是修煉了三百年的龍虎山道士,隻會這一招糊弄江湖人的海市蜃樓,讓先生見笑了。”


    唐寅令一笑置之,繼而麵色變冷,掃了周圍一眼,冷聲說道:“不知公子與南露書院有何恩怨,打傷我書院弟子不說,還揚言要將書院屠戮殆盡,我書院弟子雖說向來平易待人,但也不可任人欺淩,既然今日被唐某人撞見,鬥膽向公子討還個公道!”


    青衫儒士隻是輕輕踏出一步,無形劍意便如大江翻湧,撞擊著白袍公子衣袍翻飛,頭上玉帶悄然散落,一頭黑發迎風飛舞。


    李玄機眯眼盯著儒士平靜說道:“我說是蘇白所為,你信不信?”


    唐寅令冷哼一聲,大踏步走來,地上密密麻麻的細小裂痕如一張漁網,裹向白袍少年,不知怎的,儒士猛然止住身形,一臉不可置信,渾身浩大劍意蕩然無存。


    一柄透明飛劍悄無聲息懸停在儒士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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