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黎琛起身,交代身邊的副總,“你在這裏盯著,有事及時跟我打電話。”


    “好的,總裁。”


    薄黎琛交代完後正要離開。


    手術室的燈熄滅了。


    他腳步停住,走過去。


    醫生解下口罩,臉色帶著沉重,“很抱歉,我們盡力了。”


    薄黎琛看著醫生,“什麽叫盡力了?”


    “送來的太晚,耽誤了最佳的治療時機,病人現在全身器官都在急劇衰竭。”


    聽完醫生的話,薄黎琛臉上沒有了往日的樣子。


    是的,他給姚佳準備驚喜的地方在山莊裏。


    那裏距離北城的主城區,開車最快也要半個小時。


    救護車來迴就用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是他的錯……


    “在病人最後的時光,通知他的家屬過來吧。”


    薄黎琛一時間還接受不了這個結果,神情恍惚了一下。


    沈澤從他接管薄氏就跟著他。


    兩人一起麵對了很多困難,才走到了今天。


    更多時候,他並沒有把沈澤當成一個下屬。


    而是能說話的朋友。


    “總裁,先通知家屬吧。”一旁的副總見薄總神情不好,提醒了一句。


    “好的。”薄黎琛吩咐道,“跟人事要家屬的聯係方式,我親自打電話。”


    “是。”


    很快,人事把電話發了過來。


    “你好,我是薄黎琛,沈澤的朋友。”


    “是薄總,總聽沈澤說起你,這麽晚了,什麽事啊?”


    “很抱歉,沈澤因為意外,現在……”


    薄黎琛有些說不下去了。


    那頭卻因為他的話嚇到了,“你說什麽?沈澤出意外了?”


    “是,現在在市醫院。”


    “砰”的一聲。


    那邊不知道是什麽東西摔倒了。


    然後便是急促的說話聲,“我現在過去,我們現在過去……”


    “嘟嘟嘟——”


    電話被掛斷了。


    薄黎琛頹然跌坐在椅子上,他雙手捂住臉,拚命讓自己鎮定下來。


    “去讓法務擬定最高層次的賠償方案,現在送過來。”


    副總不敢有異議,應了,“我現在去。”


    這些小事平時都是有秘書或助理做的。


    但是因為除夕夜,都放假了。


    副總用胖胖的身子跑到一遍打電話,很快搞定了。


    半個小時後,三四個人從電梯下來,就直奔薄黎琛這裏。


    “我兒子呢?我兒子怎麽樣了?”


    是沈澤的父母,薄黎琛在他的辦公桌上見到過合影。


    他站起身走過去,“我是薄黎琛。”


    “我兒子呢?”


    “請跟我來。”薄黎琛將人帶到剛才的手術室。


    沈澤還躺在上麵,周身的血跡已經被清理了,麵上有氧氣罩。


    如果不看旁邊檢測儀上越來越微弱的心跳。


    他就像一個正常人一樣。


    “小澤,你這是怎麽了?”


    “你別嚇爸爸啊,你快起來!”


    “你怎麽可以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


    薄黎琛悄悄退了出去,他現在能做的就是把時間留給他們。


    很快,裏麵傳來淒厲的哭聲。


    薄黎琛閉上眼睛,壓住眼底的熱意。


    ……


    時間就這樣一點點的過去。


    姚佳在別墅的客廳裏等了一個晚上。


    期間,李嫂來勸了她兩次,她都沒聽,就抱著腿在窩在沙發裏等著。


    聽著外麵此起彼伏的鞭炮聲,別墅裏卻異常的安靜。


    這是她度過最難的一個除夕了。


    李嫂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她什麽都做不了,也隻能煮好早飯來叫人吃飯。


    “太太,早飯好了,您吃一點吧,身子重要。”


    “我不餓。”姚佳的聲音很輕。


    幾乎都聽不見。


    她剛從沙發上站起來,又因為腿麻,摔了迴去。


    “太太,您小心點。”李嫂趕緊上來扶住她。


    沒忍住還是勸了兩句,“先生應該是因為什麽事情耽誤了,才迴不來的。”


    “無所謂。”姚佳留下一句話就上樓了。


    半個小時後,她穿戴整齊的下來。


    李嫂見狀趕緊問道,“太太您這是要去哪裏?”


    “我去醫院看爸爸。”姚佳不是遷怒的人。


    現在她隻有爸爸一個親人了。


    即便她現在心裏再生薄黎琛的氣,對薄黎琛再失望,對著李嫂也都是平時的態度。


    “中午不用等我,我應該不會迴來。”


    李嫂也隻能點頭應道,“好的,您注意安全。”


    ……


    醫院的單人病房裏。


    因為過年,醫院為了應景,也都貼了窗花。


    姚佳在姚林海的病床前坐下,看著床上日益消瘦的人。


    “這幾天張思蘭來過嗎?”姚佳問病房裏的看護。


    看護搖搖頭,“太太這兩天都沒來過了。”


    “姚念呢?”


    護工答道,“她來的就更少了,總共就來過兩次。每次都是待兩分鍾就走。”


    姚佳一手握住姚林海的手,入手溫涼。


    “我爸身體怎麽樣?”


    護工歎氣,“因為昏迷的時間太久了,醒來的希望不是很大了。”看到姚佳臉色沉了一下,護工又說,“不過,還是會有奇跡發生的。”


    “謝謝,你下去吧,我想跟爸爸說說話。”


    護工走後,姚佳沉默了。


    才幾日沒見,爸爸已經消瘦了這麽多了,他的頭發,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白了一些。


    黑白夾雜的頭發,讓她再也繃不住了。


    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爸爸,你要睡到什麽時候?”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難過嗎?薄黎琛也跟陸瑾辰一樣……”


    “我多希望我想的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昨晚那麽重要的時候,他還是沒有迴來。”


    “你說我是不是應該放手了,可是我已經喜歡上他了。”


    “爸爸,我好想你……”


    說著說著,她越發激動起來。


    抽噎不止,眼淚像止不住一樣,一直往下流。


    “為什麽我難過的時候你都不在……”


    慢慢的,她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手腳都有些不受控製的發麻。


    “為什麽我永遠都是一個人!”


    “砰”的一聲。


    她坐著的板凳摔倒在一旁,而她也摔在了地上。


    意識漸漸遠去。


    很快,到了姚林海吃藥的時間,護士推門進來。


    一進來就看到地上躺著的姚佳,驚唿出聲,“姚小姐,姚小姐!”


    “醫生!這裏有人暈倒了!”


    護士一邊衝外麵叫,一邊繞過姚佳,按響了病床床頭的唿叫鈴。


    很快,把姚佳送去了急救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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