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沉默了半響,長歎了一聲,仿佛早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有什麽事,你問吧!”


    “季家,當年除了季顏,還有沒有其他孩子?”


    老人心裏一緊,突然握緊了唐景淵的手:“你知道?她還活著,對嗎?那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林濤趕緊上前拉住老人家,一邊安撫他的情緒。


    “你口中說的那個孩子,我並不知情。可我找到了和季顏有血緣關係的人。季顏有兄弟姐妹,對嗎?”


    好一會,老人緩過神來,紅著眼眶點了點頭。


    “這都是我當年造的孽呀!當初,我要不是鬼迷心竅,也不至於……都是我害了二小姐。”


    唐景淵和林濤互相看了一眼,當年在京都那麽有名的季家,大家都以為隻有季顏一個女兒,沒想到,季家竟還有一位二小姐。


    “季家還有一位二小姐?”


    唐景淵有些詫異,心裏隱約猜到了什麽。


    世家豪門中,多有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隻怕,這位季家二小姐就是其中之一。


    “二小姐是先生和初戀剩下的孩子,和大小姐隻相差幾天。可惜,二小姐命不好,一出生就沒了母親,先生隻好把她帶迴了季家。她和大小姐從小一塊長大,聰明又懂事,先生格外喜愛她。”


    可往往是這樣招人喜愛的孩子,也容易遭人妒忌。


    兩個孩子有了對比,妒忌的種子便在心裏悄悄生根發芽,畢竟不是自己親生的,季夫人看待這個女兒,更像是看待仇人一樣。


    小時候還好一些,偏偏,這兩個孩子越長,差距就越大。


    二小姐聰慧,學東西又快,很快和季顏拉開了距離。單是在學習上就將季顏遠遠甩在身後,這一切,最終都化成一把利刃,紮在二小姐的身上。


    “大小姐成人禮那天,他們才知道,季家和古家是有婚約的。隻是,先生寵愛二小姐,有心將更優秀的二小姐和古家聯姻,這事勾起了大小姐的嫉妒心,看二小姐的眼神裏也充滿了恨意。”


    那年的季顏才十八歲,已經有了不屬於她這個年紀的狠辣。


    就在兩家準備見麵之前,季顏騙著自己的妹妹上了人販子的車,親眼將妹妹推進了萬劫不複的火坑。


    確定人走以後,她又迴到季家上演了一處苦肉計,讓季家人相信,妹妹是被擄走的。


    眼看和古家約定見麵的時間到了,古誌偉隻好讓季顏陪他們一塊去,又吩咐底下的人去找人。可人上了人販子的車,哪裏還能找得迴來。


    “這一切,就發生在我的眼皮底下。我是想告訴先生的,是大小姐跪在我麵前求我,泣不成聲,我一時心軟,又收了她的錢。二小姐再沒有消息,因為是私生女,先生最後沒敢聲張,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幾年之後,季家遇到危機,連帶著季顏的父母也在車禍中意外去世,最後隻剩季顏一個人活著。


    “我曾經想過,這一切,會不會是報應?就像我,當年做了昧良心的事,所以,現在我兒子這樣對我。”


    說到這,老人已經老淚縱橫。


    他想起了什麽,看向唐景淵:“你們剛才說,發現了二小姐的孩子,是真的嗎?”


    唐景淵點點頭:“應該不會有錯。隻是……”


    陸雲汐現在的為人品性……


    唐景淵和老人聊了許多,這才得知,季顏之所以會允許別的女人為自己的丈夫生下孩子,又養在身邊,並不是她大度,而是,季顏生來就沒有生育能力。


    先天性子宮缺失,雖然罕見,卻是存在的。


    這樣的身體,除了不能生育,其他和常人無異。隻是,作為古家的女主人,如果不能生育,卻是致命的問題。


    說到底,還是因為私心。


    唐景淵出來時,天已經徹底黑了。看著靠在床上孤苦的老人家,他心裏多少有些不好受。


    離開時,唐景淵透過車窗看著破敗的養老院,還是想做點什麽。


    “林濤,我記得jk名下有慈善基金,可以自助養老院。”


    林濤立即明白了唐景淵的意思:“三爺,您放心,迴去後我就辦好。”


    他應了一聲,靠在後座上,疲憊感襲來。


    想起老人家被自己兒子虐待的場景,心裏多出不少感慨。


    等他迴到碧溪灣時,遠遠瞧見奢華的房子裏泛著點點亮光,心裏的陰霾瞬間被驅散。玄關處,屋子裏時而冒出的一點粉色化為一縷縷暖意,從四麵八方湧入唐景淵的身體裏,瞬間精神倍增。


    陸安寧放下平板,笑著朝他迎了上去,二人在客廳擁抱在一起。


    “冷嗎?”


    唐景淵搖頭,視線挪到陸安寧的平板上:“怎麽在看這處荒地?”


    陸安寧拉著唐景淵坐下:“這地方,就是當年古家被燒毀的一處房產,至今也沒有人管。”


    四目相對間,唐景淵眼裏劃過一抹驚訝,猜到了什麽。


    陸安寧摟著唐景淵,眼裏透著堅定:“我想過了,明天親自去那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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