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日,皇帝來了,昭華殿下人們吵架總算停歇了,誰也不敢鬧到皇帝跟前去。


    步綰綰瞧見皇帝去了林清寧的屋子,便吩咐青華去找路采女過來,按照說好的安排,皇帝又走到步綰綰的屋子,說是來看溫文,可抱著溫文時,一雙眼睛也沒離開過步綰綰,明眼人都瞧得出來皇帝對步綰綰的在意。


    皇帝抱著溫文坐在案桌前,步綰綰替皇帝倒了杯茶水,皇帝抬頭看著步綰綰,讓溫文坐在他腿上,又拉著步綰綰的手,眼神裏滿是深情,“這陣子政事繁忙,冷落了你,綰綰可不要怪罪。”


    步綰綰坐在皇帝身邊,微笑說道:“隻要皇上心裏有綰綰,臣妾心裏就滿足了。”


    皇帝又道:“明日你兄長便要入宮來,到時綰綰陪朕一同出席,也可安撫綰綰的思兄之情。”


    皇帝不提她爹,也不提她母族任何一人,獨獨提了兄長,其實步綰綰還是猜得出皇帝心思的,她的兄長步琛與其他人不同,是個領兵奇才,屢立奇功,戰功累累,關鍵是步家造反這事步琛卻是沒參與,若不是步綰綰她爹起了貪念,興許皇帝會重用步家,步家也會成為一代權臣。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


    “朕聽聞昨日步愛卿在府上辦了慶功宴,朝中百官都踏破了步府的門檻,想來步愛卿在朝中人緣極好。”


    步綰綰微微愣神,她不太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見她木訥,又笑道:“瞧朕糊塗了,明明知道微微離家多年,怕是早不記得步府的事了,偏偏還跟綰綰提,要是招惹了綰綰的思親之情,倒是朕之錯。”


    步綰綰搖頭:“起初是有些戀家,臣妾少時入宮,如今已經不記得家中事了,臣妾如今的依戀是皇上。”


    步綰綰說的是實話,但是說出口總有些矯情,她怕皇帝不高興,看了幾眼皇帝,皇帝倒也沒說什麽,倒是溫文突然張了張嘴,叫了聲“父皇”,皇帝聽罷,哈哈大笑,心裏歡喜,慈父樣抱著溫文玩樂。


    步綰綰反倒是鬆了一口氣,她從未叫過溫文叫過什麽父皇,興許是青華她們教的,但是總歸是溫文的這聲父皇救了她一下。


    皇帝今晚還是決定留宿到林清寧的屋子,臨走前,皇帝抱著步綰綰說了好一會兒的情話,多是安慰她,說是自己得雨露均沾,步綰綰心裏也清楚明白,其實皇帝用不著跟她解釋這麽清楚,她都明白。


    皇帝去了林清寧的屋子,林清寧便讓寶娟端茶來,皇帝在步綰綰的屋子裏喝夠了,本來沒什麽興趣,可是瞧見了端茶的杯盞,竟然比步綰綰屋子裏的還要好,皇帝便伸手端起了茶杯,沒喝,卻意味深長看了看茶杯。


    這樣的茶杯銀器是赤東金的貢品茶具,隻有當年的太後才用過那麽一次,如今內務局居然送林清寧屋子裏頭來了,可見如今後宮裏林清寧有多受寵。


    皇帝雖然要的是這個結果,可物極必反,林清寧的手段的確比當年的吳嬪還要狠厲,這些年來但凡有心接近他的,即便沒得他的吩咐,林清寧也處理得幹幹淨淨,未免有些極端過頭。


    皇帝眯眼喝了一口茶,眼神卻落在了寶娟身上,又問著林清寧:“朕聽說你宮裏的宮女寶娟與一個叫小溪子的奴才做了對食?”


    “確有其事,寶娟隨臣妾住進昭華殿後,便與在昭華殿伺候的小溪子看對上了眼,二人一來二去,情投意合,便找臣妾作主,成全了這樁事。”林清寧淡淡說著,心中卻細細想著皇帝向來不會插手下人的事,今個兒卻突然提起了這事,怕是沒那麽簡單。


    皇帝一副明了的樣子,卻又放下了茶杯,說道:“朕聽說這個小溪子是大內副總管劉軒收的徒弟,這個劉軒最近也不好好幹事,跟大內總管陳書玉倒是掐得厲害,聽說兩人還曾經為了朕賞賜的一對銀器大打出手,沒成想劉軒這般與陳書玉撕扯爭下的赤東金進貢的銀器茶具,轉頭就到了林妃這兒了。”


    林清寧一愣,目光落在桌上的茶杯上,起初她便覺得皇帝眼神不對,沒想竟然是這茶具惹出來的事端,皇帝不喜後宮爭鬥,最是厭惡的便是後宮妃子與官宦勾結,皇帝喜歡居高臨下,統視天下,而不是有人在身邊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林清寧跪下說道:“是臣妾越矩了,這茶具是劉公公前些天送來的,臣妾也沒想有多珍貴,便收下了,怪臣妾不識寶物,這樣好的東西落在臣妾手裏倒是糟蹋了,以臣妾的身份的確配不上用著茶具,趕明臣妾便將這副茶具送到皇後娘娘屋裏去,畢竟皇後娘娘才是六宮之主,她才配得上貢品茶具。”


    林清寧說的話雖然都是奉承之言,但是她提到了步綰綰,這就聰明了,林清寧知道皇帝喜歡步綰綰,最寵的也是步綰綰,林清寧拿步綰綰當了這個幌子,皇帝反而心裏舒坦,覺得她明事理,至少不會跟步綰綰爭寵,左右這點小事也當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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