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微微點頭,抬步走近了天河宗。那些輪值的弟子左顧右盼,互相之間擠眉弄眼,卻不敢開口。


    天河宗的規矩不是擺設。他們此刻代表著天河宗的臉麵。若是那個膽邊生毛,在門派匾牌之下背後說人長短,自有嚴峻的門規處罰。


    可是門派內的弟子卻不管這麽多。當紅袍蘇晴出現的消息傳開時,整個天河宗弟子都爆炸了一般。


    蘇晴,也就是天河宗的紅袍大魔王。


    漂亮的師姐師妹,英俊的師兄師弟都藏起來。


    紅袍大魔王歸來,一個不小心碰到了,可就要淒慘一生的。


    紅袍蘇晴在天河宗是一個特殊的存在。天河宗數千弟子,分為外門、內門、入室、真傳四類,分別穿灰色、藍色、黑色、白色道袍,寓意與水的顏色息息相關。但沒有那個弟子會穿紅色衣袍,這樣離經叛道的人諾大的天河宗僅有一人。


    紅袍大魔王男女通吃,葷素不禁,令宗門很多人厭惡。但沒有一人可以奈何得了她。原因在於不僅蘇晴本人是一個修行的天才,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個硬梆梆的後台柱子。


    她老爸是天河宗第一長老,“夢魘天河”蘇未醒。


    蘇未醒的名頭響徹天河,即便是天河宗掌門也被他壓製的毫無存在感。天河宗弟子不必知道掌門叫什麽,但一定會知道蘇長老的名頭。


    有這樣的老爸,蘇晴在天河宗自然會有很多人巴結。但蘇晴在三歲時,對這些馬屁就已經免疫。


    “晴師姐,聽說紅岩島陳家的公子哥生的天仙化人,英俊的不得了。要不,小弟我去將他綁來給師姐享用?”


    “滾!”


    “得令!我這就滾。”


    “晴師姐,這是霧雨仙坊坊主家傳的千年暖玉,可以免除走火入魔的風險。師姐自然是萬事順心直取長生道果,本無大用,但其造型也頗為雅致,小弟特意取來獻給師姐。”


    “滾!”


    “那這暖玉?”


    “人滾!”


    “小弟明白!”


    ……


    在一路的“滾”聲中,蘇晴到了摘星樓。


    摘星樓是白雲之上第一高樓,也是蘇未醒的居所。整個天河宗八百六十多人,也隻有蘇晴可以毫無顧忌的闖入。


    可這一次,樓下卻有幾個不速之客。他們被摘星樓一層薄薄的木門擋在外麵,正是束手無策,滿臉愁容的光景。


    蘇晴一看,不由得的笑了。呦,其中一個還是熟人。珊瑚群島的島主紀海清當年曾把蘇晴攆得雞飛狗跳,原因在於紅袍大魔王把他的乖女兒吃幹抹淨,嘴臉太可惡。


    今日巧遇,倒叫紀海清老臉緋紅,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他千盼萬盼,盼著蘇晴沒有看到他,卻也心知純屬奢望。


    “這不是老泰山嘛,怎麽有空到我們天河宗來玩?怎麽您也該提前知會一聲,也好讓小婿好好招待一番嘛。”


    紀海清沒法跟蘇晴比誰的臉皮厚,麵皮紅一陣,黑一陣,片刻後方才鎮定下來,方才聲音嘶啞的道:“還請蘇姑娘在長老麵前美言幾句,老朽感激不盡。”這話一說完,紀海清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整個人垮了下來。


    蘇晴挑眉一笑,“那可怎麽敢當呢?”


    隨即,她大大咧咧的推開門,毫不意外的看著自家老爹正站在窗前,看雲卷雲舒。蘇晴撇撇嘴,在她印象中,蘇未醒從來都是一直站在這裏,白天觀雲,夜晚賞星,足足有上百年了。即便是星妖降臨,擊潰九重天闕,也沒有挪過地方。


    “老爹,我說你好歹弄個躺椅或者胡床之類的。從我記事兒起你就這麽站著,你人不累,我心都累啊?”


    蘇未醒頭也不迴,聲音低沉的道:“九地銀河神幡練成了嗎?”


    “沒有。”蘇晴沒好氣的答道,真是哪壺不開提那壺。


    “那你迴來做什麽?”


    一句話氣的蘇晴臉色發黑,“老爹,咱們七八個月沒見麵了,你好歹表現的熱情些啊。”


    過了片刻,她氣衝衝的道:“在溱水邊磨了七八個月,沒有半點進展。這一次又被隻討厭的小老鼠逃走,心情很壞。老爹,有一個水伯很不給麵子,不肯乖乖交出權柄去死。老爹,你得給我做主啊。”


    蘇未醒冷冷的道:“去找阮倉。”


    阮倉時蘇未醒的大弟子,常住飛雪樓。他入門足足有三百多年了,實力遠遠超過三十多歲的蘇晴。有了阮倉幫忙,蘇晴就可以想辦法攻破水伯神府。她已經不耐煩了,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攻破神府,拿到溱水權柄。


    但是為了防止鄭珺自碎神印,她需要好好謀劃一下。阮倉有弟子七八個,正好讓他們一起出麵想辦法。


    蘇晴正要離開,蘇未醒卻叫住她。“你可見到紀海清了?”


    “對呦。老爹,紀海清來做什麽?”


    “靖海旗。”蘇未醒言簡意賅,卻叫蘇晴大吃一驚。


    “他瘋了嗎?靖海旗可是咱們天河宗至寶,向來是掌門一脈的信物。爹爹你數百年來執掌此旗已經引起宗門不少人的非議。他紀海清有多大的臉麵,他自己不知道嗎?”


    “最近逆戟妖龍肆虐珊瑚群島。”


    蘇晴瞬間了然,喃喃自語道:“原來,金光派已經撐不下去了。”


    逆戟妖龍長居深海,是南海著名的妖怪。二十年前就已經勢大難製,雖然他從來沒有招惹過天河宗,但其他島嶼上的宗門,幾乎都被這妖怪勒索過。而經過血雨之變後,這妖更是變得囂張霸道。


    “老爹要出手嗎?”蘇晴有些奇怪,似靖海旗這等至寶,自然不會借給外人。難道蘇未醒會親自出手?這可奇了。


    “我在等你。”說著,蘇未醒頭頂上浮出一麵銀白色的三角形小小旗幟。旗幡上波濤翻滾,雲濤生滅。


    蘇晴口幹舌燥,澀聲道:“靖海旗。”


    那三角形的小旗飛落蘇晴的手中,讓她覺得手中似提了千斤重物,壓得心中沉甸甸的。耳畔傳來蘇未醒冷靜的話語。


    “你拿了靖海旗,去趕走逆戟妖龍。”


    蘇晴從未這般不自信,幹笑一聲道:“老爹,那妖龍堪比長生真君,我才是神通秘境。隻怕他一個眼神都能叫我灰飛煙滅。”


    “逆戟妖龍會走的,然後你立刻取了珊瑚群島下方的海眼,煉入九地銀河神幡。”


    蘇未醒的話讓蘇晴大驚失色,“老爹,這樣做,隻怕金光宗立刻就要翻臉成仇啊。這會給宗門惹下大麻煩的。”


    海眼是南海諸多仙門立派的根基。它可以提供海量的、純粹的水屬性元氣,提高宗門弟子修行的效率,還可以作為陣眼布置陣法抵禦海上風暴。總之,有海眼,才有海上的門派。沒有了海眼,宗門必將消亡。


    蘇未醒緩緩轉過身來,麵對蘇晴。直到此時,他仍舊沒有睜開眼睛,“翻臉又如何?我何曾怕過誰來?”


    蘇晴沉默了。


    蘇未醒淡淡的道:“除了珊瑚群島,還有碧濤仙坊、雲煙仙門。取了他們三家的海眼,你那旗幡才勉強有些看頭。”


    十多秒後,蘇晴一笑,“哈哈,隻怕紀嫣然小妹妹要更加恨我了。老爹,你可真是個無情人,難怪我老娘不跟你。”說著,她昂首出門,離開了摘星樓。


    門外,紀海清正眼巴巴的盯著大門,一見蘇晴出來,立刻就發現了她手中的銀白色旗幡。他眼睛一亮,趕忙問道:“晴小姐……”


    蘇晴一點頭,“走吧。”


    紀海清兩行老淚淌了下來,顫聲道:“晴小姐果然是有情有義的人。”


    蘇晴嘴角抽動了一下,隨即不多廢話,帶著紀海清一行,離開了天河宗。


    從火玉牌匾後離開,幾人方才飛天而走,沒多遠,便看到一架雲車停駐天空。紀海清恭敬的道:“晴小姐請上車。”說著,他吩咐同來的弟弟,也就是金光宗長老紀海潮駕車而行,直奔珊瑚群島。


    珊瑚群島位於天河宗西行一千二百裏處,是由一串橢圓形的島嶼鏈共同組成。六百多座大大小小的島嶼彼此用陣法勾連,在空中架構了數以百計弧形的橋梁,這些橋梁由元氣組成,顏色各異,遠遠看去,仿佛彩虹墜落了人間。故而,珊瑚群島又名為彩虹群島,在南海享有盛名。


    此刻,一個渾身黑甲的獨角壯漢正站在一團黑雲上,手持猙獰的黑色大戟,陰冷的目光注視著珊瑚群島。


    海水之上,波濤起伏,洶湧的海浪打在金光宗的法陣上,破碎成雪白的泡沫。而伴隨著浪濤一起的還有縱聲唿叫的海中妖魔。


    他們或噴塗霞光,或手持兵刃,或吐納金丹,將金光宗的法陣打得金光明滅。紀海清對法陣並不擔憂,但看著那黑雲之上的黑甲妖魔,臉上泛起擔憂至極的神色。逆戟妖龍,南海中唯一長生境界的妖魔,小宗門的噩夢。


    “一切就靠晴小姐了。”


    “好說。”蘇晴飛落雲車,一步步淩空走落長空,離得老遠,便催動靖海旗。銀白色的旗幡灑落一道垂直光華,飛入碧海。頃刻間,大海波濤頓滅,恍若鏡麵一般平靜。大唿小叫得妖魔像是被琥珀凝固的昆蟲,絲毫不得動彈,眼睜睜看著銀白色的光華纏繞而來,將他們化作一捧清泉,徹底的融入大海。


    逆戟妖龍對妖魔的死亡好不動容,隻是注視著蘇晴,冷冷的道:“靖海旗?好,今天就先給天河宗一個麵子。但我要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我終究會再來。”說著,逆戟妖龍身形一動,黑光縱橫,已至數十裏外。


    蘇晴愣了一下,心中大感意外。說起來,她雖然手執靖海旗,可要說能夠鬥的贏逆戟妖龍,那才是天大的笑話。長生真君的厲害,蘇晴一清二楚,她本以為旗幡上會有老爹的分身,用來鎮壓妖龍,卻沒有想到妖龍竟是不戰自走。


    “看來,這其中有貓膩啊。但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呢?”


    蘇晴看著歡唿的珊瑚群島,嘴角閃出一個嘲弄的笑容。靖海旗一指,大海之中頓時地動山搖,整個珊瑚群島都在震顫。


    紀海清豁然色變,驚恐的大叫道:“晴小姐,你在幹什麽?”


    蘇晴哈哈一笑,“不好意思呦,嶽丈大人,借你家海眼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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