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這般下來,反正接下來的課,基本上沒有一句話聽懂的,而課下呢,則全部用在給林盤、侯從幾個人講解軍隊的事務上了。


    不過林盤也很有待客之道,茶水點心的都分給金北、衛齊,提問和聽講,都極為耐心。


    金北也分不清自己講到哪兒了,一會兒說到天氣和打仗的關係,一會兒說到世家子弟如何與征來的流民兵士相處,一會兒說到軍紀,一會兒又說“夜驚”和嘩變。幸虧衛齊嘴碎,時刻幫金北補充著,不僅林盤他們四個,越來越多的太學生圍過來。


    最後一節課的鍾敲響了,衛齊摟著金北咬耳朵,“我覺得,這些讀書人還行。不是說嘛,不恥下問,他們還真聽話。咱們講的時候,我感覺他們都有些不服氣,可是不表現出來,把咱們當老師一樣供著,挺好,挺好,風度,風度!”


    午時一到,鄭演喝了口茶,說今日講的沒有再多的功課,大家迴去還是把底子別忘了,各自找《春秋》的一篇去做注解,再自由出兩幅對子對好了交上來。最後,特意強調,“金北和衛齊二君,別忘了補出來一早本來就該寫點火炮的文章,另外,我剛剛交代的功課你們也要做,不然,是要受罰的。”


    說完這話,鄭演就整整衣裳,站了起來,金北衛齊跟著太學生們站了起來,鞠躬致謝,等著鄭演離開教室。


    林盤和侯從湊過來,把自己的書包交給練公子、喬公子收拾,一人拉住金北,一人拉住衛齊,“走,中午喝酒去。”


    衛齊挺願意的,連一點矜持都沒有,“昨夜正好喝多了,很適合喝一個還魂酒。”


    金北恨不得飛到蓮意身邊,“恕在下,不能從命,太子爺有旨意在,我們兩個還要照顧小徐妃娘娘。”


    林盤和侯從拉住他們死都不放,“不同意?那就不要出教室門。”


    “論起照顧人,小伶俐比你們強,那裏書童還有七八個,都叫了去侍奉小徐大人。”


    連喬敏也說,“你們和我們喝酒,喝倒我們,功課就由我們代寫。”


    正拉扯著,蓮意和惠久一起進來了


    金北雙眼一亮,整個人都化作了一個大笑臉兒。


    “殿下,殿下!”


    蓮意也高興,可是自己在太學當官,隻能盡力持重些,先和林盤幾個人見過了禮,又把惠久介紹給他們,接著就聽侯從說,“小徐大人放不放人?讓金侍衛衛侍衛和我們喝酒去!下午隻是自修,喝多了也沒事。”


    “放啊,不過,你們去哪裏喝酒,喝多少,可要告訴我。我也是操行官呢!”


    “佩服佩服!”四名太學生故意打躬作揖,“聽您的,不多飲,就在花局隔壁的等一響!迴來還給您帶一半拉兒的炸鴨子皮,半壺花蒸燒酒,下午您吃著好辦差。”


    蓮意聽著,覺得不錯,“誰做東?”


    “我我我,您放心。”林盤拍著胸脯。


    “那就有勞四位公子照顧金侍衛和衛侍衛了。”


    “什麽?”金北抗議,“殿下,您怎麽吃?”


    惠久接話過頭,“爺就是讓我來接小徐妃的。我們去體微街吃。下午給你們帶熊掌來。”


    “那不行,”金北堅決拒絕,“惠久,你知道太子爺的意思,我不能離開小徐妃殿下。”


    蓮意剛想說什麽,惠久先開了口,“我當然知道太子爺的意思,那不是當初嘛——如今,此刻,就是太子爺讓我來接殿下的。你是侍衛,我也是侍衛,咱們現在就算個交接,你也沒失職,我證明。”


    “不行。”


    “行。”


    惠久一心要金北快點兒打聽到春藥的事兒,簡直是寸步不讓。蓮意打斷他們,“別耽誤時間了,都餓了,我跟著惠侍衛走,金侍衛衛侍衛與林公子諸位公子大家一起去散淡散淡吧,隻是下午不許遲到,自修也不許遲到!”


    教室裏所有人都高興了,除了金北。他的眼皮往下一低,接著對著蓮意懇求一般地說,“那,您過來一下,臣有幾句話囑咐您。”


    這,還依依惜別了起來。


    眾人眼光裏都閃出了四個字兒:有點奇怪。


    蓮意怕如果拒絕他的話,在別人眼裏會更奇怪,因而點點頭,“行。”


    金北放下眾人,拉著蓮意到了教室後頭最角落裏,一邊上下左右打量她,就好像怕她缺了塊肉、少了根頭發似的,一邊壓低了聲音說,“您好嗎?”


    “嗯,你好嗎?”


    “是,”金北笑了笑,“做什麽了,這一上午?”


    “寫文章,兩個弟弟也來了,晚上和你說。”


    金北本來就盼著晚上,現在更盼了。


    “有什麽害怕的事兒沒有?”


    蓮意搖搖頭,“看你說的,沒有,太學裏還不安全嗎?再說,我從那窗口,能看得到你,看到你好幾次。”


    金北聽了這句話,心滿意足,“是嗎?臣向著塔樓看,卻沒看見您。”


    蓮意想逗他,“那說說你,你有什麽害怕的事兒嗎?”


    金北撓撓頭,“被先生嚇壞了。”


    蓮意捂著嘴巴“吃吃”地笑,因為懷疑過金北片刻,此刻滿心愧疚,對他越發有種憐惜的感情在內,於是細聲細語囑咐了起來,“雖說是要打聽春藥的事兒,也別著急,先處好關係再說,另外呢,雖說是喝酒,別真的喝,看喝多了難受。”


    “好,臣乖的,聽您的。放心。”


    金北又想打自己軍棍了,於是狠狠心自己結束了這份相處,拉著蓮意迴來,把她交給惠久,囉裏八嗦說了一通,“是坐馬車嗎?走哪條路?來的時候誰知道你來?你何時把殿下送迴來?殿下中間要更衣你知道怎麽伺候嗎?你一個人來的還是有隊伍?幾個人?幾把劍?有刺客知道怎麽辦嗎?”


    最後,是衛齊捂住金北的嘴巴,惠久翻了個白眼,一句話不迴答,帶著蓮意走了。


    惠久隻有對著男人的時候話多,護在蓮意身邊一臉嚴肅,離開教室就手扶劍柄,凡是擦身而過的人全部上下打量,一幅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他帶著蓮意出了太學南院門,就有一小隊五個太子扈從上來請安。有了伴兒,惠久放鬆了些,才和蓮意聊了句天兒,“一會兒您肯定高興,白曼珠他們都在那邊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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