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現在廖澤亮已經跟梁金山搭上了,可做人不能不念舊恩。


    李主任眉開眼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倒不是這包煙他抽不起,而是迴頭跟別人說起來是廖澤亮給的煙,會顯得他跟廖澤亮關係比較好,比較有麵子。


    廖澤亮將包裏的鈔票拿了出來:“我今天是來還錢的!”


    包裏裝得太滿,“哐當”一聲,一把駁殼槍從包裏掉到了地上。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一個個一臉驚懼地看著廖澤亮。


    大家都知道前段時間鋼鐵廠的事情,下意識裏都有點害怕。


    廖澤亮把槍撿起來塞進包裏,笑道:“錢多,帶把槍防身,別害怕啊!”


    李主任一臉好奇:“你帶了多少錢在身上啊,還需要帶槍?”


    林城掀起竹籃子,一臉驕傲道:“九萬多!”


    李主任打眼一瞅那籃子,當即愣住了。


    他點了點頭:“是得帶把槍防身!”


    還了款後,幾人又繼續出發。


    一路上徐**看著路邊的風景,好半天沒說話。


    廖澤亮笑道:“怎麽了?在想啥呢?”


    徐**小聲道:“澤亮,喜被已經做好,新房和家具也準備好了,那我們的婚事也快了吧!”


    原來是擔心這個,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笑道:“怕我不娶你啊,放心吧,我媽已經在讓人看日子了。”


    徐**一臉為難:“我想結婚之前去一趟京海,畢竟是婚姻大事,我家裏人總要通知一下吧!”


    如今交通不便,路費又貴,好些知青在鄉下結婚都比較簡單。


    有的還給家裏去一封信,有的直接就結婚了,家裏人根本都不知道。


    隻因知青的戶口和糧食關係都在插隊的地方,隻要隊上開了證明就行,根本不需要迴原籍地。


    “是我考慮不周,忘了這一層,我本來就要去京海參加全國文代會,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集體合作社要擴建,你事兒多得很,陪我去我怕耽誤你的正事兒。”


    “咱倆的婚事就是正事兒,這次上門,我一定讓你家人高高興興的把你嫁給我。”


    徐**點頭:“你現在是作家,又會賺錢,我家裏人肯定喜歡你。”


    “京海你家還有什麽親人?”


    其實徐**家裏什麽情況,他比誰都清楚。


    可她之前沒有正式仔細地跟自己說過,他現在隻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


    “我外公叫江南岸,是留學迴來的,在京海工業學院工作,外婆叫何翠蘭,會演戲會寫劇本,左聯成員,跟杜月笙都有交情。”


    “解放後她在京海人民藝術劇院工作,又秘密加入了統戰部,主要負責聯係港島左派。”


    廖澤亮雙眼亮晶晶的:“你外婆好厲害啊!”


    這句絕不是為了哄**開心,因為港島左派在五六十年代非常彪悍。


    引導工人運動,搞暗殺啥的,那是家常便飯。


    徐**自嘲:“這有這麽,他們這些在人道洪流中,都是黑曆史,都是別人拿捏他們的把柄。”


    “他們在幹校的改造思想的時候,差點沒被折磨死,我小姨來信說,他們現在還沒恢複名譽呢。”


    廖澤亮點頭:“你媽不是北方人嗎,跟你爸咋認識的?”


    “港島新年團拜會的時候,我媽對我爸一見鍾情,就在一起了。”


    廖澤亮挑眉,看來她的顏控是遺傳了她老媽。


    “這麽說你爺爺是港島人?”


    “嗯,之前形勢沒這麽緊張,我過年也會去爺爺家,他家有個大別墅,跟書上的豪宅一樣。”


    “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爸經常說,爺爺被劃為老右是冤枉的,戰爭時期他支持過民族解放運動。”


    廖澤亮又問:“那你爸後來怎麽來的內地?”


    “我爸本來就在內地,我奶奶是徐家的下人,後來覺得在那兒沒名沒分的就迴來了,我爸是在內地出生的,我奶奶還帶著他改嫁了,那邊並不重視我爸!”


    廖澤亮腦子裏滴溜溜的轉,這算不算港島版《雷雨》?


    徐**的奶奶宅鬥鬥敗了,被擠兌到內地改嫁,簡直是對徐家老頭子的一種侮辱啊!


    “不過好在徐家還是支持我爸讀了書,又去了海外留學,我的繪畫鋼琴英語都是我爸教的,他曾在港島高校工作,是跟我媽在一起才迴的京海。”


    徐麗婷長歎一聲:“不過留學經曆成了他的黑曆史,他們後來在幹校農場被磋磨得受不了,才逃到了港城。”


    “那時候你還小吧!”


    “十五歲,”她說著話,眼眶慢慢紅了:“從此我和弟弟就跟外公外婆在一起住了,不過我外公外婆的日子也不好過,被劃為老右,收入也少,我冬天要出去撿煤渣,平時要撿廢品……”


    廖澤亮將她摟緊懷裏,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以後有我了,你再也不會吃不飽穿不暖了。”


    “嗯,我信你!”


    徐**靠在他的肩頭,隻覺得安全感滿滿。


    林城和被喂了一嘴狗糧,隻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什麽時候他也找個媳婦兒膩歪膩歪。


    “我也很期待見到他們,他們照顧你這麽辛苦,我要好好謝謝他們。”


    前世他一無所有,到了徐家自然備受冷落。


    主要他那時候也沒跟徐**明確關係,人家更是不用全心待他。


    如今他籌建了合作社,賺了錢,還發表了小說,成了青年作家;


    另外還跟劉昭,郭效應等京城大佬交好。


    江教授他們必然會把自己當做乘龍快婿。


    徐**低頭:“還有我爸媽,我也想跟他們聯係一下,不過他們好像被嚇壞了,一直不敢跟我們聯係,我有時候甚至想,他們是不是已經……”


    廖澤亮連忙道:“不會的,你別瞎想,他們不聯係你肯定是不想連累你們。”


    “也許吧,現在也隻能這麽想了。”


    “你放心,有劉昭叔叔幫忙,你考大學一定沒問題。”


    “嗯,要是外公外婆知道你這麽本事,又是搞家庭副業,又是寫小說的,肯定會很高興的。”


    “你外公家那邊還有什麽人?”


    “一個小姨,一個舅舅……”


    一路上徐**絮絮叨叨說著家裏的事情,很是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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