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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覺地說了過去的很多事情,小時候和小六一起挨打,總是拿不出手的成績,還有跟我哥之間無數次的吵架……


    燈光下,幾隻小飛蟲揮動著翅膀,映在地上的影子被無限地放大。我似一尾在汪洋大海中拚命擺動尾鰭的魚,想要在趙弈侖的眼底掀起驚濤駭浪,可到頭來,隻有星星點點的漣漪。


    他條件反射般地拿手蹭臉,“我臉上有東西嗎?”


    “沒什麽。”


    隻是想讓你多了解我一些。這句話怎麽都說不出口。


    打完陰影,我們又探討起那盒畫筆,最一開始的時候沒仔細看,拿到亮處,才發現外麵的包裝已經舊到脫色了,盒子的底部還有斑斑點點的鏽跡。看上去挺有年代感的。


    趙弈侖摩挲著盒子上的貼紙,“能畫張畫嗎?”


    “正好拿紙了,畫什麽?”


    “這個,叫什麽太郎來著?”


    “噗——灰太狼。”


    我從包裏拿出一張8k的素描紙,跟他對半分,饒有興趣地提議:“一起吧。”


    “不會畫。”


    “你模仿我的就可以了。”


    把紙攤開,我照著盒子上的畫一點點地描出輪廓,六歲那年在電視上第一次見原畫師畫灰太狼的時候就覺得很神奇,這麽難畫怎麽一下就畫好了呢?那個時候覺得能畫灰太狼的都是這天底下最厲害的人。


    現在隨意勾出幾條線就能模仿出動漫角色的神韻,孩提時代,真的很容易滿足。


    餘光掃過趙弈侖,他似乎在盡力地模仿,我畫一筆他跟著畫一筆,我停下他也停下。離近些觀摩他的大作,不細看就他作畫時的動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大家,看到成品之後原諒我不厚道的笑了。


    明明是一頭狼,被他畫成了一頭驢,又有點兒像豬,怎麽看怎麽搞笑。


    “你這幹脆叫灰太驢算了。這個嘴不要弄的那麽立體,你看著是個二維的畫麵,嘴的話就直接”我上手給他師範,鉛筆落在粗糙的製麵上發出沙沙的聲音,“一橫,然後往下畫個弧,在嘴巴中間橫著畫一條線,再豎著把它們分成五份,就是五顆牙齒。”


    “我覺得是沒上色的原因,所以看起來不像。”他從蠟筆盒裏找了老半天的灰色,自信滿滿地上色。


    畫出來之後更像一頭驢了,我無語地握住他的手指導:“你看,應該這麽著,你勾的線條太粗了。”


    試著帶著他畫,然而無法實現理想中的畫麵,他的手比我的大很多,怎麽挪動都別扭無比。


    “趙弈侖往左邊一點,往左邊——多了多了!”


    “你帶的是右邊。”


    “……我說錯了”


    在我們的齊心協力之下,最終這幅畫被戳了一個大洞,壯烈犧牲。


    手機一直在振動,最近垃圾短信太多,我都沒怎麽看,怎麽都沒想到全是我爸發過來的。看到他發信息的日期,三天之前就聯係我了,我居然一直沒搭理他。


    看看發過來的內容還挺……肉麻的。


    “閨女吃了沒?”


    “還有錢嗎?爸爸再給你發。”


    “還忙嗎,怎麽不迴個消息,你們學校課多嗎?”


    “注意身體,別熬壞了。”


    “家裏都好,別擔心。”


    “……”


    父女之間這種程度的對話,按照之前我和我爸的相處模式來說是絕對做不到這一步的,我們之間的對話僅限於要錢和給錢,最多他說一句好好學習,我再敷衍地答應。突然給我發這麽多條信息,不是被盜號了吧。


    “上次我爸給你打電話說什麽了?”我狐疑地看著趙弈侖,得確認一下我爸到底有沒有對他說什麽奇怪的話。


    “也沒什麽特別的,就說想你了。”


    “啊——他真中毒了!他他他他從來不跟我說這些的!”


    趙弈侖把紙收起來,安慰說:“可能是覺得不好意思,我爸也這樣。”


    這麽看來,收到這盒老掉牙的蠟筆也像我爸的手筆,好好的老男人,活了大半輩子了突然煽個情,整的我措手不及。


    還是想打電話確認一下,希望他別說什麽肉麻的話,我受不了那個……


    電話嘟嘟兩聲之後,被拒接了,看來這人又加班了。編輯條信息,注意身體……注意身體,好別扭,刪掉,把手機揣兜裏。


    在家的時候,我們會開玩笑,絕大多數情況都是一笑而過。


    不知道我爸受了什麽刺激,突然說了這麽多反常的話。這些話,要是放在八歲之前他說我信,放在現在,多少心裏會不自覺地膈應。


    但也可能……我太墨守成規了……


    趙弈侖提醒我不要想太多,“有的時候,他隻是不知道該怎麽愛你而已。可能覺得之前的方式不太合適,所以就嚐試著另一種。”


    “另一種目前我接受不了。”我無奈地笑笑,跟他一起收拾東西。


    此後,每隔幾天舍友時不時地打電話提醒我領快遞,王媛晚上兼職一直沒有時間,我隻好自己去拿。拆開看裏麵的東西還挺豐富的,有的時候是一條毛巾,有的時候是幾隻小發卡,甚至還有一次收到了一大包米果。


    打電話找我爸確認過,他連蠟筆長什麽樣都不清楚。更別提毛巾米果發卡,按著他的思維直接打錢,除了幹壞事,想買什麽他完全不ca


    e。接著我又問了身邊的每一個有可能送東西的人,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我一頭霧水地接收著這些東西,卻莫名地心安理得。


    小六調侃,也可能是高中隔壁班跟我表過白的大金表。我一想起那個男生就直冒冷汗,起一身雞皮疙瘩。他整天穿一身運動裝,一個月都可以不換衣服,唯有手上那塊兒擦的鋥光發亮的金表煞是博人眼球,而且還喜歡說髒話……


    老是這麽著收著別人的東西怎麽說都說不過去……聯係寄件人,打過去是快遞小哥的接的電話。


    距收到上一個快遞隔了大概有五六天,一直沒人寄東西過來。後麵學期末尾的節奏越來越快,在我幾乎快忘了這迴事的時候,收到了一件樣式有些老舊的外套。


    外套的口袋裏露出信封黃色的一角,摸著厚厚的,抽出來看,是一遝現金,還有一張寫滿字的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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