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道長,真是喜逢故人!”舒紅袖迴頭,卻見是邋遢非常的道人曹塵,忽生一種死裏逃生的欣慰,對這個買東西不付錢的家夥也消去了三分惡感。


    老道士神色凝重,眉頭皺成了一團,喃喃自語道:“想不到這祁連山裏竟然藏著妖仙,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什麽是妖仙?”一道人影飛掠而來,卻是杜冷秋從側方飄然而至,他手中還拎著一直兩尺高的怪異生物,正扭動身軀,吱吱的叫著。這生物通體藍色,沒有半點毛發。眉眼細小,嘴巴卻是極大,利齒森森,看上去有些醜怪可怖。


    “這世間的妖怪眾多,但大都是數百年的氣候,可妖怪若是連度天劫,活足三千歲,將會麵對蒼天的最終考驗——九重雷劫。若是度過這九重雷劫,就是妖中仙人,被我們稱作妖仙。”


    “三千歲,真是一個老古董。那我這隻又是什麽?”


    老道士瞥了一眼,道:“這是三百年的寒妖本體,隻是憑借著本能殺戮的低級妖魔,連話都不會說的。”


    杜冷秋失望的歎了口氣,隨手將寒妖仍在了地上,“我還指望著從它口中拷問白猿的線索呢?看來是沒戲了。”


    落地的寒妖縱躍著奔向了草地,和周圍的妖獸們殺成一團。不過一分鍾,就被撕成了碎片。


    古鷹這會兒也趕了過來。他看著山坳中這慘烈的景象,麵孔發白,駭然道:“我們隻是碰到了寒妖,就被殺的潰不成軍,若是碰到這位,那……”


    老道士低聲道:“若是這妖仙渡劫過後,殺咱們四個不過是吹口氣的功夫。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看咱們還是快點離開的好。”


    舒紅袖卻搖頭,“曹道長,這可是難得的機會。您老人家見多識廣,給我們講一下這妖怪和天劫的事情唄。”


    老道士無奈翻了個白眼,卻也不好意思自行離去,他看了看天空中的劫雲,計算了下時間,道:“好,時間還算充裕。”


    “這妖魔修煉的手段粗糙,大都靠時間來堆積法力。所以,咱們都是用年限來區分他們的強弱。分別分為三百年、五百年,一千年,三千年。這三千年的妖魔渡劫之後,其神通法力相當於咱們的法相境界,可謂焚江煮海,法力滔天。”


    “這三千年的天劫極為關鍵,一旦度過,此後妖魔就再無劫難,可謂逍遙似神仙,故名妖仙。這妖仙劫,又名生死劫。哎,若非老道我實力不濟,定要想方設法攪黃她的好事,這妖怪多一名妖仙,對咱們可不是好事兒。”


    “你們看,她在幹嘛?”舒紅袖盯得最仔細,突然發現了那女子的異動。


    杜冷秋三人趕忙運足目力看去,也是目瞪口呆,原來那女子在放自己的血。鮮血自她的手腕滴下,化作一絲絲的血霧飛散在奇花異草之中,哪些被血霧澆灌的花草晃晃悠悠,竟然化作一個個纖細的花妖。數千花妖剛剛化形就向這女子拜去,看上去蔚為壯觀。


    老道士忽然做恍然大悟狀,拍著大腿叫道:“原來如此,這些花草本來就是那妖魔催生,又經過妖魔血液澆灌,本就到了化形邊緣。再經過這巨妖血液的催生,立刻就化形成功。但它們生來有著極大的缺陷,隻怕活不長久。”


    天空中永無休止的雷霆終於停了下來,然而,從妖仙劫開始一直都十分從容自若的宮裝女子不僅沒有片刻的輕鬆,卻變得更加緊張起來。


    老道士低聲道:“接下來是妖仙劫的第二道考驗,紫霄劫。無量天尊,老道我知道了!這妖怪好毒辣的手段。她為了節約法力麵對後麵的天魔劫,這才催生了一批蘊藏自己血脈的小妖頂替自己渡劫。嘿嘿,妖魔果然是全無人性!”


    聽了老道士的咒罵,杜冷秋和舒紅袖卻是暗暗一笑。


    妖就是妖,你指望妖魔有人性,就好似要求人類都是聖人一樣可笑。


    天空中的劫雲越發渾厚,濃重的烏雲好似要滴下墨汁來。紫色的雷霆驀然生成,倏然劈下。這紫霄神雷為雷霆中最上品。山坳上的杜冷秋等人僅僅是旁觀,便心悸非常,恍若被巨蟒盯上的青蛙,渾身酥麻,絲毫動彈不得。


    如此威勢,方才不負其萬物皆毀的威名。


    而縱觀那宮裝女子,卻是手指一挑。十多個剛剛化形的花妖尖叫一聲,砰然粉碎,凝練做一柄血色長刀,斬向雷霆。


    這巨妖竟是要以攻對攻,破滅天劫。


    彈指間,兩者已然交鋒。紫霄神雷不負其名,轉眼之間血色長刀已成灰燼。但宮裝女子絲毫不為動容,手指跳動中,一個個花妖前赴後繼,連斬三刀,終將這一道紫霄雷消磨淨盡。


    這一次交鋒雖然前後不超過不一秒,但其驚心動魄之處,卻叫山坳上的四個修行菜鳥大開眼界。


    天劫的煌煌威勢,巨妖的辣手冷血,在這一秒內展現的淋漓盡致。


    接下來,一道又一道紫霄神雷劈下人間,一群又一群花妖頂上去灰飛煙滅。山坳上四人看著這一幕,隻覺口幹舌燥,心中冰涼一片。


    ※※※※※※


    祁連山北段,杜冷秋展開地圖,皺眉觀看。過了一會兒,他轉身說道:“這很奇怪啊,這北段的祁連山靠近秦州而不是涼州,白猿住在這裏不合乎情理。”


    沒有人迴應他。舒紅袖三人懶懶散散的,似乎什麽事兒都提不起勁頭來。倒是古鷹勉強提起精神,應答了一句,“是有些奇怪!”但也僅此而已。


    杜冷秋收起地圖,調侃道:“諸位怎麽了,被打擊了。天劫若是容易過,那還被稱一個‘劫’字嗎?”


    曹塵長長歎息一聲,“那巨妖如此神通,仍舊在九重天劫下灰飛煙滅,咱們辛苦修煉,到頭來怕也難逃一死,這真是何苦來哉呢?”


    古鷹仍舊有些驚怖的神色,“與那浩瀚的雷劫相比,人間的情愛癡纏看來就像是一場笑話。諸位莫要笑我,如今我雖然仍舊愛著暮霞,卻再沒有那種生死相隨的感覺了。”


    杜冷秋詫異的道:“老古,你向來自稱本官的,如今怎麽改口了。”


    古鷹臉色泛紅,咳嗽了兩聲,“這個說來話長,如今咱們已經是兄弟,再稱本官,就不大好了嘛。”


    杜冷秋嘿嘿一笑作罷。


    舒紅袖伸了個懶腰,嗤笑一聲,道:“老杜,我不用你來開導。我隻是後悔,那巨妖風姿獨特,真是一代極品,誰料到……哎,可惜了!”


    杜冷秋對此十分頭大,煩惱地擺擺手,“行了,行了。三位,袖子問到了白猿的所在,大大縮小了咱們搜索的範圍。那巨妖還免費讓咱們觀摩了雷霆劫、紫霄劫和天魔劫,最後還看到了心魔劫和無相劫,你們還有什麽不知足的?沒聽老一輩的人說過嗎?知足常樂!”


    其他三人齊齊翻了一個白眼,鄙視了杜冷秋一番。知足常樂對於其他人可能比較適用。但對於奢望長生的修者來說,知足意味著止步不前。


    止步不前,意味著死亡將近。


    彼此一番調侃,讓壓抑的心情稍稍變好些,杜冷秋又提議道:“祁連山北段接近三百裏,雖然已經大大縮小了咱們的搜索範圍,但仍需耗費不少時日,嘿嘿,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


    三人同時看向杜冷秋,目光灼灼。


    “我之前捉到的寒妖雖然沒能拷問出線索,但方法還是對的。咱們隻要在這北段找個資深妖魔,活捉了它,自然可以大大節約時間。”


    三人異口同聲的道:“不行!”


    杜冷秋一呆,但他卻不是半途而廢的性子,稍作思索,隨即嘿嘿一笑,“你們是被那隻渡劫的巨妖嚇破了膽子吧!”


    曹塵俯身抓了一把雪,在臉上搓揉了幾番,倒是讓髒兮兮的五官露出新鮮的皮膚來,竟是出乎意料的白皙,絲毫不像一個老頭子的模樣。


    冰涼的雪水讓他精神抖擻,反駁杜冷秋道:“無量天尊,若是不小心再碰到一隻大妖,咱們連逃走的機會也沒有,還怎麽救人?”


    舒紅袖扶著刀柄,心有餘悸,“老杜你應該聽過,不作死就不會死。那巨妖,我絕對不想麵對第二隻。若非神刀有靈驚醒了我,此刻我早已命喪山穀。”


    杜冷秋看向古鷹,這個三十歲的漢子猶豫了一會兒,方才苦笑著開口道:“我覺得,呃,咱們還是老成持重的好。”似乎做這個決定有些不好意思,古鷹頓了一下又補充道:“當然,如果碰到一些小妖怪,咱們順手活捉自然更好。”


    “切!”杜冷秋拍了拍古鷹的肩膀,“沒主見。”接著,他神情懇切的道:“三位且想一想,這等妖仙級別的打妖怪,絕對不會有第二個。不然,那妖族皇庭豈會被趕到荒涼大漠去?”


    “曹道長,你說,當人兩族大戰,妖族有多少妖仙出戰?”


    曹塵扶著稀疏的幾根胡須,如有所思的道:“當年老道我不過是一個小嘍囉,仙妖大戰根本沒份兒參與。不過,我人族修士法相境界的高人也隻有七個,那妖族應該更少才對。”


    杜冷秋猛拍古鷹的肩膀,古鷹猝不及防,身體一歪差點摔倒。杜冷秋大叫道:“正是如此,這等大妖,隱藏一個都嫌多,若是再多幾個,那妖族豈不是敗得可笑?除了這等巨妖,其他的妖魔麵對我們四人聯手,有幾隻能扛得住?”


    曹塵聽了,惡狠狠的點頭道:“有道理。咱們四人有飛劍牽扯,有近戰猛攻,那些窮鬼妖魔絕對頂不住。老道我幹了。”


    杜冷秋再度看向古鷹。沒主見的古鷹果然轉變了立場,急忙拍著胸膛叫道:“待會兒碰到了妖魔,我第一個衝上去幹它。”


    “好漢子!”杜冷秋豎起大拇指。


    “袖子,戰鬥時你來掠陣,免得咱們螳螂捕蟬,有賊人來個黃雀在後。”杜冷秋指點江山吩咐完畢後,隨即朝曹塵拱了拱手,“但是怎麽尋找妖魔,卻需要道長指點了。”


    曹塵嗬嗬一笑,道:“這個容易,五百年的妖魔大都凝成妖丹,也就是金丹。每天晚上他們都會吞吐月華淬煉金丹,咱們等到晚上月上中天時,找起來十分方便。”


    杜冷秋聽說妖丹兩字,立刻目放金光,笑道:“嘿嘿,故事裏長聽到有先輩高手收取妖丹,想來這東西大大的值錢。待會兒發現了妖怪,就有我先奪了它的妖丹,大家夥再出手群毆,如何?”


    曹塵頓時失笑,戟指道:“你們倆一個好財,一個好色,和懸劍司真乃絕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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