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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賜……賜婚?”江長兮瞪大了眼睛,小臉上寫滿了詫異,連害羞都忘了。


    寒未辭就喜歡看她這表情多變的樣子,像很多時候總是輕輕淡淡的,不爭不搶的讓他沒有踏實感。


    他抬手掐一掐她嫩嫩的臉蛋,笑得樣子是明朗張揚的,黑如墨石的眸裏有光:“我的身份其實也挺尷尬的。南襄王府看似位高權重,朝中多少人忌憚妒恨,要保住這世襲榮華,唯有向皇上奉上十二分的忠誠。我的婚事自然也包括在內。”


    江長兮有些緊張:”那……那你主動去向皇上討要賜婚,不會惹他生氣嗎?他會不會以為你要勾結朝臣,對你動怒?”


    “在為我擔心,嗯?”寒未辭勾起她的長發,繞在指尖把玩。淡淡的藥香傳來,讓他眷念不已。


    “自然是擔心的。”江長兮沒有隱瞞,她從不認為自己有多好能入了皇上的眼,會讓皇上突然想起來給他二人賜婚。可若要寒未辭去求,皇上會如何想呢?


    他本來就是武將,手握邊境重兵。而隨安侯府是世襲的武侯府,在軍中頗有人脈,兩家結合,就怕帝王也要起忌憚之心。


    帝王若對臣子起了忌憚的心思有多可怕,江長兮半點都不敢想。何況寒未辭的身份確如他所言的尷尬。


    南襄王府乃是開國所立的異姓王,他雖稱皇帝一聲舅舅,視和陽長公主為親姨母,可他同皇家確實沒有半點血緣關係。沒有了這層血緣的牽絆,忌憚的屠刀在手起刀落間是不是更加的幹脆利落?


    這樣一想,江長兮就難免一個哆嗦,一把抓住寒未辭還有把玩她頭發的手,急急道:“你還是別去說了,我們……我們順其自然吧,好不好?”


    “不好。”寒未辭幹脆地反駁道:“順其自然就是要等,可我已經沒辦法再等下去了。江長兮,我要你是我的。你難道不想我是你的嗎,你一個人的?”


    “我一個人的?”江長兮呆呆地看著他,心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動著,怦怦作響,響得就像在耳膜處鼓動。


    “對。”寒未辭誘惑著:“你一個人的。”


    江長兮承認,她被他誘惑了。


    她一個人的他啊,隻是她的寒未辭。


    “我想!”


    “那就聽我的。”


    “可是皇上……”


    “他會同意的。”寒未辭不知何時坐到了她的身邊,手撫上她的發,低頭額抵著她的額,眼裏是她,心裏也是她。


    “我相信比起柳氏,你會是他更中意的南襄王妃。”


    “柳氏?”江長兮徹底懵了,怎麽又出來一個柳氏。


    寒未辭看著她一臉迷茫懵懂的模樣,忍不住笑出了聲,額頭蹭蹭她的額,親昵黏膩,“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去侯府見見你的祖母。”不是江老夫人,而是你的祖母。


    江長兮覺得她今天真是問題多多:“為什麽?”


    “要請求她將她的寶貝孫女嫁給我啊。”因為她是你最敬愛的祖母啊。


    寒未辭行事一向雷厲風行,待送走了江長兮,他就立即去找了和陽長公主,請她後日同他去拜訪一下侯府的老夫人。


    和陽長公主很是吃驚,“江姑娘幾次上門來為你我看診,按理是該去侯府拜謁感謝一番。可好端端的,你怎麽突然想起這茬了?”長公主可不想她這外甥突然開竅了懂些人情世故了。他但凡願意在這些事上費點心思,如今也不會落得人見人煩的境地了。


    “也不是突然想起。”饒是寒未辭臉皮再厚,在真心敬重的長輩麵前提起心愛的姑娘,寒未辭也有些羞赧。


    他摸了摸鼻子,低眉複又抬眸,眼裏難是雀躍歡欣:“我想去拜謁江老夫人,請她將孫女嫁給我。”


    “什麽?”和陽長公主一時沒反應過來,愣是想了一通寒未辭話裏的意思才明白過來:“你是說你,看上人家江姑娘了?”


    震驚過後又是高興又是欣慰的,“你小子當了二十年的鐵樹啊,如今可是開了竅了。江姑娘是個好姑娘,人長得漂亮心地也好本事還大。”和陽長公主越誇越覺得江長兮這姑娘又好又靠譜,果然配得上她的外甥:“哎喲,我這高興的。上門,必須得上門去。”


    “閨娘啊,快去把賬房的葵婆子叫來,咱核對核對,上門提親去可得備好禮,頭麵啊,玉如意啊都得備上,不能委屈了人家江姑娘,也別讓人家覺得咱們失禮了。”和陽長公主一臉興奮地念著,念著念著又念起寒未辭的不好來,拍打了他一下責怪道:“這麽大的事怎麽臨到頭了才來說,這後天就要上門去了,明日五皇子還要選妃,我這怎麽備得來。哎呦,我這記性啊,八字,閨娘啊,阿辭的八字我收哪兒了?得趕緊找出來。”


    “姨母。”寒未辭被和陽長公主說風就是雨的脾氣給逗樂了,好一陣無力地攔她攔閨娘:“您們先別忙,聽我說說成嗎?”


    “說,你說你的。”長公主擺擺手,讓閨娘趕緊去安排。


    寒未辭見攔不住閨娘了,也不理她,隻管扶和陽長公主坐下,斟酌了一番才道:“後日上侯府去,阿辭並不是想立即提親……姨母,您先別急。您也知道的,我就是要成婚,也得是皇帝舅舅下旨賜婚才名正言順的。若我先去提了親,放外人眼裏就是打皇帝舅舅的臉,到時又有多的閑言碎語,難免傷己及人。”


    “所以後日去侯府,我隻是想先向江老夫人討個準許,並不聲張。待江老夫人同意了,我再入宮向皇帝舅舅討個旨意。”


    和陽長公主一聽說不是去提親的,興頭頓時去了一半,埋怨他多此一舉:“那你怎麽不直接去求你皇帝舅舅給你賜婚得了。讓他知道你有了心上的姑娘,他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非得吃心不可。”


    “皇帝舅舅那姨母就不要擔心了,阿辭會搞定的。隻望姨母給我這個麵子,後日務必陪我走這一趟。”寒未辭懇求道。


    和陽長公主就沒見寒未辭為了誰這樣做小伏底過,抬高了扶他的頭發:“看來阿辭是真的很中意江姑娘。”


    “從前也不曾想過會這麽一天。”寒未辭說:“可從放她在心上開始,就不想再放手了啊,想要緊緊地抓著她,給她所有最好的。”


    “男子漢大丈夫,理當如此。”和陽長公主欣慰寒未辭的長大,忍不住要感歎一句歲月流逝。


    雖然不是上門提親去的,但和陽長公主還是覺得要慎重對待。閨娘喊來了府裏幾個管事的婆子,一堆人嘰嘰咕咕討論了大半天,寒未辭在一邊旁聽,喝茶時無論如何都壓不下嘴角的上揚。


    長公主府如何緊鑼密鼓準備後日的拜訪江長兮暫時不知,而她迴到侯府時秦老夫人已經走了。原本想先迴倚芳閣的江長兮折道去了福康堂。


    福康堂內,江老夫人倚著靠背椅坐著,手邊的熱茶已涼,錦毓姑姑為她和江長兮換了熱茶後,便帶著人都退了出去。


    老夫人靜默無話,端起茶杯淺嚐,入口甘醇,唇齒留香,是春城老家送來的今年的新茶,今日剛啟封的。


    待老夫人放下茶杯,江長兮這才出聲道:“方才進府,看見秦家的馬車了。可是秦老夫人來了?”


    “嗯。”老夫人淡淡應了一聲,手裏轉著佛珠,目不轉睛地看著孫女。


    就在江長兮快被老夫人專注而認真的打量目光看得快坐不住時,老夫人終於朝她招了招手:“兮兒過來。”


    江長兮聽話地過去,坐在她旁邊的位置上。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並無責怪質問之意,隻是平淡地陳述了秦老夫人所說之事:“你與秦二公子既無意,我們這些做長輩的自然也不會多強求。”


    “祖母……”見老夫人為她的婚事多有操持,江長兮也很是過意不去。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撫,道:“做不成兒女親家,兩家世交之誼也不會受到什麽影響,你不必擔憂。隻是兮兒,你需得老實告訴祖母,你可是有心上人了?”


    要說江老夫人還是足夠了解江長兮,她相信若非江長兮有了心尖尖上的人,哪怕是為了她這個祖母的安心,她也不會拒絕與秦家的這門親事的。


    果然,被說中了心事,江長兮也有了羞赧之色。每每想起那人,她唇角的弧度就忍不住比平時多上揚三分:“嗯。”


    江長兮咬咬牙,忍住滿心的羞赧,呐呐地啟唇:“是,南襄王爺。”


    “南襄王?寒未辭?”老夫人也是見過寒未辭的,對這個孩子有些印象:“我記得他,他救過你。”老夫人說的是隨安侯發瘋那次的相救之恩。


    江長兮想的是寒未辭救過她好幾次了。


    老夫人是對寒未辭有些印象,但這點印象可不及外頭的流言蜚語多,她憂慮道:“南襄王雖驍勇,但外頭的名聲似乎不好。”


    “祖母,孫女的名聲也沒好到哪裏去呀。”名聲什麽的,就算江長兮說一百個不在意,也架不住別人在意啊。可她的名聲也不好,她與寒未辭半斤對八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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