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迴牧雲莊,杜冷秋懶懶散散的,對什麽都提不起勁頭來。他取來十三妹的珠釵放在桌上,托著下巴,怔怔的盯著。


    之前和排祖戰鬥的一幕不停得在腦海中重演,他不得不承認,和這些非人的家夥比起來,劍術的戰鬥手段太過單調了。


    他喃喃自語道:“城隍,城隍……”


    李猛在旁邊喋喋不休,努力推銷著他的同門。


    “好!讓你師叔祖進來聊聊。說話,他到底多大年紀了,行鏢六十年?太誇張了吧。”


    李猛連忙解釋,“一點也不誇張,我師叔祖在武皇年代就開始行鏢江湖。如今,他老人家快八十歲了。”


    “公子稍等,我這就喊師叔祖他老人家進來。”說著,這威猛大漢噔噔噔,一溜小跑的跑了出去。不一刻,他領著一個顫顫巍巍的老頭子走了進來。


    這老人山羊胡子全白了,臉上皺紋密布,有一個典型的酒槽鼻,微微有些駝背。他努力讓自己挺直胸膛,想表現的威猛一些,但卻沒有什麽效果。


    杜冷秋連忙收好珠釵站起來,請老人家坐下,又吩咐李猛上茶。


    麵對這有些顫巍巍的老人,他有些哭笑不得,這李猛倒是有些孝心,想為自家長輩弄些銀子。但問題是,這老人家值得三千兩嗎?


    “老人家身體可好?”杜冷秋沒話找話


    “好,好得很!我還可以開得一石硬弓,吃得下三斤米肉。”老人很想擂一下胸膛表示自己的強壯。但他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我去,你這是扮廉頗來著。


    杜冷秋幹笑兩聲,說道:“那老人家講一講關於排教的見聞吧。”


    “關於排教啊。”老人撚著所剩無幾的山羊胡子,緩緩開口,“這排教最出名的莫過於一老二仙五方巡查使。這些人常年行走江湖,個個都是威名赫赫,想來公子也都一清二楚。我就不多說了。”


    “我說一下排教教主的秘聞吧。這個人姓張,名字很少有人知道,隻聽說是龍虎山棄徒,但也是真假難辨。二十年前,我有幸見過他一次。那是排教和湘江四鬼的爭鬥。”


    “湘江四鬼輕功高明到不可思議,他們四兄弟將草上飛這種普通輕功練到了絕頂,飄忽來去,無形無蹤,這才得了湘江四鬼的名號。”


    “但那張教主用一根通體漆黑的長槊,以一敵四,舞得如同蛟龍出海一般。很詭異的,那張教主明明沒有擊中四人,湘江四鬼卻在戰鬥中忽然毒發身亡,死在了湘江。”


    “過了很久我才知道,那根黑色長槊是前朝皇帝楊廣秘藏兵器,毒性數百年不散,不必接觸對手,便可令人毒發身亡,十分可怕。”


    “公子,能否給一壺酒解解渴?這茶,我喝不慣。”老人喝了口茶,皺眉,隨即有些不好意思說道。


    但杜冷秋自然不在意這點小事。他正聽得有趣,揮揮手,示意李猛趕緊出去弄些好酒來。


    很快,李猛端著一壺酒進來,十分恭敬的為老人斟了一杯。老人一飲而盡,立刻就是精神一震,歎道:“要說排教的寶貝,這毒槊算是一個。但也算不了什麽。他們最讓人羨慕的寶貝是青田壺!”


    說到青田壺,老人渾濁的眼睛露出極度羨慕的色彩,“若是老夫擁有這等寶貝,真是死而無憾。”


    “青田壺?”


    “是的。青田壺是來自西域的前朝貢品。據說這青田壺是一個葫蘆大小的棗核殼子,是神樹上的果實製成,神異非常。”


    “有什麽神奇的?”杜冷秋聽老人吹噓的厲害,也來了興趣。


    “青田壺可以將清水化作絕世美酒。”老人等不及李猛這個沒眼力勁的家夥,自己拎起酒壺再倒一杯酒喝個精光,咂了砸嘴,神色間羨慕極了。


    杜冷秋等了片刻,不見老人繼續,反問道:“就這個,沒別的功能了?”


    老子撅起胡子,神色間有些怒意,“難道這還不夠嗎?那可是將清水化作美酒,中土九州,獨此一份。”


    杜冷秋無語,這青田壺對於酒鬼來說,倒真是個寶貝。但對於不好酒的人來說,就是個廢物而已。


    正無語間,杜冷秋忽然想起了什麽。他豁然站起來,問道:“青田壺可以將清水化作美酒?”


    老人傲然應聲,“當然!”


    “看外形是一個棗核殼子?”杜冷秋再問


    “這個,傳聞是這樣。我也沒見過。”老人有些心虛。


    但這對杜冷秋來說已經足夠,他扭頭對李猛說道:“去賬上支付三千兩銀子給你師祖。”也不等李猛迴答,匆匆而走。


    書房內,杜冷秋翻找到鄭家供養的線人送來的一條條信息,很快找到了自己所需的那一張。他認真地,一字一句的讀了一遍,然後再看一遍,方才吐了口氣,放鬆地癱倒在椅子上。


    “嗬嗬,城隍,城隍!”


    “原本我已經死心了,不料如今又是峰迴路轉,柳暗花明。這一次,倒要弄險一試!”杜冷秋從頹喪的情緒中徹底恢複,又變得野心勃勃/起來。


    一股青煙從珠釵中鑽了出來,化作十三妹的模樣,飄在半空。隻是形體不夠穩固,似乎一陣風吹來,都可以讓她煙消雲散。


    “兄長,這神位豈能讓人隨意染指?這其中種種門道你我一概不知,要在神靈的眼前弄險,會不會危及兄長性命?”雖然隻是一股青煙,可還是能夠看到她臉上擔憂的模樣。


    “十三妹,這世上不勞而獲的事情很多,卻不是我們這等草民能夠染指的。對我們來說,富貴險中求才是正理。”杜冷秋年紀雖然小,看事情卻透徹。


    “為了小妹冒生命危險,不值得。”


    “互惠互利而已,十三妹不必在意。若你成為水伯,我自有求到你頭上的時候。”杜冷秋自然不是聖母,這是一次嚐試性的投資,若是成功,便有天大的好處。若是失敗,他自然也有退路,也沒有丟命的危險。


    十三妹見杜冷秋主意已定,也隻能無奈一笑,“小妹鄭珺,多蒙兄長照顧,無以為報,唯祝兄長一切順利。”


    “珺妹放心吧,隨機應變可是我的強項。但首先,我們要確定這人是不是排教教主。”


    傍晚時分。


    花園裏,杜冷秋坐在一張造型奢華的桃木椅子上,手指得得敲擊著扶手。李猛站在杜冷秋身後,做威風凜凜狀。鄧倫、煙雲釣叟二人一左一右,並立在杜冷秋身前。


    杜冷秋漫不經心的問道:“如今招募的好手有多少個了?”


    李猛搶答,“一共有二百四十三個,其中二十多個是房公子的護衛,三十二個是我鐵臂門的。”


    鄧倫補充道:“全部是後天內息階段的武者,沒有先天高手。”


    杜冷秋對這些炮灰不報太大的希望,如果能夠有些驚喜自然是好,若是沒有倒也無所謂。他歪著頭想了一下,對李猛說道:“你拿我的名帖,去總督衙門找韓玕,說我們用五萬兩銀子租借總督衙門五十張重弩,租期三天。先付一半的款子。”


    李猛還不知道杜冷秋收服韓玕,活埋房三的事情。對於糧道總督這種大人物,天然有些畏懼。他支支吾吾,扭扭捏捏著,不知該怎麽開口。


    杜冷秋沒好氣的罵道:“讓你去,你就去。我說話不管用了嗎?帶著你的同門,將重弩立刻搬迴來。”


    “你們隻有明天一天的時間練習,若是有一個人做不到百發百中,你所有的同門報酬全部打五折支付。”


    李猛一聽要少賺數千兩銀子,眼睛泛紅,趕忙答應下來,火燒尾巴一般的竄了出去。


    “鄧少俠。你將兩百人組織起來,後天早上第一聲雞鳴的時候出發,前往溱水水伯神廟。誰如果遲到,一兩銀子都沒有。另外,你從其中挑十個功夫最高的出來,我有用處。”


    鄧倫答應下來,隨即出去安排。現場隻剩下一直沉默不語的煙雲釣叟。


    杜冷秋輕輕地敲擊著扶手,也不說話,隻冷冷的看著他,持續給予壓力。


    很快,煙雲釣叟堅持不住,他討好的問道:“公子有什麽要吩咐的,我雖然老胳膊老腿的不中用,但我拚命也要給公子做好。”


    “朱老頭。說起來,你們都是房三的幫兇。”


    煙雲釣叟,也就是朱皓趕忙做大驚失色狀,誠惶誠恐的低頭謝罪。


    對於朱皓的表演,杜冷秋仿佛沒有看到,“沒有你們這些家夥做幫手,房三會活埋十三妹的乳母嗎?有膽量活生生害死十三妹嗎?我看未必。”


    “本來我給你機會將功折罪的,但你不僅不感恩,還到我的書房中窺探。你說,你該當何罪?”


    朱皓這下子才真正慌了神,雙手抱拳,趕忙告饒,“公子,公子,我老朱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豬油蒙了心,我……”


    “嗯,你怎樣?”杜冷秋好整以暇的發問,像是再看一條陷入落網,正驚慌失措的飛鳥。


    朱皓猛一咬牙,“我將百裏淩風訣獻給公子。”


    這個大大出乎杜冷秋的預料,要知道他的本意是讓朱皓請罪,然後派他去確認排教教主的事情。


    他有些不悅,歪著頭,冷冷的重複道:“百裏淩風訣?哼,一門功夫就可以換你一條性命?”


    朱皓連忙解釋,“公子,這可不是普通功夫,您應該知道我們家是盜賊世家,還兼職整個西北地區的銷贓。事實上,這是盜墓賊從古墓中發掘的絕世輕功,號稱能夠禦風百裏。傳說列子禦風而行,十五日乃返。壺丘子教得正是這門功夫。”


    杜冷秋嗬嗬一笑,不置可否,那意思就是,編,你接著編,看你能編出什麽故事來。


    朱皓都快要哭出來,“公子,這門心法有六層境界,我僅僅練到了第二層,輕功已經獨步江南。跟這門輕功相比,什麽八步趕蟬,草上飛根本不值一提。就算是名聲哄傳天下的魔門輕功——千裏一瞬間,也算不了什麽。”


    杜冷秋這才來了興趣,“千裏一瞬間,倒是沒有聽說過,你講來聽聽。”


    “公子,魔門貫會吹牛,什麽千裏一瞬,都是假的。十年前我也見識過,比我快不到那裏去。公子,我這輕功真的值一條命的。”


    “吹牛?原來和你是一丘之貉。好吧,你先去抄錄一份我看看。”杜冷秋對此不報什麽期待。想想看,從墳墓裏挖出來的功夫,能有什麽厲害的。真正厲害的功夫自然都要哄傳天下,比如華山論劍奪九陰之類的。


    看著朱皓苦著臉抄錄,杜冷秋心中舒爽難言,心想:難怪大家都願意做資本家,這壓榨別人的價值就是爽!


    等朱皓抄錄完畢,杜冷秋接過來翻看一遍,點點頭,“好,還不錯。朱老,還有一件事要教給你去做。”


    “我得到消息。臨江鎮藏著排教教主,他手中藏著一個棗核殼子,可以將清水化作美酒。你去將那個棗核偷來給我。”


    “排教教主?”朱皓大驚失色,臉色陰晴不定地想著什麽。良久,朱皓哀求道:“張證一厲害無比,他一根手指都可以摁死我了。公子,不如換一個工作吧。”


    “你若不去,或者逃走。我就在江湖上懸賞十萬兩銀子要你的腦袋。怎麽選,你自己決定吧!”


    “十萬兩?”朱皓打了個寒顫,已經可以想想自己未來的慘況,吃飯被人下毒,睡覺被人偷襲。沒有人可以相信,也沒有地方可以藏身,每日都活的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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