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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長兮怔了一下,很快就反應過來,順勢倚進他的懷裏,踏實溫暖,“好。”


    兩人靜靜地相擁著,裏屋有低低的說話聲,簌簌叨叨的聽不真切。


    過了半個時辰,閨娘將熬好的藥送來,寒未辭才將江長兮放開,兩人跟著閨娘一起進去。


    和陽長公主躺在床上,相應庭守在床邊,手緊緊握著長公主的手,似乎是聽到了腳步聲,他才停了話,轉頭朝他們看來。


    不過短短時間,相應庭就跟煎熬了許久一般,整個人有說不出來的疲倦頹敗。


    江長兮心髒跳了跳,轉眸看向長公主,卻見長公主勉強撐著幾分清醒,一隻手反握著相應庭的手,神色嬌柔疲憊,比江長兮預料的要好一些。


    閨娘趕緊過去,相應庭扶起長公主,將一碗藥喂了下去。


    這碗藥裏有安神的作用,長公主服下沒有多久就昏昏沉沉睡過去了,江長兮搭了把脈,神色一鬆。


    幾人見她如此,也跟著鬆了口氣,相應庭不放心地問,“和陽她如何了?”


    江長兮收迴手,為長公主蓋好被子,“暫時穩定了。可長公主這次犯病蹊蹺,又來勢洶洶,還是要再觀察幾天的。”


    相應庭一顆心因為江長兮的話七上八下的,又怕驚醒了長公主,沉沉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閨娘,到底怎麽迴事?”


    閨娘也是一臉焦急不解,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奴婢也不清楚,隻知道長公主出門了一趟,迴來就這樣了。”


    “你竟然沒有跟長公主一起出門?”相應庭大怒,正要質問,被寒未辭攔了下來。


    “姨父,你冷靜點。”寒未辭示意閨娘先出去,冷聲對相應庭道:“閨娘陪伴在姨母身邊的日子並不你短,她甚至比你對姨母更有感情,若早知道姨母會犯病,她決計不會離開姨母身邊的。”


    相應庭臉色一白,麵上痛苦愧疚齊湧。


    寒未辭看著相應庭這般光景,心中悵然的同時也無法給予同情,他撇開頭,不欲多看相應庭一眼,“你陪陪姨母吧,這件事我會去查的。”


    說完,寒未辭不再理會相應庭的反應,帶著江長兮出了裏屋。


    閨娘站在門外,垂頭低眉,渾身上下泛著低沉愧疚的氣息。寒未辭和江長兮剛出來,閨娘雙膝一曲,寒未辭連忙扶住她。


    “都是奴婢不好,不曾照顧好長公主。”


    “閨娘姑姑,快別說這樣的話,這事跟你沒關係的。”江長兮扶過閨娘,拉她到一旁的榻上坐下,寬慰道,“駙馬爺就是太著急長公主了,他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他也沒有責怪你的資格。”寒未辭冷哼,“這麽多年,沒有人比你對姨母更真心了,他也不過如此。”


    閨娘哪還敢再難過,連忙製止寒未辭道,“王爺快別這麽說,駙馬爺怎麽說也是長公主的丈夫。他對長公主自然是真心的。”


    “他若真對姨母真心,也不會讓姨母空守公主府多年,讓姨母對他滿心愧疚了。”寒未辭話裏話外全是諷刺,沒有半點掩飾,根本不怕裏屋的人聽見。


    提及長公主多年空守,得而不能愛,不敢愛,閨娘也是滿心歎惋。


    她拭了拭淚,平複了下心緒,又是往日進退有度,鎮定有序的模樣。“王爺,小公爺可有消息說要迴來?”


    寒未辭知道閨娘這是想通知相涼卿,又擔心會耽誤他的差事,才有此一問。


    他點點頭,“你讓人給他傳個消息吧,他應該在迴來的路上了。”


    閨娘立時心安了,仿佛找迴了主心骨,“是,奴婢這就去。”長公主府有特殊的傳信方式,能更快地傳遞到相涼卿手中。


    江長兮想起相涼卿是去追查殷褚識失蹤一事了,如今他迴來了,是不是殷褚識一事已經有了結果?


    江長兮想問,還沒問出口,長公主府的管家就將秀檀領了進來。


    “姑娘……”


    “和陽!”


    秀檀看見江長兮一喜,剛開口喚了一句,裏屋突然爆出相應庭的大叫,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寒未辭更是反應極快地往裏屋跑去。


    江長兮落後他一步,剛邁進裏屋就被眼前的場景給嚇到了。


    隻見方才還好好的,隻是服了藥睡過去的長公主突然渾身泛起青色,那青色又很快地沉了下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紫,由青紫到深紫不過一個唿吸之間的事。


    這種情況江長兮太熟悉了,這簡直跟中了地腐蠱的病症一模一樣。


    “別碰她!”江長兮上前去拉相應庭,讓寒未辭帶他出去,“秀檀留下幫我,你們都出去。慶榮,立即去天水堂找我師父過來,快!”


    “慶榮留下幫你,錦風去!”寒未辭強製拉走不願出去的相應庭,留下慶榮幫江長兮。他知道比起秀檀,慶榮在江長兮身邊更得用。


    江長兮對寒未辭的安排自然沒有意見,讓秀檀關了裏屋的門,不準任何人進來。


    “姑娘,這是地腐蠱嗎?”慶榮見過天水堂那些中了地腐蠱的病人,與長公主此時的情況雖有不同,但大致上是一樣的。


    江長兮麵色冷沉鎮定,抽出銀針在火上烤,看著和陽長公主的眸裏一片青黑幽深。


    慶榮知道,她猜對了。


    可是地腐蠱不是已經被毀了嗎?難道還有漏網之魚?它又是怎麽到長公主身上的?


    裏屋的人沉默壓抑,外屋的人亦是暗沉沉的死寂,連唿吸都不敢大聲。


    寒未辭將錦風派出去後,沉聲又喊來了他的隱衛,“去查,長公主今早出府到犯病期間都見了什麽人,吃了什麽喝了什麽接觸過什麽一律查來!”


    相應庭沒有看見人,隻覺得有一陣陰風從身邊掃過,似乎有什麽人來了又走了。


    等待總是漫長的,生死未知的等待更是煎熬,相應庭已經沒有心思去震驚寒未辭的隱衛武功如何高超了,背著手在屋裏走來走去,急得手心冒汗。


    寒未辭也急,長公主的樣子明顯就是不對,能讓江長兮都變了臉色的病症定然十分棘手,他急得心裏發慌,也知道這種時候他什麽都幫不上忙,隻能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隻有他不慌,這偌大的公主府才能不慌。


    “秀檀,你這麽急來找你家姑娘,可是出了什麽事?”寒未辭沒有忘記方才秀檀見到江長兮時那喜色掩蓋下的急切。


    秀檀得了江長兮的命令守在裏屋的門口,如今聽到寒未辭的問話,也顧不上合不合規矩了,寸步不敢挪開,“迴王爺,是世子他……”


    想起江長遠做了什麽,秀檀急急出口的話猛地一頓,看了相應庭一眼,沒敢再繼續說下去。


    “嗯?”寒未辭見秀檀說了一半又不說了,順著她的視線看了相應庭一眼,看得相應庭腳步一頓,有點懵,跟他有關?他不記得他認識隨安侯府的世子啊?


    寒未辭自然知道相應庭不認識江長遠,但他腦子聰明,從秀檀欲言又止的一半話再結合今早收到的許州那邊傳來的消息,他就大概知道江長遠做了什麽了。


    “你家世子打架了?”寒未辭隱晦地問。


    秀檀沒有聽出來寒未辭話裏藏著什麽,但江長遠確實是打架了,還不止一架。


    “世子傷得有些重,還不讓府醫看傷,老夫人沒辦法,讓奴婢來問候長公主病情,順便請姑娘迴去一趟。”


    寒未辭一怔,迴憶了一番江長遠的武力值,雖然不夠看,但也不至於打個鍾二就受重傷吧?難道不是鍾二打的?“誰傷的你家世子?”


    秀檀看了相應庭一眼。這畢竟關係到姑娘家的名聲,她們姑爺也就算了,這位……不太好聽吧。


    看出了秀檀的顧慮,寒未辭知道這個時候也無法讓相應庭離開,隻好道:“他是和陽長公主駙馬,口風極緊,你盡管說。”


    原來這小丫頭支支吾吾一直看他就是擔心他口風不緊大嘴巴嗎?相應庭憋了一口氣,氣悶得很。


    和陽長公主駙馬?就是姑爺的姨父咯?


    秀檀猜到相應庭的身份不凡,但也沒有想到他就和陽駙馬爺。既然是和陽駙馬爺,那就是一家人了。


    心裏這樣想著,秀檀還是沒有放鬆警惕,依舊語焉不詳道:“是安世子,據說世子沒還手。”


    安早年打了江長遠?江長遠還沒還手任揍?相應庭聽了一耳朵,有些雲裏霧裏。


    寒未辭卻是秒懂。


    怕是江長遠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了鍾二品行不佳,腦子一抽上門打人去了。安早年呢是得了他的消息,還沒來得及出手就被江長遠捷足先登,疑惑江長遠行徑多嘴問了,得知了就是這家夥害了他妹妹,一氣之下將人給揍了。江長遠覺得對不起安早瑜,故而躺平挨揍。


    若不是實在沒有心情,寒未辭真想朝天翻個白眼,見過蠢的沒見過這麽蠢的,這江長遠究竟是吃什麽長這麽大的。


    就在寒未辭吐槽之時,錦風將辛澤給請了過來,寒未辭站起身去迎,辛澤還未走近就朝他擺了擺手,直接進了裏屋。


    辛澤剛進去,長公主府大門口又傳來一陣喧嘩,寒未辭擰眉剛要問,管家就跑了進來通報,“王爺,隨安侯來找溫淑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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