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秋老虎肆意展示自己的威嚴,炎熱異常,兩人正好離開環湖棧道,來到青浦一家豪華商場添置些新衣。原因嘛,是為了給同學和老師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商城裏空調噴塗涼氣,十分舒適。


    作為一個瞬間暴富,錢來的又很容易的家夥,杜冷秋沒有省錢的念頭,一路上掃蕩了二十多套童裝方才結束了購物之旅。


    下午三四點鍾的時候,杜冷秋送張靈翠返迴家中,囑咐她不要亂跑,多溫習一下功課,不要在新學期太過丟臉。


    隨後,杜冷秋便自己邁步街頭。他將煙籠白沙丟給了鄭珺布置陣法,這便想著去置辦一柄新的長劍,哪怕質量上差一些也無所謂。


    杜冷秋記得自己曾看過一些紀錄片。鑄劍這種手藝在華夏大地上傳承不斷,還是有人可以打造出吹毛斷發的利器。隻是,這種人可遇而不可求,市麵上最多的還是碳素鋼批量製造的工藝劍,杜冷秋準備去看一下,能否湊合著先用。


    青浦作為工業區,沒有這種店鋪,杜冷秋坐地鐵前往六十裏開外的市區,走了七八條街道方才找到一家叫做“天下武庫”的兵器鋪子。


    這鋪子的占地麵積不小,足有一百二十平方,在這寸土寸金的海城,足見老板的財力雄厚。


    這店鋪裏有刀有劍。看長刀短刀的樣式,大都是來自倭島的倭刀。這玩意兒號稱世界三大名劍,但杜冷秋對此並不感冒,也不知道是什麽鳥人取的排名。


    至於長劍,款式更多。杜冷秋駐足在最昂貴的一把前,掃了一眼。從外觀來看,劍鞘及劍柄製作的十分精美,在黑色的劍架上被燈光一照,顯得十分高檔。杜冷秋隨手取下握在掌中,立刻就有禮儀小姐前來製止。


    穿著旗袍,身材高挑的小姑娘露出八塊牙齒,先給出一個十分標準的職業笑容,“先生,我們這裏的劍不可以順便把玩的。”


    杜冷秋咧咧嘴,隻做沒聽到。他拔劍出鞘。劍身長一米二左右,算是長劍,劍身閃閃發亮而沒有開鋒,血槽鐫刻的似模似樣。


    那小姑娘稍顯急躁的上前一步想要阻止,連聲叫道:“先生,先生……”


    杜冷秋右手持劍,左手兩指並攏,在劍身上緩緩滑過。劍身輕微顫動,嗡嗡作響,整個鋪子都聽的清清楚楚。這變故讓那小姑娘看得目瞪口呆。


    在店鋪裏看武器的幾個顧客順著聲音看過來,驚訝的下巴都差點掉在地上。


    杜冷秋輕輕歎了口氣,他清楚的感覺到劍柄處有輕微的裂紋。這種木質的劍柄處理並不理想,難以承受激烈的戰鬥。


    還劍歸鞘,杜冷秋隨手一扔,劍身落在劍架上沒有發出一絲半點的聲音。他轉身對著滿臉恐慌的小姑娘問道:“除了擺在廳裏的這些,你們天下武庫還有更高檔的貨色嗎?”


    “沒,沒有。”小姑娘看著杜冷秋,仍舊有些心驚肉跳,說話都慌裏慌張的


    “可惜了。”


    離開天下武庫,杜冷秋也沒有興致再去買劍。他在街上東遊西蕩,過了不久便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信息。


    在忽寬忽窄的街道上穿梭著,不久,杜冷秋就到了一處古老的城區。地麵坑坑窪窪,垃圾隨意丟棄,剛一來到這裏,就可以嗅到空氣彌漫的怪味。


    即便是魔都這樣世界上最繁華的城市也難免有黑暗的一麵。從這個方麵看,城市就像是人類,永遠都是善惡一體。


    和鬧市繁忙的白領做對比的是這裏的人們都很慵懶,在這個上班的時間裏,大多人都坐在路邊,無所事事的搖著蒲扇。


    杜冷秋找到了目標,對方狡詐的三角眼,倨傲的鷹勾鼻子,即便是在最熱鬧的人群中也是如此的醒目,就如花從中的黑臭蟲一樣難以隱藏。


    “要兩個證件,能夠通過安檢的那種。”


    “帶夠花鈔了未?”三角眼癱在鏤空的黃色塑料椅上,懶洋洋的發問。


    杜冷秋拍了拍肩上的包,“不帶鈔,難道用命換嗎?”


    三角眼慵懶的站起來,在地上啐了一口,罵道:“這鬼天氣,入秋了還想熱死人。”


    三角眼領路,走了大約八百米,推門進入一間板房,迎麵看到一張三合板製作的桌子,就看到有十多個人忙碌個不停,似乎在製作獲獎證書,榮譽證書之類。


    三角眼拍了拍桌子,“大買賣來了,都給老子聽仔細了。”


    接過杜冷秋遞來的照片,三角眼吩咐手下開工,然後大馬金刀的坐下,“小子,鈔票先拿來驗一驗。”


    “這似乎不合江湖規矩吧。”


    “江湖規矩,我呸。你以為自己是小馬哥麽。”三角眼在桌子上猛的一砸,周圍的工人頓時目露兇光,各執扳手、螺絲刀等物緩緩圍了過來。


    “嗬嗬,不就是驗錢嗎?”杜冷秋並不堅持,隨手將挎包丟了過去。


    三角眼並不打開,隻是冷笑一聲,喝道:“現在物價飛漲,兄弟們混口飯吃不容易。這兩個證件要八十萬,你現在還是迴去取錢吧。”


    杜冷秋從容一笑,“何必出門,我這就給你們取錢。”他伸手取來桌上的煙灰缸,無聲無息中,劍氣崩發,細屑紛飛,玻璃缸轉眼間雕刻成了一個富蘭克林的半身像,在雕像下側是1000000美金的符號。


    他隨手丟給三角眼,笑眯眯的道:“這是一百萬美金,記得找錢。”


    三角眼嚇的冷汗涔涔,他可以發誓,那個煙灰缸是他花了十五塊買的地攤貨,絕對的玻璃製品,如今卻在眼皮子底下空手刻成了富蘭克林。這等手段,鬼神莫測,絕不是他們招惹的起的。


    “找錢,我們這就找零。這些您先收著。”說著,三角眼恭恭敬敬,雙手舉過頭頂,將杜冷秋的挎包又恭送迴去。


    “老大,證件做好了。”


    三角眼抹了一把冷汗,諂媚的笑道:“大哥,您看這證件合手不?”三角眼人長得醜,心靈更醜,故而那笑容也讓人反胃。


    杜冷秋接過來一看,外觀上看不出破綻,而他也不準備用這個來騙過檢測設備,這樣也就勉強可用了。


    “大哥還有什麽吩咐嗎?”三角眼恨不得立刻將這個瘟神送走,可對方看起來不是什麽傻白甜,他可沒有膽量催促。


    揚了揚手中的證件,杜冷秋挑眉一笑,笑得三角眼汗水淋漓,“手藝不錯,下次有事再來麻煩你。”


    “隨時歡迎大哥光顧,這裏就是大哥的第二個家。改明兒,我讓大哥嚐嚐我做的客家菜,那可是海城一絕。”在三角眼的吹噓聲中,杜冷秋已去得遠了。


    “老大,他連鈔票也沒付咧!”


    “閉嘴,有命活著就算不錯了。那桌上不是還有一百萬美元嗎?那玩意兒拿出去好歹也可以賣個十塊八塊的,工本費足夠了。”


    “老大,老大……”


    “幹你妹,你個白癡叫魂啊叫個不停。”三角眼罵罵咧咧的轉過身來,接著就看到桌麵上的富蘭克林雕像正快速的化作一捧飛灰。


    “幹,這趟算是真賠本了。”三角眼眼角跳了一下,卻不敢開口罵杜冷秋一句。


    迴家之後,杜冷秋將證件給了張靈翠。從此之後,兩人就是用新身份來麵對紅塵,張靈翠就是冷翠,而杜冷秋,則叫冷火。


    第二日一大早,杜冷秋二人就趕著公交車去上學。學校的名字老土的要命,叫做紅星小學。學校就在青浦,占地不算大,看樓房的模樣,建校大約有十年左右了,據說是專門為哪些出門打工的人準備的子弟小學。


    如今世道混亂,打工的人走了九成九,這學校的學生自然也寥寥無幾。這就是張靈翠的機會,生源減少了,對學生的審查自然不夠嚴格。


    事實也果然是這樣。


    拿著新鮮出爐的身份證,老師認真的登記完畢,並表示會按照家庭地址進行家訪。入學完畢後,杜冷秋作為家長,在講解注意事項的第一節課,自然而然見到了張靈翠的班主任孟雅。


    孟雅身姿窈窕,氣質優雅溫和,是一個美女,真正的美女,比昨天那個天下武庫的小姑娘可漂亮多了。


    這可算是一件稀罕事兒。


    在教育行業,極少有美女出現。原因也很簡單,無論是古代或者現代,美女都是稀缺資源,她們有太多簡單賺錢的路子,而教育行業,既辛苦勞累,薪水又少,這自然而然就沒有什麽美女。這使得教育界的大佬們想要潛規則都找不到對象。大佬們感慨千萬,卻隻能對演藝界各種羨慕嫉妒恨。


    離開學校,杜冷秋雙手插進褲兜,悠閑的步行返家。在一處工藝品商店的門口,他看到一個老人垂著頭,認真地編者竹簍。


    老人已經上了年紀,頭發花白,佝僂著脊背,他的手指黝黑粗短,指掌上布滿了老繭。纖細的竹蔑在他指間跳躍,像是頑皮的精靈。


    杜冷秋看得入迷,他不自覺的手指跳動,一縷淡金色的霞光在指間遊蕩。他自言自語的道:“似乎,我也可以這樣。”


    不一會兒,一個小巧的竹簍在老人手掌中成型。這竹簍體積不大,放在掌心中顯得小巧玲瓏,老人用砂紙輕巧的抹去竹蔑的棱邊,免得劃傷手掌。


    杜冷秋緩步入內,隻見這個竹製品的商鋪僅有八九個平方米左右,一個個工藝品從天花板垂下,靠牆的位置擺著白色的架子,還有小巧的射燈布置的十分精巧。這裏的竹製工藝品種類繁多,有懷舊的蟈蟈籠子,橢圓形的燈籠,筆筒等等物件。


    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行色匆匆趕來,手中拎著塑料飯盒,離得老遠就叫道:“老爸,中午飯來了。”


    說著,她徑直打開飯盒,和老人大嚼起來。一邊吃,一邊抱怨道:“如今這青菜越賣越貴了,一斤小白菜竟然賣到了二十二塊一斤,簡直是搶錢呐。”


    老人沉默不語。這時,中年婦女看到了店裏的杜冷秋,眼睛一亮,放下飯碗衝了進來,柔聲道:“客人喜歡什麽工藝品?這裏的可都是手工編製,物美價廉的很呐。”


    “哦,什麽價格?”


    “一千塊一件。”


    杜冷秋無語,這位剛才還說賣菜的黑心來著。結果咧,誰更黑心?


    不過,杜冷秋還是選擇一件方方正正的蟈蟈籠子,權做答謝這老人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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