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個月,冷火三人的實力穩步提升。綠洲周圍的獵物已經非常稀少,少年們需要走的更遠才能有所收獲。


    忽忽之間,季節已經從暮春來到了隆冬,又從隆冬到暮春。少年們來到這裏已經整整一年了,七十多個少年如今隻剩下四十八人。


    在剩下的少年中,絕大多數都將海輪凝聚成功,甚至有人成功凝聚地輪,成為第二階的職業者,比如說十七號。但這些人中不包括斐奴,她雖然修煉勤勉不輸給任何人,但天賦卻是勉強不來的。


    在這段時間內,路飛和兩個教官陸續教授眾人雙劍劍術、劍盾術等等實戰性劍術,除此之外,投矛的技巧也被傳授,並要求少年們重點練習。


    劍術需要苦練,沒有一個少年敢懶散,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比冷火更刻苦。冷火近乎瘋狂的練劍,壓縮自己的所有休閑時間。


    沒有人知道,冷火是在強迫自己分心。因為他在恐懼,說起來可笑,他恐懼於自己修行的速度實在太快,快到令人瞠目結舌的程度。


    大約一年前,在點燃火種的時候,冷火隻花了一個小時,而曆史上最快的記錄則是三天。當時,冷火並沒有什麽感覺。


    而如今,當有些少年還在為點燃第五枚火種而煩惱的時候,冷火已經成功的點燃第147枚火種,成功凝聚海輪、地輪、天輪,踏入第三階職業者的行列了。


    雖然冷火還沒有三輪合一,搭起元素天橋而鬥氣外放,但冷火一年而三次進階的速度已經快到連他自己都恐懼。


    更為令他不安的是,冷火已經發現,他修煉的鬥氣和常規的功法完全不同。常規的鬥氣功法在一階至三階時,隻能攝取個人體內的元氣,這隻能靠食物和藥劑來提供,這也是為什麽職業者如此稀少的原因。


    這個結論傳承千年,在職業者心中,就像是太陽從東方升起,又從西方落下一樣,是萬世不移的法則。然而,冷火修煉的鬥氣卻打破了常規,在火種數量較少時,尚且不夠明顯,當冷火凝聚脈輪成功的時候,這個結論就再明顯不過了。


    無盡的元氣從虛空中抽取,供養脈輪,反哺肉身,同時還剩餘更多的元氣可以點燃新的火種,冷火的修煉勢如破竹,不需要更多的食物,也不需要多餘的藥劑,輕鬆晉階級第三階職業者。


    當你和所有人都不同的時候,你就是一個異類,注定會成為被排斥的那個。


    冷火雖然年少,卻對這一點有著最深的體會。因此,對於自己修煉的情況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無論是斐奴還是十七號。


    冷火有時會想到蒼夜臨行前的叮囑,讓他不要修煉鬥氣,這早已在蒼夜的預料之中嗎?還是說,這一切都和那個不知內容是什麽的預言有關。


    但還不等冷火想到原因,少年們就再次踏上了遷移的道路。


    在遷移之前,綠洲被徹底的打掃了一遍,消除所有的痕跡。就連吊在半空用來威懾眾少年的幹屍也被取下帶走。少年們的粗鋼長劍被迴收,換成了百鍛而成的精鋼重劍,木質的盾牌被換成了包鋼的圓盾,早已破爛的不成樣子的衣衫也換成了統一的灰色的連體罩袍,還帶著兜帽可以將整個麵孔遮掩起來。


    這一次沒有馬車可以代步,每人發了一袋清水,隨即便開始了在沙漠中的奔走。路飛和兩個教官遊離在隊伍之外,遠遠的跟著。


    四十八個職業者聯袂奔走,在沙漠中可謂是所向披靡,即便是五階的荒獸恐鳥獸也要倒在他們的劍下。無數的動物倒了大黴,成了他們飽腹的食物。


    七日後,清水消耗殆盡,而少年們也遙遙看到了自己的目的地。那是一片綠色的森林,相比之下,他們之前居住的綠洲可謂是彈丸之地。


    走的近了,冷火發現說這裏是森林是有些誇張了。這裏是一條奇妙的地下河。河流從黃沙中湧出,滔滔不絕的向前,在十二裏之外,重又歸於黃沙淹沒無蹤。在河流的中部,河水彌漫,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湖泊,形似一彎殘月,很是美麗。


    沿著河水,青草、野花、雜樹和諧共生,構成了一片鬱鬱蒼蒼的綠色長廊。一些泥胚做的房子橫平豎直的排列著,形成一片規模不小的群落,群落的中間卻是一座白底紫紋鎏金頂的巨大帳篷,很有獵鷹王國草原部族的風格。


    然而,無論是泥胚做的房子還是奢華的帳篷,都與冷火他們無緣。距離河流還挺遠,就有人前來喝令止步,一些粗布做的帳篷被丟了過來,當然還有熱騰騰的食物。


    接下來幾日,更多的少年聚攏過來,冷火細細數著,約有三百多人,大約就是一年之前被分開的少年。


    很快,一個命令被傳達過來。他們被要求前往兩百裏之外,襲擊一股敵人,特別要求斬草除根不留一個活口。


    一路奔波,在第四個早晨,他們來到了預定的區域。


    冷火他們隱藏在一座沙丘的後麵,等待著進攻。斐奴有些不安,她嘀咕著說道:“我們要去殺死那些無辜的人嗎?”


    十七號嘿嘿笑道:“無辜與否,就讓龍神去評判吧。我們即不是腐敗的法官,也不是高貴的教皇,管不了那許多。”


    冷火掃了兩人一眼,當頭澆了一盆冷水,“等下還是小心為上,不要魯莽的往前衝,尤其是你斐奴,別裝著裝著,就真成了魯莽漢子。對方絕不是普通人,否則也不用我們這麽多人聯手。”


    經過這一打岔,斐奴的心情稍稍平靜下來,當然也免不了甩給冷火一個白眼。忽然,悅耳悠揚的駝鈴聲傳來,埋伏的人群躁動起來,冷火立刻低聲說道:“敵人來了。等下我們三人不要分開,十七號在前,我二人護住左右側翼。”


    “好!”


    最後一次檢查了下長劍、盾牌和標槍,少年中立刻發出無法表述的怪叫聲,揮舞著兵器衝下了沙丘。


    遠處,一列駝隊陷入了輕微的騷動中。這是一個龐大的商隊,專門用來載貨的沙駝足有上百匹,鼓鼓囊囊的箱子和包裹掛在駝峰兩側。護衛隊員也有一百多人,他們身披皮甲,拎著各式各樣的兵器,其中一個身著純白衣袍的大胡子正揮舞著彎刀鼓舞士氣。


    距離接近兩百米的時候,少年們立刻按照訓練中的模式投出了標槍。寒光閃爍的標槍如雨一般落下,那些護衛揮舞著兵刃將大多數標槍格擋開來,但在密集打擊下,仍有十七八個倒黴蛋被標槍洞穿。


    兩百米,對於職業者來說隻需全力衝鋒七八秒而已,況且對方同樣在衝鋒。一輪標槍過後,雙方短兵相接。


    刀劍相向,血濺黃沙。


    見了血後,原本就野性十足的少年們變得更加瘋狂。但對方絕不是弱者,護衛隊中有幾個人竟是鬥氣外放的高手,青色的鬥氣閃耀個不休,尤其是那個白衣大胡子,彎刀每一次劃過長空,必然有一個少年倒下。


    十七號砍死一個護衛之後有些氣喘,見這大胡子勇不可當,急忙向戰場的邊緣閃去,避其鋒芒。


    鬥氣的爆發難以持久,這大胡子連斬十人後,明顯力氣不濟,瞬間便被後來的少年淹沒,刀劍齊下,死得慘不堪言。


    護衛們死傷慘重,很快就告崩潰四散而逃。少年們四處追擊,空地上留下了三十名護衛,還有三十多名少年。


    原本牽著駱駝的馬夫們還幻想著可以活命,但刀劍之下,沒有活口。這下所有人都明白,想要活命,隻能逃走一條路。


    冷火和斐奴也追擊一人,那人看上去身份不低,衣衫是火紅色的絲袍。那是黃沙王國的火蠶吐出的蠶絲織成,極為昂貴,一般人可穿不起這個。


    這人在之前的慘烈戰鬥中倒是沒受什麽傷,隻是臉上不可避免的濺了不少的血,很快就被冷火追上攔住。


    一前一後,這人被堵在了當中。


    “別殺我,我是你們一夥兒的。難道神丘紫德竟沒有告訴你們?我是駝鈴商隊的莫菲管事啊。”莫菲管事圓圓的,有些肥碩,長了一張看上去十分善良的白胖臉。在沙漠的驕陽下能保持這種膚色,顯然是花了不少功夫。手中的長劍窄而狹長,微微帶著弧度,劍身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反光,甚至連劍鋒也是黑色的。


    冷火心中明悟,這個可憐的家夥就是天羽商會的內應了,不知得到了什麽樣子的承諾,可惜天羽商會完全沒有履行的意思。


    “我們得到的命令是不留一個活口,你就認命吧!”


    莫菲臉色漲的通紅,揮舞著長劍叫囂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我手中有神丘紫德的把柄,他怎麽敢,怎麽敢……”


    冷火心中一動,試探道:“你有什麽他什麽把柄?”


    “那是一份密函,是那個混蛋和冰雪龍城走私交易的秘冊,是他為取信於我,親手交給我的,我把它放在……”莫菲說道這裏,卻暴起發難,身形一縱,長劍對著冷火當頭劈下。黝黑的劍光和猙獰的臉龐同時出現在冷火身前。


    “嗤!”


    冷火倉促舉劍格擋,簇新的鋼質長劍竟被這一招順勢斬輕鬆劈斷,就像用餐刀切黃油一樣簡單。


    那看上去不起眼的黑劍竟鋒利的令人驚駭。


    冷火失去了兵刃,身形急縱,向左側閃開,讓開了莫菲逃走的路線。隨機,冷火將盾牌交給右手,曲身蓄勢。


    莫菲可沒忘記大隊的敵人就在不遠處,絲毫不敢戀戰,匆忙就要奔逃。可剛跨兩步,冷火斷喝一聲,奮力將手中的盾牌脫手擲來。


    莫菲豎起長劍,順勢疾斬。就在此時,冷火矮身急進,連踏三步搶到莫菲身前,一拳轟出,空氣發出炸裂的爆鳴,直轟入莫菲的肋下。


    盾牌被斬裂成兩片,可莫菲也如葉片般拋飛,跌落在黃沙之上。斷裂的肋骨刺入了肺葉,血沫不停的湧出。


    莫菲白白的胖臉片刻間就成了暗青色,死之將至。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麽,但終究沒來得及開口,就此喪命。


    斐奴上前撿起黑色的長劍揮舞兩下,利刃破風,笑眯了眼睛。冷火看到莫菲左手帶了一個黑曜石裝飾的戒指,心中一動。這和明霞贈送的生日禮物——毒吻劍鞘上的寶石很相像,冷火上前取下細看。


    “這柄劍不錯啊,差不多已經接近了名劍的水平。火,咱們得想個辦法留著。”斐奴讚歎了幾聲,隨手丟還給了冷火。


    “想留下,很難!”冷火下了斷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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