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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樓梯口的時候,我就看那樓下客廳裏,小周剛拿起拖布,看樣子是剛偷聽完,從樓上下去。


    我這心裏其實也有點兒打鼓,擔心後邊兒那幾句他聽著沒,但這小子也是剛溜下樓的,一瞅就透著股子心虛,悶頭拖著地,也沒要攔我的意思,八成是沒聽到,畢竟我和趙朔都把聲音壓到最低了。


    心裏犯著嘀咕,我都走到樓下了,小周才抬頭看過來。


    我就假裝打量客廳的樣子,很自然的側了下身,把臉盡量藏在陰影裏,然後學著趙朔的聲音,趾高氣昂的吩咐了句,“樓上睡著了,晚飯就別送了。”


    “小姑爺說的?”周方愣了下,但並沒有聽出這聲音有什麽不對勁兒。


    我就又用趙朔的語氣不耐煩道,“我都這樣兒了,他不發話,我敢亂說?”


    “……”小周想了想,沒作聲。


    “小心伺候著,老子再不值錢,也比你強,這小子是真他媽難伺候!”我嘀嘀咕咕的罵著,就與小周擦肩而過,喇岔著個腿就走了。


    小周在原地站了會兒,繼續假模假樣的拖地,也沒跟上來,我知道這事兒妥了,出了別墅,就上了趙朔的汽車。


    這車裏是有司機的,但當時天黑,他也沒細瞅,看我上車,就問了句,“少爺,去哪兒?”


    “紅狐酒吧。”我迴了句。


    司機啟動車子,就駛離了這棟別墅。


    雖然盤子溝也屬於江城名下小縣城裏的地盤兒,我也確實是那山溝裏土生土長的人,但我對這座城市並不了解,就高中在這兒上過半年學,後來出去就再沒迴來過,頂多也就兩年前決定迴家混吃等死的時候,路過了那麽一次。


    至於紅狐酒吧,出了名的銷金窟,像趙朔這種富家公子哥兒,不管是本性也好,形勢所迫也罷,那種地方必然是常客。


    瞅那司機一副淡定自若的反應,就知道我猜的沒錯了。


    江城的紅狐酒吧開在市中心的娛樂街,這裏大概是這座城市夜生活最豐富的街道了,不過,車子一路開過去,我倒也有些意外,在這種二三線的小城市裏,娛樂街這種本來嘈雜繁華的地方竟然不見半點兒燈區那種難以治理的氛圍。


    街道兩側的店麵看上去都是高級俱樂部,出入街道的車輛也大多都是名牌車,有錢沒錢的,哪怕是這街上的行人,瞅著也都是些很有素質的市裏人,但水至清則無魚,這種地方不可能真就像表麵上看到的那麽幹淨。


    “少爺,到了。”司機把車停在路邊,知會了一聲。


    車窗外,猩紅的招牌,妖媚的狐標,如行雲流水般拚湊在一起,門庭高掛,閃爍著刺目的霓虹。


    司機留意到我瞅著窗外的霓虹燈發呆,見我半天也不吱聲,就又提醒了句,“少爺?”


    “你去停車,外麵等我。”我迴過神應了聲。


    那司機愣了下,迴頭瞅我。


    正巧酒店的服務員過來開車門,車門鎖著,可能是由於後邊還排了車,這服務員就麵帶笑容的敲了敲車窗。


    我見司機迴頭瞅著我,沒反應,就自己打開了車鎖,服務員開門的一瞬間,外邊的燈光照進來,這司機似乎才看清我的臉,急忙問了句,“哎?你誰啊?”


    “稍後趙朔會給你發信息。”我迴了句,就頭也不迴的進了紅狐酒吧。


    排在後麵的車見人都下來了,這車還不走,就按了兩下喇叭,那司機也隻好先去停車了。


    不得不說,這條街上,紅狐酒吧的門麵也算是數一數二了,這會兒又趕上進店消遣的高峰期,我這兒纏著一腦袋繃帶,拄著拐也就算了,手裏還舉個吊瓶兒,頓時,這門口進進出出的不少人,都駐足朝我看了過來,就連那服務員都傻了下,直到見我沒事兒人一樣,自己拎著拐上台階,才趕忙上來扶了一把。


    “帶我去見你們這兒主事的。”我不動聲色的提了句。


    這服務員倒也謹慎,不著痕跡的偷瞄了我好幾眼,才問,“您貴姓?”


    “趙朔的車你不認識?他的司機送我過來,我是誰還重要嗎?”我反問了句。


    那服務員看我說話賣關子,摸不準底,就也沒多問,扶我到前台開了個單間,把我送到屋裏,留下一句“您稍等”,就走了。


    我在那真皮沙發上坐了沒一會兒,就有個穿著西裝革履的小個兒過來,這人長得黑瘦,年紀大概三十多歲,後邊兒還跟了兩個身強體壯。


    仨人進屋,那小個兒先是打量了我一番,似乎是確定了瞅著眼生,就端起了架子,有模有樣的坐到沙發上,看著我問了句,“你要見我?”


    “你是這酒吧裏主事兒的?”我耐著性子詢問。


    聞言,那人就笑了,挑眉嘲諷道,“實不相瞞,我們這當家的,不是什麽阿貓阿狗想見就能見的。”


    見我看著他不說話,這人就又流裏流氣的補充道,“就是趙朔來了,那也得提前遞拜帖,得看當家的心情好不好,你算個什麽東西,一句話就想見人?喝大了過來的?”


    聽這話,後邊兒那倆大個兒也跟著笑了兩聲,都覺得我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小子。


    我也不惱,畢竟這是人家的流程,也確實沒什麽問題,就問那人,“有紙筆嗎?”


    這黑瘦的小個兒見我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不禁收了笑,靠到沙發上看著我想了想,最後還是擺手讓人取了紙筆過來。


    我放下拐,用筆在那張紙上,龍飛鳳舞的扯了兩句黑話,署名隻留了個‘顧’字,然後遞迴去,說,“拜帖。”


    那小個兒拿過去瞅了會兒,估計也沒看出我寫的啥,但還是很謹慎的看了看我,然後起身,帶人出去了。


    我又在包廂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有人過來,怕趙朔在別墅撐不了太久,會被小周發現,我也是有點兒著急迴去,就也起身出了包廂。


    我順著走廊往裏走,想上樓去看看,這種地方就是包間的隔音再好,也不如樓上來的清靜,以我的經驗,酒吧這種地方的當家,不是殺馬特,就是坐辦公室的。


    混到這個級別,還是坐辦公室的麵兒大。


    看到樓梯口,我就緊走了兩步,眼瞅著可以上樓了,旁邊兒那包間的門卻突然打開,跑出來一女的。


    這女的像是喝多了,披頭散發的出門就撞我身上了。


    下意識的條件反射讓我提前躲開了一步,倒也沒撞得多重,還把人給扶住了。


    細一打量,我才留意到,這人身上穿得像是南城二中的校服。


    “抓住她!馬勒個巴子的!老子的臉都敢打,都給我上!玩兒死算我的!”包廂打開的一瞬間,伴隨著嘈雜的音樂聲,傳出了一個男人憤怒的咒罵。


    那女孩兒剛撲我身上,後邊兒就追出來五六個小夥子。


    這些人瞅著年紀不大,但也都得二十多歲了,一個個兒也穿得人模狗樣的,倒像是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


    “幫幫我……”那女孩兒看著我,著急的哀求了句。


    說實話,這人長得一般,哪怕是細瞅,也沒啥出彩的地方,能讓這種混跡酒吧的公子哥兒盯上,八成是有仇。


    “得罪了陳少,還他媽想跑,誰敢幫!”這時,人堆裏,一個穿著花襯衫的小子喊著,抬手就一把揪住了這女孩兒的頭發,使勁兒往迴薅。


    那女孩兒嚇得抱著腦袋,連哭帶喊的就往我身上使勁兒掙。


    我愣了下,趕緊鬆手扔了拐杖,抓住那花襯衫的手腕子,勸道,“這位小兄弟,有事說事,對個女孩子動手,算什麽能耐?”


    “呦嗬?”花襯衫驚訝的看著我,那聲音都高了八度,誇張道,“牛逼啊兄弟,都這模樣了,還想英雄救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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