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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鳳兒摔在炕上,被按著也還是嘻嘻哈哈的笑,縮著兩隻油膩膩的手,也不掙紮。


    我盯著她瞅了會兒,忍不住在這小瘋子身上使勁兒掐了兩把,小聲兒問她,怎麽不推也不撓了?


    這丫頭卻隻是嘻嘻哈哈的喊哥哥。


    我看她不像是裝的,頓時這手裏肉乎乎的觸感就有點兒紮手了,慌忙鬆開,從她身上翻下來,我這酒勁兒退了大半,腦子也清醒了,我不是老張,不能對一個傻子幹那種事兒,也不能真就這麽稀裏糊塗的跟個傻子過一輩子。


    我躲了,這小鳳兒就撒歡兒似的在炕上滾來滾去的,我瞅著這丫頭就覺得直紮眼,這天晚上給我緊張的,都沒敢挨著她睡,還特地在我倆中間兒擋了個炕桌。


    晚上沒睡好,這第二天一早我是讓尿給憋醒的,迷迷糊糊出了被窩,我都下炕了才發現小鳳兒不在屋裏。


    那會兒天還沒亮,這屋裏屋外的也都沒開燈,我摸黑出去,瞅大門開著,這心裏就是一哆嗦,趕緊出去找人,結果剛追到街口,這小鳳兒就迴來了。


    當時小鳳兒的臉色很難看,尤其是發現我站在外邊兒的時候,盡管她臉上還掛著那種傻笑,可我總覺得她是裝的。


    之後那幾天因為跟老張鬧翻了,我也沒再去他家蹭飯吃,沒事兒就帶小鳳兒去釣魚,這飯是能自己做就自己做,哪怕是去誰家吃飯,我也會把釣到的魚帶過去,再沒幹過吃白飯這事兒。


    偶爾還會把釣來的魚送給老張還在上學的閨女,讓她拿迴家。


    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還老張的飯,也是想給老張提個醒,他也是有閨女的人。


    小鳳兒每天還是傻乎乎的,我出去釣魚,她就蹲在一邊兒玩水,把魚都給我嚇跑了,我跟她說過水很深,讓她去後邊兒,因為我不會遊泳,萬一她掉下去,我救不了她。


    小鳳兒也不聽,根本就拿我這話當耳旁風,還拿個魚竿兒學著我的樣子釣魚,終於有一天,這傻子讓魚給釣水裏去了。


    我嚇了一跳,當時心裏有點兒不好受,但還是跳到水裏,試圖去撈她。


    不會遊泳的人,在溺水的時候會胡亂掙紮,強烈的求生欲會迫使其抓住一切可以保命的東西,其中也包括施救者。


    小鳳兒抓著我的腦袋,就使勁兒往水裏按,當時我象征性的掙紮了幾下,就鬆手了,潛到水底遊到了岸邊的蘆葦叢裏,等我浮出水麵的時候,小鳳兒已經上岸了。


    那張粉嫩嫩的小臉兒上早已不見了那種傻兮兮的笑,取而代之的幹了壞事兒之後的緊張和愧疚,但這並不能改變她要淹死我的事實。


    這個臭丫頭,欺騙老子的感情,還想要老子的命,她的良心是讓狗吃了嗎?


    當時給我氣的,險些沒背過氣去。


    關鍵是小鳳兒上岸沒多久,不遠處的樹林子裏就走出個男人,一米八的大個兒,穿著西裝革履,長得那真是人模狗樣的,走過來還摟了摟小鳳兒的肩膀,誇她幹得好,說迴去之後會給她一大筆錢,這事兒就此兩清了。


    小鳳兒又迴頭瞅了眼平靜無波的水麵,就跟那個男人走了。


    我在水裏泡了好一會兒,確定那倆人都走遠了,才爬上岸打了個噴嚏,暗罵倒黴,這他媽真是爹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老子夠消停的了,這麻煩事兒咋還自己找上門了。


    迴家之後,這事兒我是咋想咋憋屈,可我心裏生氣,也知道人性就是這樣,並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用真心去換,而且,這事兒我還有點兒糊塗,我已經迴盤子溝兩年多了,也不認識那個西裝男,我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弄死我,不過他如果真想要我命,知道我沒死,肯定還會再來第二次。


    可事情並不像我想的那麽簡單,這沒過幾天,老張就死了。


    在後山那石砬子下邊兒,像是摔死的,也像是讓人給砸死的,這事兒一出,老張家那婆娘就一口咬定了是我把人砸死的,跟派出所的說前些日子,我爹花錢給我買了個傻媳婦兒,然後老張調戲我媳婦兒,被我撞見了,還把老張打了頓,之後更是天天給她閨女送魚,說我這是恐嚇他們,肯定是老張受不了了找我理論,被我砸死了。


    這娘們兒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我都要信了。


    不過人派出所不信,雖說是把我拘留了,但也問了個清楚,我也沒隱瞞,一五一十都說了,然後他們就問我那傻媳婦兒在哪,到底是不是拐來的,上線是什麽人。


    那臭丫頭跟野男人跑了,我哪知道在哪兒,最後我也隻是提供了一張小鳳兒的照片。


    那是她剛去我家那會兒,我用手機拍的,原以為這事兒就此了了,哪知這照片我剛交出去,半小時不到,那民警就拿著份檔案把我拎迴了審訊室,讓我老實交代,不要避重就輕,說什麽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我都讓他給唬懵了,一問才知道,那張照片上的人,原名叫白鳳儀,是江城三大富家之一,白家的獨生女,而這人三個月之前已經出車禍死了。


    那不可能吧,這小鳳兒是不是豪門千金,是不是白鳳儀,這我不知道,但她肯定是個活人,這差不了。


    我很有把握,這件事兒雖然很荒唐,但我絕對不是被鬼迷心竅了,小鳳兒也不是個鬼媳婦兒,這事兒村裏那些人都能給我作證。


    大概是因為白鳳儀的身份很敏感,這派出所就很謹慎的把我給拘留了,我原以為這事兒我不蹲個十天半月是弄不清的,哪知第二天白鳳儀的死亡檔案就吊銷了,我也被放出來了。


    臨走那倆民警對我還挺客氣的,說這都是誤會,那場車禍的死者另有其人,白鳳儀隻是失蹤了,最近才找到,還一個勁兒說我運氣不錯,找了個好媳婦兒。


    這媳婦兒好不好我是不知道了,因為她已經跑了。


    我也沒當迴事兒,到家才知道那倆民警為啥一個勁兒說我運氣不錯,因為我家那破院子門口停了好幾輛小轎車,陣仗倒是不小,但我沒見著小鳳兒,老遠就瞅一個老頭兒坐在折疊椅上,旁邊兒還有人給打著傘,正在喝茶。


    這老頭兒一把年紀,是滿臉的褶子,但身板兒很正,穿著件兒國風的黑褂子,戴著墨鏡,看上去倒是派頭十足,就是沒等我走到跟前兒,他就忙不迭的站起來,拄著個小拐棍兒迎上來先喊了聲‘小姑爺’。


    這稱唿給我喊的,差點兒沒繃住,我還以為這是啥大茬兒,問了才知道,這老頭兒隻是白家的老管家,薑海。


    我像個土包子似的,摸了摸手邊兒的小轎車,就問這老頭兒,“你們這是來接我的?”


    老頭兒趕緊點了點頭,說,“小姑爺,小姐忙著處理財務,暫時沒空,我先接您迴宅子,等迴頭兒得了空,你們再聚。”


    “這陣仗還真像是古代迎妃迴宮的,”我嬉皮笑臉的打趣兒著,拍拍車,又說,“還是算了,我就是個窮小子,配不上小鳳兒,而且我倆隻能算是同居關係,也沒領證,不如你們給我一筆錢,咱兩清了吧?”


    那老管家一聽,尷尬了那麽兩秒,擺擺手,後邊兒立刻有人遞上了兩個結婚證,我翻開一看,當時這心裏就翻了個個兒,那結婚證上是我和白鳳儀的名字,就差照片了。


    頓時我就迴過味兒了,難怪我去派出所的時候找戶口本和身份證怎麽也找不到了,合著這是被偷了?


    我拿著那倆結婚證問老頭兒,“這有法律效應?”


    老頭兒點了點頭。


    我這腦袋是瞬間就一個頭兩個大了,找個有錢的婆娘,下半輩子吃喝不愁這絕逼是件好事兒,可這白家絕對有問題,這小鳳兒好端端一個富家千金,裝成個傻子跑來跟我過日子也就算了,她當初可是要弄死我,完事兒還和那個野男人商量著拿錢跑路,這怎麽轉眼就迴白家了?


    我想得多,抓抓腦袋也隻能跟個傻大憨似的點了點頭,說那走吧!


    這老管家對我的反應似乎很滿意,還親自給我開車門,讓我先上車。


    不過,到江城之後,這幾輛小轎車就分開了,我和老管家坐的這輛直接開進了城郊的一棟別墅,這一路上我不動聲色的,假裝沒注意到那些小轎車都不見了,下了車,也是一副沒見過世麵的窮酸樣兒,問老管家,“這就是小鳳兒家?”


    老管家笑眯眯的點頭,給我帶路說,“這是小姐在城郊的房子,小姑爺你先住這裏,等白家那邊收拾好了,就搬過去。”


    我就半開玩笑的問那老管家,“你們不會是想弄死我吧?”


    這老管家趕緊搖頭,說,“那哪能啊?您可別瞎想,就是這兩天宅子裏肯定得來不少人,到時候為了小姐,還得委屈您跟這兒演演戲。”


    “嗬嗬,為了自家媳婦兒,演戲沒事兒,但願不是啥‘惡媳殺夫’之類的,這要是一不小心假戲真做了,就慘了。”我四下轉悠著,胡扯了兩句。


    老管家一個勁兒的說不可能,然後讓人帶我去洗澡換了身兒衣服,就給我領臥室去了。


    挺寬敞的屋子,卻放了個單人床,白床單,白枕頭,旁邊兒還擺著個氧氣罐。


    我是既來之則安之,過去往床上一躺,自個兒就把氧氣管兒拿過來插上了。


    這老管家左右看看似乎是覺得還缺點兒啥,於是過來給我蓋上個白床單,把腦袋都蒙起來了,這我就忍不了了,摘了氧氣管兒問他,“薑伯,我這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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