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還找本官幹什麽?本官是個沒用的人,在雪山跋涉了數日,兄弟們死傷慘重,卻什麽線索也沒有找到。我對不起暮霞,對不起刺史大人,更對不起涼州城的父老鄉親。”古鷹雖然不再喝酒,但愁苦潦倒的模樣沒有半點變化。


    “從表麵上看上麽,你的確沒什麽用處。不過,看人不能隻看表麵,還要看內在美。”杜冷秋語重心長,立刻開展知心阿姨模式,實施勸說。


    古鷹聽了這麽有哲理的話,頓時精神抖擻了幾分。他目光炯炯的盯著杜冷秋,期盼他能繼續說些更加溫暖人心的話語。


    杜冷秋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繼續說道:“從你的內在來看,你……”


    古鷹眼睛也不敢眨。


    “你還是個沒用的家夥!”


    古鷹頓時愕然。而旁邊的舒紅袖和老道士曹塵拍著桌子哄堂大笑,笑聲震動屋瓦,連木梁上的灰塵也震動下來,笑聲讓古鷹滿臉通紅,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做個百年宅男。


    不過,被三人這麽一調侃,古鷹心裏的沉重頓時消散了幾分。


    杜冷秋展顏一笑,拍了拍古鷹的肩膀,“一頭成了精的猴子而已。少爺我連成了精狐狸都不知道抓了多少,何況一隻紅屁股的猴子?來,喝杯茶養養精神,說一說你在雪山都遭遇了些什麽?”


    古鷹從懷裏取出一張羊皮卷軸放在桌上打開,是一張地圖,祁連山綿延三州地域,但在這張地圖上卻畫得清晰明了。


    古鷹不好意思的說道:“這本是軍事機密,還是本官從州裏的密庫裏描摹來的。”


    在杜冷秋和舒紅袖看來,這地圖完全是平麵圖,了了幾筆勾勒出山野河流,城郭村莊隻有一個小小的符號。這張圖沒有等高線等輔助,看起來十分簡陋,但卻足以讓人對祁連山有個大致印象。


    古鷹指著涼州境內的一段圖形,語調沉重的道:“當初,本官將兩千名屬下分作三隊,分別搜尋一段雪山。本計劃用十天時間將涼州的山區盡數搜索一遍,但本官太小看了山勢的陡峭,也小看了山中的妖魔。”


    “哦!”


    “進入山區不過兩天,我們就遭到了妖魔的襲擊。雖然都是沒有化形的小小寒妖,但它們都是雪山土著,最擅長隱藏偷襲。”


    “我們堅持了七天,傷亡超過了隊伍的兩成。本官若再堅持下去,隊伍即刻就要崩潰你,到時候這兩千兄弟都將是那些妖魔口中的血食。為此,本官隻能撤退,然而,這一退,卻是對不起暮霞。”說到這裏,古鷹眼圈一紅,險些掉下淚來。


    杜冷秋對古鷹這種多愁善感的模樣看不過去,他敲了敲地圖,道:“帶許多士兵沒什麽鳥用,就咱們四人動手。這就去祁連山找到那猴子,揍得他屎都要爆出來。”


    舒紅袖瞪了杜冷秋一眼,“粗俗!”隨即,她目視古鷹,道:“古將軍,男子漢大丈夫的,哭哭啼啼像什麽話!擦幹眼淚,咱們這就去雪山,天道好還,這妖猿多行不義,必然要死在我等刀下。”


    古鷹不要意思地摸了摸濕潤的眼角,眼神灼熱,努力挺直脊背,朗聲道:“好!這一次,本官定不會叫暮霞失望!”


    杜冷秋拍拍古鷹的肩膀,怪笑一聲,“對嘛,老古,這才是英雄本色。為了祁慕霞,鼓起鬥誌來。”


    古鷹站起來,隨手揭開酒壺的蓋子,仰頭將酒倒了一臉,隨手抹了一把,權當洗臉了,隨即精神抖擻,目光炯炯的道:“本官已經準備好了,咱們這就出發吧!”


    一行人都是高來高去的高人,也不準備馬匹,各自施展輕功穿窗而出,徑直向北,直奔祁連山。


    待小二再次上樓時,發現竟空無一人,急忙奔到窗戶邊一看,早已人影渺渺,他急忙下樓,大叫道:“混蛋,有人吃霸王餐啦!”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這祁連山看起來距離涼州城很近,但事實上卻足有兩百多公裏。杜、舒一行四人隻跑了一個小時,便停步駐足。


    四人中古鷹的實力最弱,他彎著腰急速喘息個不停,“不行了。本官實在是不行了。要搞兩匹馬才成,這樣下去,等趕到祁連山,本官非得累死不可。”


    杜冷秋縱目遠望,天空蒼藍欲滴,白雲點點。山野間波瀾起伏,觸目盡是一片枯黃,再無第二種雜色。而在這矮小的枯草從中,已經有一點點的綠色衝破了寒冬的封鎖,在春風中秀出一抹顏色。


    更有成群成群的駿馬在草原上遊蕩,數百匹聚成一團,遠遠望去,仿佛枯黃地毯上一塊塊變幻不定的圖案。


    這裏是大周王朝最大的馬場——山丹馬場。祁連山上融化的積雪匯聚成無盡的溪流,澆灌著這一片肥沃的草原。


    “附近就是馬場,三位稍等片刻,待本官去征調幾匹馬來。”


    杜冷秋抬手製止,他略一沉吟,道:“老古,在這草原上你可以騎馬,可到了雪山呢?總歸是要自己。你早已練就先天罡氣,縱然全力奔馳也不至於這麽疲累。在我看來,當是由於你修煉的輕功太過低劣所致。”


    古鷹苦笑一聲,“這煙裏乘風已經是本官能找到最好的輕功了。它在輾轉騰挪方麵還是很強的。”


    “咱們現在是一個戰壕裏的兄弟,我這裏有一門百裏淩風訣,如果老古你不嫌棄,我現在就背給你聽。”杜冷秋不是一個小氣的人,況且如今他們需要古鷹這個本地人的幫忙,不要說區區一門輕功,就算是其他的神通秘訣,隻要能提高同伴的戰鬥力,分享起來他也絕對不會有半分猶豫。


    古鷹稍作猶豫,便斷然開口,“好!”


    雖然連“謝”字都沒有說一個,但這個西北漢子已經在心中做了赴湯蹈火的決定。兄弟感情本來就是這麽一點一滴建立起來的。


    百裏淩風訣僅僅是一門輕功,改變真氣運轉路線就已然足夠。作先天罡氣高手,古鷹和當初的杜冷秋一樣,稍作練習就足以突破至第五層。


    如此一來,四人奔走的速度更快,往往是在地上輕輕一點,已橫跨百米,若非始終要落地借力,足以稱得上是神仙中人。


    不久,祁連山已然在望。


    “老古,這天下有沒有人用腳步丈量過祁連山?”到達山腳之後,杜冷秋抬眼望著數千米高的祁連山,淡淡的開口問道。


    山中寒風撲麵,帶著雪山特有的冰寒。


    古鷹嘿了一聲,“千裏祁連山,從未有過這般奢遮人物。”


    “老古啊,你看這巍巍雄山,不要說兩千士兵,就算是用兩萬士兵要用十天搜索整個祁連山,不過是個笑話。”


    “這份牛逼事業,天注定要我們來完成。”杜冷秋縱聲大笑,笑聲在山穀中迴蕩,愈顯豪氣十足。


    舒紅袖收起平時大大咧咧的氣質,笑吟吟地做淑女狀,溫柔開口,卻問出最關鍵的問題,“這山中妖怪可多嗎?”


    “妖怪最擅潛行匿蹤,到底有多少妖怪,沒人說得清楚。上次我們被寒妖伏擊,死傷慘重,但那也隻是雪山中最低級的寒妖。”


    老道士先是嘿嘿一笑,道:“搜索祁連山,真虧你們想得出來。不過,我老道今日聊發少年狂,就陪你們胡鬧一迴。”


    沉吟片刻,他收起了不著調的邋遢道士形象,雙目中精光四射,神情冷冽,“既然要幹,咱們可沒有多少時間浪費,和普通妖怪盡量不要糾纏。咱們主要是尋找妖猿巢穴。”


    說完,老道士又不懷好意的看了看舒紅袖,道:“兩位這懸劍司的官服太現眼,若是被妖怪看到了,定會不要命的圍攻。為了你們的小命著想。我建議你們換身衣服。”


    杜冷秋氣道:“你怎麽不早說,現在這荒山野嶺的,那裏又衣服換。”


    老道士淫/蕩一笑,反手取出兩件油膩肮髒到極點的道袍。“喏,我已經準備好了。”


    這老家夥定是還在記恨賭坊中的事兒。杜冷秋心中暗罵,卻又沒有辦法。和大多數直男一樣,杜冷秋沒有太多替換的衣物。


    他看向舒紅袖,卻見她慢條斯理的從手鏈中取出一套鵝黃長裙,不由得目瞪口呆道:“袖子,我看錯你了,我以為你和其他女人不一樣的。”


    “女人對衣服的觀點,永遠都是一樣的。”說著,她又取出一套粉色長裙,試探道:“要不,老杜你穿這件?”


    杜冷秋一臉悲憤扭過頭,道:“士可殺不可辱。”說完,他恨恨的搶走老道士的油膩道袍。


    換過衣物之後,舒紅袖又對老道士和古鷹叮囑道:“如果在這山中諸位看到水火兩個屬性的妖怪,一定不要放過,那是懸劍司暗地裏尋找了很久的一個線索,或許就跟白猿有關。”


    杜冷秋暗暗叫絕,這舒紅袖的說法天衣無縫,不由得這兩人不盡力。關於係統給予的這個任務,兩人沒有什麽頭緒,正好借此讓古鷹和老道士一起出力。


    兩人聽了精神一震,道:“如果有線索,那再好不過,不過這提示也太模糊了些。”


    舒紅袖雙手一攤,苦笑道:“有這麽點線索已經不錯了。咱們還是盡快開始分工尋找,對那些女子來說,每一分鍾都是煎熬。”


    古鷹急忙附和,“不錯,咱們這就開始吧!”


    舒紅袖手掌一翻,憑空取出四個圓柱型的紅色煙花,分給古鷹和老道士,“這是懸劍司特製的煙花信號,隻要運足真氣先天上甩出,它自會爆炸出一個紅色的蓮花圖案。咱們遇到危險或者找到線索時,就用這個聯係。”


    隨後,四人按照圖上標記的區域,向著祁連山深處奔去。


    祁連山山勢陡峭,高壑深岩。若是在暮春季節,當時群山疊翠,百花競相綻放,姹紫嫣紅美不勝收,而如今這初春時節,卻隻有光禿禿的樹梢和滿山荒草。至於景色,那嵯峨山勢及雲霧繚繞的雪峰倒還入得眼眉。


    這山中人跡罕至,山岩險絕,但正是在這種地方,才顯現出百裏淩風訣的厲害來。杜冷秋宛若蒼鷹一般在空中飛揚,每每隻在樹梢上稍稍借力,便橫行百丈,尤其山中風力絕大,他舒展雙袖如翅,借風而翔如魚得水。


    祁連山,不愧是匈奴人心中的聖山。


    山澗中黃羊跳躍如飛,雲豹在草從潛行匿蹤,狐狸偷偷的靠近野兔,雖然這山中不見半點綠色,但大自然仍舊生機勃勃。


    忽而,灰毛黑斑的雲豹身體表麵泛起陣陣白霜,變得堅硬無比,咕嚕嚕滾下山坡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壞了附近的黃羊,讓它們四散奔逃。接著,一團黑色影子從石縫中鑽出來,直奔雲豹的屍體而去。


    “咦!難道這就是古鷹說的寒妖?”杜冷秋乘風而下,瞬間接近對方。距離越近,看得也越發清楚。那影子並非漆黑,而是極度的深藍。


    “待我活捉一隻看看,或許這妖怪會知道白猿的巢穴。”他這般想著,拔劍斬向了這深藍妖影。


    這妖影似乎感覺到了危險,它猛然抬頭,噴出一道猛烈的白色寒潮。“斬!”淡金色的劍罡若逆流而上飛魚,輕鬆將這寒潮一分為二。寒潮崩散,擦著杜冷秋的衣衫飛向兩側。


    轉眼間,一人一妖戰做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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