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鸞嘴角露出一絲陰笑,眸光一掃那根繡花針,“那麽小的孩子,若是體內插入了無數的繡花針,傷口細小無傷,旁人也未曾發覺,這可是錐心之痛,用此計之人心思之歹毒,天理也不容。”


    步綰綰被她說到了痛處,一掌拍桌,怒吼道:“還真是巧合,你的人巧好能撞見素素去了司刑局,又巧合看見司刑局的小太監對太子動手?”


    “皇後娘娘以為是臣妾所為?若當真是臣妾所為,今日臣妾便不會跟皇後娘娘坦白。”


    步綰綰冷眸盯著她,立刻打斷了她的話,“本宮且問你,陳情現在何處?”


    趙青鸞一時語塞,頓了一下才說:“死了,被司刑局的小太監扔進了荒山喂狼。”


    步綰綰眼前一黑,差點沒暈倒下去,她強撐著身子站起來,“此事便是趙昭儀所為,你也是幫兇,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尚在繈褓中的孩子和一個十歲的小宮女,你們都是一丘之貉,本宮不會輕易放過你們的。”


    步綰綰不想再聽下去,站起身便要走,趙青鸞看了她眼,欲言又止,卻還是開口道:“皇後娘娘不必派人尋陳情了,宮裏犯了事的宮人都會被扔在荒山,那裏遍地是禿鷹和狼狗,去了也辨認不出身份,臣妾當年便被扔在了荒山。”


    無人比她更清楚那個地方。


    步綰綰迴眸望著趙青鸞,趙青鸞那副清姿依稀宛若初見,隻是眉宇間卻多了幾分愁雲,眼瞼中盡帶狠厲,趙青鸞的話語讓她心底生了幾分疼惜,卻也隻是多幾分感慨,入了這後宮,無論是誰人,似乎都會變做另外的模樣。


    那她呢?


    步綰綰離開萬芳居時,坐在步輦上不停迴想,卻早已經記不清自己當年初入宮時的模樣。


    其實她有沒有變化,心裏都是清醒的,她不傻,從一開始娘親便告訴過她後宮女子的處境,隻是那時的她太想逃離步家,她以為自己尋求到了另外一片天地,其實不過是換了另外一座牢籠罷了。


    這裏的人比步家的後院更可怕,更精於算計。


    她也精於算計,從來不似表明看到的那般單純,她步步為營,算計著在後宮生存,倒如今,怕是她自己也記不得自己真正的模樣了。


    步綰綰才迴了昭華殿,禾兒便過來了,手裏拿著外衣給她披上,嘴裏嘮叨著天涼了,怕她單子單薄,著了涼。


    步綰綰一言不發,邁步進了屋子。


    錦榮就站在門口,替她掀開了簾子一角,步綰綰到屋裏頭坐下,錦榮便過來問候:“娘娘可要吃杯暖茶緩緩神?”


    錦榮是內務府新挑的宮女,辦事機靈,便派到了昭華殿做事,才來三兩日,步綰綰便使得得心應手,錦榮的確懂事,像是時時刻刻能瞧見人的心思一樣。


    步綰綰點頭,錦榮便端來了一杯暖茶,暖茶還是熱的,步綰綰捂在手頭,也知道錦榮時機掐得正到好處,她才迴來,暖茶便已經熱好等她。


    幾口暖茶下肚,步綰綰心頭便覺好些,那些如麻的思緒也漸漸拋之腦後。


    “洛書醒了麽?”步綰綰抬頭問起。


    她這次生孩子還是傷了身子,也怪她身子弱,帶不得孩子,容尚宮瞧她虛弱,便向皇帝提議這一次便讓乳娘帶孩子,步綰綰也省了些心力。


    步綰綰隻覺得自己有心無力,雖然心頭有些不舍,但是把孩子交給旁人,總比跟著她這個廢物娘親要好,她什麽也做不好,連孩子也護不住。


    步綰綰微微低眸,腦海中又浮現出了趙青鸞說過的話......


    禾兒轉頭便對她說道:“二皇子隻怕此刻還睡著呢,方才吃過,才睡下,娘娘若是想二皇子了,奴婢這就去抱來,小心著點,不吵醒二皇子便好。”


    步綰綰搖頭,“罷了,既然他已經睡下,本宮何必再吵醒他,本宮去看看溫文便好。”


    錦榮道:“皇後娘娘才迴來,還是應該多歇著才是,小公主也才吃了藥,這會兒在寫功課,之前小公主鬧了些不愉快,皇後娘娘這會兒去,怕是又要頭疼了。”


    這段時日,溫文不知為何總在生悶氣,好幾次也不搭理步綰綰,步綰綰心思不重,也沒多想,可如今聽錦榮這麽一提,她也覺著自己是否沒有多關心溫文。


    孩子逐漸大了起來,總有些自己想法,她隻顧著盼著溫文安樂長大,卻忽略了她的心思,實屬不該。


    步綰綰又問了一句,“溫文這段時日又因為什麽不高興?”


    錦榮笑著,“也沒什麽,隻是功課有些錯處,被師傅斥責了幾句罷了,小公主這才心中不痛快,自個生自個的氣,可要奴婢說,公主功課已經做得很好,有幾次皇上來瞧見了,都誇讚不已,是公主心高氣傲,想要做到讓皇上滿意。”


    錦榮說完,步綰綰微微頷首。


    禾兒瞧見,還以為她有些冷了,便過去把窗子關上,怕寒風吹著她。


    禾兒又道:“娘娘不必焦心,小公主想做好功課,也是好事,隻是孩子氣性罷了。”


    步綰綰卻不認同禾兒的看法,她這個做娘的,哪能不明白孩子的心思?溫文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女兒,得不到皇上的太多關愛,心中有氣,當初她懷洛書時,溫文心中便有了不痛快,如今雖隻是為了功課一說,卻也展出了問題。


    步綰綰有些擔心此事,總要尋個機會,好好開導溫文才是,不可小小年紀,便讓她心思這般重,憂思過慮。


    步綰綰吩咐禾兒去禦膳房取來幾盤溫文愛吃的點心,一直坐在殿外,等到溫文寫完了功課,這才走了進去,將點心送到了桌前。


    溫文小小的身子端正坐在椅子上,已有七八分皇帝的儀容姿態,才放下筆,便走到了步綰綰的跟前,乖巧行禮,“兒臣見過母後。”


    步綰綰笑著朝她招手,“溫文做了這麽久的功課,怕是餓壞了吧,快過來母後這,母後給溫文準備了你愛吃的糕點。”


    溫文烏黑的眼眸淡淡掃過桌上那幾盤糕點,卻沉穩對步綰綰說道:“多謝母後賞賜,兒臣不餓,適才老師又讓背幾篇文章,兒臣不敢偷懶,隻是題書乏了,想到院裏走走,順便將文章背了。”<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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