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齊等人都在後樓上忙亂著,他們忽然得到了通知,迴城房營,但是太子爺特意過去,說了看重他們,想重用他們,也會和韓普將軍老將軍協商,有可能再調他們去紫衣衛。


    金北就站在耳房門口,從知道了陳輿的決定和所有人的調動命令後,不再以妃侍的身份,而以不知道是什麽的身份,看著蓮意。


    她一直在收拾東西而已。


    而且她不讓別人動手。也許是在拖延時間,並不為賴在宮裏多一會兒,隻為能拖到一個止住淚的點兒上再迴家。


    他跟著她,這兒走到那兒。其他的都捋好了,耳房這點子是最後的。


    陳輿自然忙得很,不僅要批複些公文——餘明惠久走來走去——主要是在承瑞殿和葉千波商議一些細節,娶側妃娶得再急,也有被子、蠟燭,宮女兒太監等等要安排。


    蓮意收拾好了,她坐在炕沿兒上,看著金北,“金將軍。”


    “臣在。”


    “嗨,你的身份比奴的父親,都不差什麽,如今還這麽呢稱唿呢,是笑話奴呢!”


    “我在。”


    “你說,他是為什麽?情分,會忽然有,忽然沒有嗎?”


    金北在心裏迅速迴旋著幾種可能,他找不準哪一種,最能安慰蓮意。讓她少難受一些,這比告訴她真相更重要。他挑了一種,“他要折磨您。您忘了嗎?”


    找了個“極像”荷味的來撒氣,弄明白荷味摻合了什麽事兒,為了何事而走後,要找個不像的娶進來。完成最後的折磨?


    而且之前說了,喜歡她。


    “哦,”蓮意終究還是流了淚,“為了折磨我,那終歸,還是為了我。不是為了薔韻。好。”


    金北上去替她擦淚,外頭有了一陣響動,金北去打開門的瞬間看到了白曼珠,“金將軍,麻煩告訴徐家姑娘,小徐妃就要抬進來了,但是想留妹妹做幾天伴,東西收拾了也就收拾了,可是人不用走。”


    蓮意沒去看她。


    有小動作的葉家沒動,白曼珠也沒動。皇帝和太子也不知道動了誰,殺了誰,罰了誰,總之,白曼珠暫時保住了。


    蓮意不知道是什麽原因。


    忽然聽到金北在問曼珠話,語氣裏也是聽不出任何情緒,“白姑娘迴東宮來了?”


    “是,太子妃娘娘讓奴接下來伺候小徐妃娘娘,真正的小徐妃娘娘。”


    白曼珠關了門走了,那門卻又一次開了,衛齊在門口探頭,“那個,最新的命令是,咱們一會兒就撤。”


    蓮意猛得抬頭。


    是的,她做不成妃子了,這妃侍也就不存在了。徐薔韻將是真正的側妃,太監宮女兒白曼珠張曼珠王曼珠伺候著,甚至包括她自己,不再需要金北衛齊了。


    這個消息才真正讓她有踩空了的感覺,摘去了心的感覺。


    “我,我——”


    金北和她有一模一樣的感覺。他以為自己撤迴城防營之前,能把蓮意送迴徐家,難過不難過的,等他走後,她身邊有父母兄弟,他總還能放心。就她這個樣子,把她一個人留在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靠的東宮,金北,如何做到?


    “哦,”蓮意望著他說,“這才是真正的折磨吧。”


    她跳下炕跑去屏風後麵了,嗚嗚咽咽的哭聲傳出來。不想讓金北看到她的臉。


    然而她最後麵說的那句話,才是對金北真正的折磨。


    轟然一聲,蓮意呆了一下,把小臉兒從手掌裏抬起來,發現是屏風被著急的金北推倒了。也不知道他是瘋了還是自己在做噩夢,金北拉起蹲在地上的她,不許她掙紮,不許她拒絕,把想要問什麽的衛齊也推到一邊,直奔著外麵走去。蓮意拚著命冷靜下來,哆哆嗦嗦看著他,發現他咬著牙,或者,咬著唇,一痕血從嘴角裏流出。


    他把她帶到承瑞殿,守門的太監嚇了一跳,金北自己跪下,高聲喊:“臣,四品帶刀侍衛、禁軍白翎將軍金北,懇請太子爺恩典,迴答徐蓮意一個問題!”


    衛齊和幾個軍人都追了來,是他們比蓮意更懂金北,唯恐他做出什麽事來。


    不過金北也隻是跪在那裏喊。喊到蓮意抽不出手來,眼淚鼻涕流半天,有些醒了。


    承瑞殿的院門開了,陳輿親自出來了。


    “可以啊。”


    金北不再喊了,似乎沒想到是這個迴應。


    陳輿穿著身淡紅的繡龍袍,是為了娶側妃,“我忙得很,你喜歡她,就帶走。”


    “臣喜不喜歡徐蓮意是另一件事,但是把姑娘帶進來又送走,何必呢?她是誰?她算什麽?側妃,沒有位份,連太學裏女官也是替補的,什麽都不是。您說過喜歡她,她也說過喜歡您,給徐蓮意一個答案,殿下。”


    陳輿聽著金北的話,眼睛確實是看著蓮意的,像個陌生人,像個沒長心的人,聽完了,本來想走的,又留了片刻,“哦,你要過生日了,給你買過一個寶光琉璃瓶,閑了我收拾出來,你帶走。”


    這次,他是真的轉身而去了。


    衝過去的是蓮意。


    她從後麵拉住陳輿的手,“金將軍說的對!為了咱們的情分,奴要做到最後一步才甘心。這是您懲罰奴嗎?能不能換個法子?您給一句明白話兒,奴死也情願。”


    陳輿停下來,“金北為什麽不娶你?我為什麽要娶你?一早就沒什麽,我和你,什麽也沒說下。”


    “咱們的事,一定要和旁人有關嗎?不是我姐姐,就是金將軍?”


    陳輿歎了口氣,終於迴過頭去看她,也看到了院門外還跪著的金北,衛齊,“你一直想知道這十餘天兒發生了什麽對嗎?荷味,有消息了。”


    蓮意努力笑著,心裏刀割一樣,“嗯?那,好事啊。”


    “她在西戎真的做了王妃,西戎那邊為謝天朝上國賜婚柔西公主送了貢品書信來,有荷味單給我寫的一封,她說,夢見了我能查到骸骨的事兒,能找到她。又夢見我要了薔韻。你看,她還能夢見我。”


    多麽荒唐的原因。蓮意懸心懸了這半天,最後是這麽個事情,決定了一切。


    “哦。”


    蓮意自己放開了陳輿的手,大踏步走出了承瑞殿,“金將軍,我們走。”


    金北衛齊在路上跟著。


    “你,沒事吧?”衛齊問。


    “嗯,收拾收拾,迎接小徐妃娘娘。你們呢,就先走吧。”蓮意側臉看著他們,笑意盈盈的,“城防營啊東宮啊,都有出入時間吧。”


    金北拉住她,“那我娶你,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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