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冷秋舉步向前,一步步向東。


    第七縱隊的隊員們沒有說話,隻是自覺的將道路分開。他們光著膀子,衣著並不雅觀,但沒有人能夠否認這些戰鬥在第一線的隊員的實力與忠誠。


    他們列隊,用目光注視著杜冷秋,看著他一步步走向了長堤的邊緣。


    一步,又一步。


    眼看杜冷秋就要跌落大海,旁邊一人立刻叫道:“先生!”


    杜冷秋扭頭,朝他微微一笑,道:“不妨事!”他一隻腳邁入了虛空。


    “原來是一個妄人!”祝奇雲微微發楞,不由得緊了緊身上的棉衣。


    而在他身旁,杜琪峰臉色不渝,道:“原來是一個瘋子,我居然和一個瘋子較勁,我真是太傻了。”


    “主公不必在意,您要的是千秋功業。”


    而就在此時,杜冷秋另外一隻腳也邁入了虛空。


    仿佛空中有一個無形的梯子,載著他登上長空。


    步步登高。


    忽然,有人低聲道:“這是武當梯雲縱?”


    “你是白癡嗎?誰家的梯雲縱能有這種效果?”


    “難道先生也是一個異能者?”


    “或許是,而且是高等級的。”隊員們用敬佩的目光凝視著空中的身影。而遠處的杜、祝奇雲兩人卻有些笑不出來了。


    空中的烏雲越積越厚重。


    赤色如火的閃電在雲層中穿梭,雷聲轟鳴,震得人兩耳隆隆作響。


    “難道先生不怕被雷劈嗎?這也太危險了。”


    “不如我們喊先生下來吧。”


    “你懂的多還是先生懂的多。不過這確實有些危險。”


    “先生!”


    “先生!”


    “先生!”


    ……


    一聲聲,一句句,匯聚在一起,就成了轟天的鳴響,即便是天空中的驚雷也無法壓下這一聲音。


    遠處的祝奇雲麵無人色,隻是喃喃自語道:“大勢已成,大勢已成啊。”


    至於杜琪峰更是駭然變色,差點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而此時,空中的杜冷秋忽而張口,一道若清泉般的聲音從空中流淌下來。


    無根樹,


    花正無,


    無相無形難畫圖。


    無名姓,


    卻聽唿,


    擒入中間造化爐。


    運起周天三昧火,


    鍛煉真空返太無。


    謁天都,


    受天符,


    才是男人大丈夫。


    直白的語義即便是沒有讀過書也可以聽得明明白白,短短幾行字,便將杜冷秋的壯誌描摹的一清二楚。


    人間種種非我所願,我所求者,長生而已。


    “轟!”


    第一道雷霆撕裂長空,自墨色的雲層中淩厲劈落,就如宙斯的懲罰人間的長鞭,而這一次,卻是直指杜冷秋一人。


    雷聲打斷了杜冷秋的自述,正好劈在他身上。


    而杜冷秋身上閃爍著白金色的光芒,在白金色光芒中,還有赤色的雷光劃過一絲絲痕跡。他沒有躲避,或者說在雷霆之下,根本沒有辦法躲避。要麽反抗,要麽硬抗。


    而這一次的飛仙雷劫,正是要借助雷霆的堂皇正大,將地煞天罡煉為一爐,成為修者逆天的仙光。


    一旦成功,再不為人,而是仙。


    若是失敗,雷劫之下,人化灰。


    世間事就是如此,你有所求,便有所失。


    地上的隊員們沉默起來。他們抬起頭,看著天空中被雷劈的杜冷秋,不明白他在幹什麽,但不妨礙他們默默的祈禱。


    遠處的杜琪峰笑得直打跌,“這混蛋究竟是做了多少壞事兒,被雷劈成這樣。你看我就在雷霆旁邊,卻沒有劈到我。這說明我還是一個好人多些。你說是不是,奇雲?”


    “嗯,奇雲?”


    異常罕見的,祝奇雲沒有迴應他。杜琪峰看過去,發現祝奇雲臉色蠟黃,就像是突然老去了三十歲一樣。


    要知道祝奇雲此時大約四十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此時卻是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豈不怪哉。


    杜琪峰拉了他一下,道:“奇雲,奇雲?”


    祝奇雲終於清醒過來,他看著杜琪峰,雙目淚水橫流,道:“主公,錯了,我錯了,大錯特錯!如之奈何,如之奈何?”說完,他以袖遮住臉龐,竟似沒臉見人一般踉蹌著離開。


    杜琪峰一下子慌了神,趕忙過去拉住他,問道:“怎麽了?怎麽了?”


    祝奇雲不說話,隻是指著空中的杜冷秋,道:“主公,這不是人呐。這是仙!”


    “我學的是屠龍術,是要主公成為人主,可是對於仙人,我是沒有辦法啊主公。”說著說著,祝奇雲痛哭流涕。


    而在空中,杜冷秋卻在經曆著前所未有的煎熬。


    雷,天地之樞機,掌萬物生殺之權柄。


    對於修行者來說,雷劫,就是最無情最殘忍的懲罰。因為對於修行者來說,雷劫主殺。


    然而,要成仙,偏偏就是要在這無情的殺戮中尋找一點生機。


    雷,陰陽薄動,雷雨生萬物者也。


    陰陽合一,方有雷霆,是陰中之陽,其至陽至剛,又陰極生烈,為萬象初始之音。


    一道道雷霆劈落,杜冷秋的精神、心靈就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巨手扯出來,在鐵錘上反複捶打。


    那種感覺,沒有人想要經曆第二次。


    可偏偏在這種極致的痛苦中,他還需要用這殺機熔煉天罡、地煞、法力,將三者融為一爐,再捶打為飛騰變化無窮盡的仙光。


    完成這一步已經是千難萬難,很多修行者,因為選擇的天罡地煞之氣不夠完美,便遺憾在天劫中化為飛灰。


    雷霆轟鳴,一聲接著一聲,此起彼伏接連不斷。杜冷秋麵容扭曲,雙眸充斥著無盡的瘋狂。


    他不斷地告訴自己,“幸好,幸好我穿越諸天萬界時,早已經受過淩遲一般的痛苦。相比之下,這種鍛打靈魂的痛,也不過如此。”


    靈台的法力,白金斬魔煞氣,一元寒冰天罡氣,三者不斷的衝突又不斷地融合,漸漸化作一團充滿了鋒銳之氣的仙光——白金斬魔仙光。


    白金斬魔仙光,諸天殺伐第一,不是最強殺伐之一,而是第一。


    它有著鮮明的特點,那是最純粹的白,也是最純粹的殺戮。


    仙光一點一滴的成型,但是杜冷秋卻沒有半點誌得意滿,而是惴惴不安。練就仙光不過是第一步,他還需要在尋找到雷劫中哪一點微妙的生機。


    找不到雷霆中的生機,他終究要在永無休止的雷霆中化為灰燼。


    他身上驟然爆發出無盡的白金色仙光,堂皇睜大,恍若天帝重臨人間,肅殺之氣充斥寰宇。


    地上的圍觀者恍惚間,覺得有一柄劍抵在了眉心。


    杜冷秋在黑暗中睜開了雙眸!


    仙光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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