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些口供一並收集好後,唐梟梟想趁著天色還早去看看許驍年,唐楓點點頭,一路跟著她,送她到了將軍府門前。


    唐梟梟想要進去探望,卻被守衛攔在了門外。


    “在下是……”


    還未等她說完,門口的守衛便打斷了她。


    “許夫人說了,姓唐的,一律不準進去,還請唐大人不要為難。”


    唐梟梟想到也許會有這一出,便不慌不忙拿出令牌:“奉皇命而來,都給我讓開。”


    見是皇上的令牌,守衛們不敢多攔,便隻好讓她進去了。


    唐楓見她進去後,這才放下心來在門外附近的一個茶水攤坐了下,叫了壺茶,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大門。


    她剛進院,便見趙海棠正送大夫正往外走,見唐梟梟止步院中,剛想去埋怨守衛,被她隻手攔下,亮出令牌,表明來意。


    自然,她隻是來看看許驍年,並非皇命,但若不是這個理由,恐怕也無法進到這裏。


    興許是趙海棠認為許驍年自從圍著她轉之後,總是出些這樣那樣的狀況。


    也興許是因為寶貝兒子因為自己當年的一念之差受了傷,不想讓別人知道。


    這才不準唐姓人進門吧。


    趙海棠見沒了辦法,就隻好將她引進了許驍年的房中。


    “許歸然死了,許夫人可知?”


    在房前,唐梟梟止步對趙海棠道。


    “什麽?!”


    她吃驚的樣子,唐梟梟早就預料到了,不過就是來試探是否屬實罷了,便繼續說道:“你當年所做的一切,許歸然死之前都告訴許驍年了,這賬,是否該上奏皇上,本官正在考慮之中。”


    說完後,唐梟梟便留下慌了神的趙海棠,跨入了許驍年的房內。


    屋內冷冷清清,唯一符合身份的便是那靜躺在案台上的佩劍了。


    許驍年正靜靜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一旁趙海棠帶來的許府丫鬟老實相告,因為傷及內髒,失血過多,恐怕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


    若是被皇上知道這事,他因此而負傷,豈不是要大發雷霆?


    “聽說,許家已經向我們唐家下聘了,那許夫人,”唐梟梟看著床上的許驍年,對著身後剛邁進房內的趙海棠說道,“你可見到家妹有你許家的傳家寶在身?”


    趙海棠一愣,倒是並未仔細瞧過。


    而眼下,唐梟梟隻想將這樁婚事攪黃了。


    “不曾……看見……”


    “既然不曾看見,這婚事便作罷。”


    雖這事罪魁禍首是許歸然,卻是因許驍年引起,於情於理,他是唯一一個應該對自己負責的人,但,這也是一個徹底離開他的好時機。


    趙海棠竟反常地一下攔住了正要離開的她,忙頷首行禮:“唐大人,是民婦護子心切,所以才將……才將姓唐的攔於門外,還請唐大人勿要記恨,這、這聘禮也下了,不管有沒有那傳家寶,那都不重要了,咱們、咱們兩家已經是親家了,還請唐大人勿聽小人言,不要在皇上麵前提起……”


    果然是因為這茬,看來許歸然所言之事是真的了。


    “死無對證,除了許將軍之外,便隻有我和家妹知曉此事,我答應你保守秘密,你隻要將這婚事作罷即可。”


    “這……這……”趙海棠有些手足無措,畢竟這要是傳了出去,許家名聲定會受到影響,況且,自己也不是一家之主,這事也由不得她一人做主,更何況……


    她看向自己那床榻上的寶貝兒子,這要是往後有個三長兩短的,無法再建功立業,娶不到媳婦,可怎麽辦?


    “話已至此,許夫人自行斟酌,我還有事,便先走一步。”


    “哎,唐大人,唐大人,我送送你……”


    趙海棠追了上去,卻跟不上她那匆匆的步伐,唐梟梟絲毫沒有停留,離開了將軍府。


    而止步在將軍府門前的趙海棠,放心不下許驍年,便沒再上前去追她。


    “怎麽辦……怎麽辦……”


    她在院中焦急地踱來踱去,盡管許歸然已經死了,可許驍年竟已經知道此事了,以他的脾氣,可不得解甲歸元?


    正當趙海棠愁眉不展之時,許孟知聞訊匆匆趕來。


    “年兒怎麽樣了?”


    她忙拉住要往裏屋走的許孟知:“年兒……他……”


    “他什麽呀?你別吞吞吐吐的。”


    趙海棠猶豫再三,還是將自己當年做的那些告訴了許孟知,許孟知一聽,大唿荒唐。


    “我當初把年兒送給皇上,就沒想過讓他當什麽將軍。”


    誰都不知,許孟知的私心其實是在林幼白之子許周寅身上,盡管眾人眼裏所見到的明明是冷落。


    當年皇上正招募一批死士,必須從幼時便開始培養,許周寅比許驍年更加適合,聽聞此事的林幼白死活不肯,不惜以死相逼讓許孟知去求情,而許孟知當年對林幼白的感情可並非隻是夫妻恩愛那麽簡單,那已經是愛到了骨子裏。


    於是他一狠心,騙了自己的大夫人,將軍之女趙海棠,反將許驍年“送”給了皇上。


    與許驍年分別之時,許孟知隻告訴他,如果想要活下去,這才是唯一的出路。


    “必須活著迴來見爹娘,知道嗎?”


    雖還年幼,許驍年卻牢牢記住了這句話,從眾幼子中脫穎而出。


    與許孟知所言那般,除了那十幾個佼佼者之外,均喪了命。


    好勝心極強的許驍年,說什麽都不肯讓步,因為那句話支撐著他,一直活到了最後。


    許孟知悲喜交加。


    那段日子對許驍年來說,入地獄般,而趙海棠也一直被許孟知以各種理由蒙在鼓裏,甚至多年未能見到自己的兒子。


    但對許孟知來說,林幼白才是他真正想守護的女人,其餘都無所謂。甚至想著若是許驍年這個長子不在了,林幼白之子便是家中少主也未嚐不可。


    而當年趙海棠也不過是春心萌動看上了許孟知年輕有為,硬是讓其父驃騎大將軍去向皇上要求賜婚,皇命難違。


    要說這段婚姻,許孟知也是身不由己,趙海棠年輕時候性子烈,又是大將軍之女,隻是個商賈的許孟知自然是反抗不了。


    身為死士,許驍年不能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任何人,包括趙海棠。


    而毫不知情的趙海棠卻認為這是皇上瞧得起自己的兒子,這望子成龍的心思便愈發強烈。


    聽聞因為許孟知的弟弟之子許歸然積極上進,被朝廷發了從軍令,而許驍年卻沒有,當年其父卻又戰死沙場,孤立無援。趙海棠為了這個機會她近乎瘋魔,不惜劍走偏鋒,派人刺殺許歸然,盡管折了不少人,卻還是讓許歸然受了傷錯失機會,趙海棠做戲,對他們家是嗬護備至,終於將那從軍令騙到了手。


    許驍年的名字就這樣被迫進了將士冊,而趙海棠自然不會說是自己造的這些孽,甚至還往自己臉上貼金,認為是自己救濟了許歸然一家。


    而這讓許驍年拿著從軍令替他在沙場拚命的事,雖是許孟知隨口一提議,卻也是趙海棠精心“誘導”的。


    所以許驍年表麵上雖對許孟知尊敬有加,暗地裏卻因此恨他入骨。


    “我當年也是一時糊塗……老爺,現在怎麽辦?”


    趙海棠自父親戰死沙場之後,也因為這烈脾氣近乎是失了勢,要是連她最寶貝的兒子都恨她了,恐怕這日子便愈發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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