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子,剛才你是鬧哪樣?”杜冷秋笑吟吟的發問


    “你不是都猜到了嗎?”舒紅袖已經忍不住要開心的大笑,隨即,舒大小姐毫不掩飾的仰天大笑。


    笑聲震動四野,隨即,哢嚓哢嚓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雪崩了!


    積累的數千年的雪山崩塌,數千數萬噸重的積雪從山頂滑落下來,衝擊著沿途的一切,帶動更多的積雪向著雪線下方衝去。


    若是普通人,碰到這種恐怖的天災,隻有死路一條,但對於兩個照靈境界的武道修者來說,這不過是一場遊戲。


    兩人在滾滾雪狼中接力飛奔下山,勁風混著飛濺的雪花,折斷的大樹,飛起又落下的岩石讓這個遊戲變得刺激起來。


    直到半山腰,這混合著泥石碎木頭的雪勢方才徹底停了下來。兩人挑了一塊灰色的花崗岩坐下來。


    雪花自顧自的飄落,四野無聲,唯有北風拂過樹梢的聲音。參天的古木下,兩人放鬆緊繃的精神。


    “袖子你怎麽發現對方的問題的?”


    “我已經練成了目神千裏,你一直沒有問我得到的神通是什麽?”


    “哈哈,這不是要留點懸念嗎?”杜冷秋有些尷尬,他不是那種追著朋友詢問秘密的人。不過,這時候重要的是捧哏。


    不會捧哏的男人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咳咳,這裏是tttv,請問舒女俠獲得了什麽神通呢?”杜冷秋握拳裝作話筒,拿捏起無冕之王的強調。


    舒紅袖急忙抬頭望天,做得意洋洋狀,“哎,很普通的神通,洞虛法眼。上察雲氣,下觀九幽,還可以滅除幻境,勘破迷惘哦。”


    杜冷秋急忙挑起大拇指,大聲讚道:“好神通,果然是天命主角啊!”


    “那家夥雖然變出一張帥臉,可是神通不會作假。他的身份在我眼中無所遁形。”


    “那家夥到底是什麽?是那隻妖猿嗎?”杜冷秋到如今也有些好奇,


    “水火妖猿,練就妖丹,有三種神通。但我發現他妖丹有些不穩,或許這就是他今天不動手的原因。”


    “唉,我今日才明白老道士讓我們更換衣物的好意。若我們兩個一身懸劍司官服,這白猿不跟我們拚命才怪。”


    杜冷秋身形一震,演員的身份頓時告破,他神情鄭重的看向了舒紅袖,“水火妖猿,那你說水火變異星鑽……”


    來到這個世界半個月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水火同源的妖獸,說不激動那是說假話。


    “必然就是它,水火異獸可不多見。”舒紅袖適才正是用這種不正經來掩飾自己的緊張和振奮。


    杜冷秋長長唿出一口氣,隻覺壓在心頭的漫天雲翳直接散了大半,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著廢話,“就是不知是否是劫掠女子的那隻白猿?”


    “我有八成把握兩者是同一隻,估計這也是係統讓咱們穿越成懸劍司銀牌巡捕的目的。”說著,她嘿嘿一笑,“何況,就算這妖猿不是懸劍司的目標,咱們也要做成鐵案。這妖猿有三種神通,實力不容小覷。不忽悠一群人過來趟雷,豈不是辜負了咱們身上的這身官服。”


    嗬嗬,看來大家都是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啊!


    杜冷秋摸了摸鼻子,在上個世界,他不是官差,而是一土豪,大灑金銀,忽悠了一大群武林人士和銅妖肉搏,搞得死傷慘重。


    而在這個世界,他可是兩袖清風,還好有朝廷的力量可以借用。


    在這個法力顯聖,神通稱雄的世界。朝廷的力量可謂是排山倒海無可抵禦,若是動員起來,不要說一隻小小的金丹妖猿,就算是一千隻,一萬隻,也是頃刻間灰飛煙滅。


    不過,杜冷秋舒紅袖兩人作為一個小小的銀牌巡捕,能夠借用的朝廷力量十分有限。具體能借用多少,就要看兩人的手段了。


    “老杜,你去涼州搬救兵。這險峰不能沒有人盯著。否則,咱們大張旗鼓而來,若是撲空,再想借力可就難了。”


    杜冷秋點點頭,深以為然。


    “的確應該如此,雖然不知道這猴子是否像兔子打洞一般弄出三個出口,但守一守總是要的。不過,是否我守在這裏更合適一些,畢竟這是個好色的妖怪,你留在這兒太危險了。”


    舒紅袖看了看五公裏之外那白猿跳下的山峰,不知是否想到了什麽,表情有些陰鬱,顯然是在壓抑著怒火,良久之後方才說道:“正因我是女人,才更安全。況且,我有洞虛法眼,十公裏之外可以分清螞蟻的公母。”


    “我輩死則死耳,豈可受辱?”杜冷秋正色說道,“袖子,你快點迴去。這妖怪這麽厲害,隻怕練就罡氣才能對他有些威脅。一般的武者,來了也是礙事。”


    盯著杜冷秋嚴肅的麵龐,舒紅袖罕見無比的露出了小女兒態。她怔了一下,咬著下唇,微微點頭,“也好!”言罷,她不再開口,迎著風雪,飄然下山。


    周圍白茫茫一片,被這漫天飛舞的雪花影響,百米之外杜冷秋已經看不清人影。適才為了避過那猴子的耳目,兩人離開那山崖足有十公裏。如今,為了監視它,隻能原路返迴。


    雪崩讓白色的雪染上了汙濁,破裂的大樹枝丫,翻卷而上的黑灰色的岩層。讓道路顯示出一種醜陋的美。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附近。


    那一片懸崖凸出群山之上,隻有一條寬達八十米的石坡通向終點,杜冷秋要監視,隻需在石坡上選定任意一點就足夠。


    茫茫四野無人,杜冷秋想了一下,便在山坡上堆了大大小小的十來個雪堆,他隨意在其中選擇一個鑽了進去。


    不一刻,鵝毛般的大雪便遮蔽了地上的一切痕跡。


    屏住唿吸,將外唿吸轉化為內唿吸,靈覺外放籠罩小小的山坡。關鍵時刻,杜冷秋還可以施展從曹塵那裏搞來的遁形符。


    雖然藏起來很沒麵子,但為了小命,麵子暫時可以丟到一邊嘛,反正左近沒人不是。杜冷秋有一種預感,這猴子絕對會出來搞事。


    這猴子又不是白癡,祁連山人跡罕至,突然出現兩個人類他難道就不懷疑。正所謂做賊心虛,劫掠這麽多女子,他難道不應該是驚弓之鳥麽?


    他會相信舒紅袖現編的謊言?


    杜冷秋很懷疑。


    山頂的風漸漸變得大了,狂風怒吼,掠過崎嶇的岩峰發出刺耳的嗚咽。杜冷秋躲在雪堆中,靜靜的等待著。


    ¥¥¥¥¥¥


    涼州城南,雪峰武館。


    武館是西北三州的特色。在這裏,門派的勢力很是弱小。偏偏這裏又瀕臨胡蠻,民風兇悍。既然門派極少,為了習武,大家就隻能選擇武館。


    所以說,因為有需要,才有了武館。


    雪峰武館的館主喚作邱雲雷,今年四十七歲。他在練功房中緩緩的擦拭著長刀。這是伴隨了他三十年的配兵,用天外奇金打造,雖然還算不上法器,他卻愛之極深。


    自從十七歲那年得到了這把喚作“滄浪”的配兵,他沒有一天忘記擦拭它。至今,擦拭次數已超過一萬次。


    將絲綢隨手丟在桌上,邱雲雷長刀一震,向前虛虛劈下,空氣似波浪般向兩側蕩開,無聲無息。隨即,他將長刀歸鞘,推門而出,直到木門合攏,屋內方才傳來空氣震動的轟鳴。


    徒弟們排成兩行,從書房穿越花園,直到門口。


    足有一百七十八人的雪峰武館是涼州城中最大的武館,沒有之一。原因就在於邱雲雷是涼州境內極其罕見的練就罡氣的高手。要知道,就連懸劍司的一州主事也不過是先天境界,由此可知罡氣高手的稀少。


    四正為罡。罡氣,絕不是容易成就的。


    正因為稀少,想要來這雪峰武館習武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但邱雲雷並不會為了銀子而濫收門徒。甚至可以說,他收取門徒的規矩比某些宗門還要嚴格,也為這個原因,雪峰武館弟子的實力遠超同濟。


    這些門徒練武有成之後,有的在軍隊裏搏前程,有的在衙門中謀差事。而隨著這些人的職位高升,邱雲雷,或者說雪峰武館的影響力在涼州與日俱增。


    “師傅!這次斬妖除魔帶上徒兒吧。”著一身明光甲,腋下夾著頭盔的是邱雲雷的三徒弟牟廣勝,如今是涼州武威軍的鷹揚校尉,十年前已經逆反先天。在所有徒弟中是蠍子拉屎獨一份,並且職位也是最高。


    “師傅!那妖猿可不是容易對付的,懸劍司要斬妖除魔,就讓他們去。咱們武館憑什麽要去拚命?”


    “就是!師傅,若是抵禦胡蠻,咱們沒二話,但妖魔的事兒向來是懸劍司管轄。他們平日裏耀武揚威人五人六的,這會兒怎麽慫了?”


    ……


    人說三個女人一台戲,但若是男人多了,同樣不會遜色半點。


    這些人嘰嘰喳喳,目的隻有一個,阻止邱雲雷前往祁連山。這些人都是涼州地頭蛇,自然知道祁連山妖魔鬼怪成群結隊,絕非善地。


    而他們這些在衙門中某差事的,少不了要借邱雲雷的名聲和武力謀取好處。若是邱雲雷死了,這雪峰武館直接就要崩盤,他們的日子也會不大好過。


    若說他們對邱雲雷一片忠心,那就是說笑了。衙門中人,忠心的對象隻有白花花的銀子。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句話可不是白說的。


    “都閉嘴!”邱雲雷的聲音不大,卻像是縣老爺的驚堂木一般,一聲下去,萬籟俱寂。邱雲雷先是用慈愛的目光看了牟廣勝一眼,道:“勝兒,你的實力不夠,祁連山又太過危險,否則為師帶你去看看這一場搏殺,對你將大有好處。可惜了。”


    牟廣勝垂下目光道:“隻要師傅平安就好!”


    邱雲雷點點頭,再用威嚴的目光掃了其他徒弟一眼,方才冷笑道:“虧你們還是涼州人,這妖猿盜女害得多少人家破人亡,這次好不容易找到了它的蹤跡,若不能替家鄉父老複仇,我還練什麽刀!”


    “你們給我記住了。我輩武者為善為惡皆由本心,但碰見了妖魔,唯有一個字.”


    “殺!”


    所有人肅然受教,邱雲雷滿意的點點頭。他當然清楚,一百多人中,見了妖魔撒丫子就跑的人占了大多數,但人麽,就是難得糊塗。你若是事事較真,遲早被氣死。邱雲雷人情練達,又快到知天命之年,自然知道這個道理。


    他跨過武館的大門,心中忽生一股惆悵,似乎這一次離開就再也迴不來了。隨即,他笑了起來。刀客,以刀鋒掙命,可從來看不起虛無縹緲的天命。振奮下精神,邱雲雷在鄰居們紛紛揚揚的問候聲中大步離去,直接前往懸劍司。


    遠遠的,他便看到有幾人在門口徘徊,其中一人還身穿刺史從官的官服。


    “看來是古鷹。”邱雲雷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古鷹愛官之名早就傳遍了整個涼州,邱雲雷自然有所耳聞。


    來到近處,古鷹立刻滿臉興奮,極其熱情的奔來,大聲叫道:“這位定然是八丈判官邱館主了!”


    八丈判官。


    這正是邱雲雷的綽號,這判官是說他嫉惡如仇。而這八丈卻不是說他身高八丈,而是形容他輕功與刀法雙絕,意思是靠近邱雲雷八丈之內,生死就不由你自主了。


    “正是邱某。”邱雲雷拱手作禮。


    古鷹還禮後哈哈一笑,道:“來來來,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是風雪劍宗曹塵,這位是……”


    正說著,邱雲雷卻看見從懸劍司門口走出來兩人,一個女人身穿懸劍司斑斕官服,步伐極快。另一個卻是熟人秦焯。


    秦焯彎著腰,一路小跑這會兒如同哈巴狗一般堆著笑容,卻將邱雲雷嚇得差點下巴脫臼。自從秦焯上任以來,一直帶著莫名其妙的優越感,看不起涼州的土包子,看人恨不得用下巴仰到天上去。


    邱雲雷何曾見過這樣的秦焯,謙卑,諂媚,將自己的麵子踩到了泥土裏。


    “難不成,這女人是京城來的大人物?是公主白龍魚服?還是其他皇親國戚?”邱雲雷思討著迎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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