樞機團第二會議室。


    所有人都已散去,隻剩下伯納德院長靜靜地佇立在黑暗之中。


    此時,他肩挺脊直,混濁的眼裏不時閃過一道精光,與先前台上的那個糟老頭完全判若兩人,哪裏還有一絲老態。


    他對著空無一人的角落似乎自言自語道:“去調查一下那幾件東西的來曆,順便看看費力克斯手上還有沒有類似的東西,他這似乎是發現了一處史前遺跡啊……”


    “如您所願!”黑暗中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迴答。


    梵蒂岡,教皇宮。


    “請冕下成全!”


    “你確定要這麽做,就不再考慮一下其它的辦法……要知道,現在的科技日新月異,器官的克隆已經是一項成熟的技術,就連身體的克隆也早已完成實驗室的階段,即將準備推向市場。


    而且我聽說精神移植也已經處於論證階段,假以時日,也必然會成為一項成熟的技術。而你要做的,隻是挺過這段時間……”


    安座於辦公桌後的教皇語重心長的說道。光線昏黃的室內,在高背椅的遮掩下,這位神的地上代行者麵目一片模糊。


    “你要明白,在教庭的曆史上,與聖血進行融合的例子隻有四例,那幾人毫無疑問,都是顯赫一時的強者。但無一例外的是,他們沒有一個獲得成功,那是神的血液,對凡人而言太過於霸道了……”


    “職下明白。所以想請冕下賜下禁忌之卷,以求能有一線退路……”


    黑暗中似乎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分魂的痛苦,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一旦動用了禁忌之卷,哪怕成功,你的靈魂也將墜入最黑暗的地獄,永遠也得不到救贖的可能……


    而且無論成功與否,你都將不能站在這裏了。主是寬容的,他可以容忍他的信徒犯錯,但決不允許被褻瀆……以後,你去公共事務理事會吧,那是與世俗接觸的地方,相信能更好的發揮你的才幹……”


    “多謝冕下成全,職下感激不盡!”


    “去吧,書房第一排第三層左手起第六本書,應該就是你需要的。還有,作為對你曆年來所做貢獻的獎賞,所需物資可以向我的財務官申請,他會簽字的……”


    費力克斯右手撫胸,單膝脆地,深深地彎下了腰去。


    按照教皇的指示,費力克斯很快在一排排厚重的書架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禁忌之卷:“巫妖轉生術”。


    就在費力克斯忙著準備“巫妖轉生術”中所需物資的同時,教庭位於倫敦郊外的那間地下實驗室中,也迎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


    龐格的辦公室中,身為主人的他,此時恭敬的侍立在一旁,而他原本的位置上,則坐著一位身穿黑色鬥篷,將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客人。


    信理部第一副部長,霍頓。


    “一號實驗體的進展如何?”


    “目前看來已經成功渡過了排異期,整體狀態正在趨於穩定。新的基因組也正在生成中,等一切穩定後,我們準備重新描繪他的基因圖譜。


    毫無疑問,這將是一個全新的物種……”


    霍頓滿意的點了點頭,“什麽時候能拿出成品,我是說,如果批量製造的話。”


    “那可能還需要很長的一段時間。不知什麽原因,一號實驗體的案例似乎屬於不可複製,在他之後,我們又進行了三例類似的實驗,但沒有一例獲得成功……


    我們現在的設想是將一號作為母體,用他身上成熟的變異細胞取代那段原始基因來進行下一代的人體融合實驗。這樣雖然可能導致下一代實驗體的實力會遜色於母體,但勝在安全。


    當然,具體下降多少,要等到第二代實驗體出來後,才會有詳細的數據。”


    “半年,半年可以嗎?”


    “如果能夠提供高素質的實驗對象的話,我想應該還是有把握的。”龐格思考了良久,終於給出了一個令霍頓滿意的答複。


    “實驗體的事,我來想辦法。還有,附屬藥劑的研製進程,進行到什麽程度了?”


    “我們利用一號實驗體身上的變異細胞開發了一款新的藥物,雖然不如第一代產品般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但非常穩定。目前已經委托幾個大製藥公司進行新藥上市前的人體試驗,半年到一年後,就能得到詳細的人體數據,那時,就可以與他們進行利潤分成的談判了。”


    說起新藥,龐格立時變得眉飛色舞。


    “很好!”霍頓也非常高興,“我們去看看一號實驗體,你順便匯報一下他現在的具體情況,讓我好有個直觀的認識……”


    兩人邊走邊聊,很快消失在密如蛛網的通道之中。


    時間過的飛快,轉眼間,已是趙言來到印尼之後的第三個月了。對印尼軍隊為期三個月的強化訓練也已接近尾聲。該教的都已經教了,剩下的,就是隊員之間磨合的問題了。


    在這個階段,訓練的重點已經不是隊員的個人能力,而是團隊合作能力的培養,已經沒有趙言這個搏擊教官什麽事了。


    一時間,趙言空閑了下來。


    他此行不是以第三小隊成員的身份在執行任務,而是以自由人的身份在撈外快。所以前天溫德已經鄭重通知他,按照慣例,他的日薪將被減少到一百五十美元一天。


    對此,趙言不以為意,有這個時間,正好可以處理一下自己的私事,他可沒有忘記自己來印尼最大的目的。


    第二天一大早,趙言驅車前往市區。


    雅加達,東南亞第一大城市。這是一個傳統與現代對比極其強烈的城市,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字,“亂”。


    隨處可見的低矮瓦屋摻雜在林立的高樓大廈之間,柏油大道與青石小巷交叉縱橫,而金碧輝煌的高級酒店與高科技中心就坐落在嘈雜擁擠的村莊不遠處。


    整個城市猶如一張半成品的現代抽象畫。


    趙言的目的地是位於雅加達北麵濱海地區的舊城。那是雅加達的商業中心,擁有東南亞最大的各類專業市場。


    天還沒亮,中藥材市場就已是人聲鼎沸。整個市場來往的,擺攤的,幾乎都是清一色的華人。這也很好理解,除了華人,沒有哪個種族會相信一些草根、樹皮,甚至各種蟲子的屍體之類的東西摻合在一起能夠治病。


    雖然這些年來國家在全球範圍內大力推廣中醫、中藥,但所起的效果微乎其微。無法從科學的角度解析它的機理,那麽它始終籠罩著一層神秘學的光環,也就不足為奇了。


    在東南亞和非洲的某些國家,它甚至被當作巫術般的存在。


    趙言順著如潮的人群一個攤位一個攤位的察看著各種他需要用到的藥材。


    通過手撚、辨色、聞味、咀嚼,趙言仔細確認各種藥材的真偽和年份。


    熬藥,是一門極為講究的學問。絕對不是簡單的將各種藥材一古腦兒的放入砂鍋,然後三碗水煎成一碗那麽簡單。它需要煎藥的人深悉每種藥材的特性,明白其在每一道藥方中所起的作用,然後按君臣佐使的先後順序依次放入。並嚴格控製火候與時間。


    放在過去,一名合格的中醫,沒有三年以上的熬藥經曆,師傅是不會放其獨立開方子的,更別說單獨執業了。


    特別是熬製如趙言這般新研製的藥物,更是需要研製者親曆親為。因為沒有經驗可以借鑒,一切都得要研製者親自摸索。


    離開人頭攢動的市場,趙言長長的唿出了一口氣,裏麵的空氣實在太混濁了。


    趙言心情很好,他所需的各種輔藥在這裏都能找到。材質、年份,也都符合他的要求。那麽剩下來的,就是尋找主藥和聯係一家合適的製藥廠了。


    這裏隻是一處低端藥材的集銷地,勝在量大。名貴的藥材則是沒有的。那需要趙言去另外的一個地方。


    但是很快,他的好心情便沒有了。他的車,不見了。


    在這座魚龍混雜的城市,作為一名外來者,他的車子如果在當地丟了,那就是永遠丟了,再也沒有找迴來的可能。報警這種事情,隻能是個笑話。


    趙言不死心的沿著市場周邊又轉了一圈,終於確定了一件事,他的車的確是被偷了。


    時間不等人,他還有別的事要去做。無奈之下,趙言隻好跳上一輛在街邊等客人的三蹦子,去往他此行的第二個目的地,班芝蘭大街。


    這是一條長僅三百米的街道,就像蜈蚣的主幹,以它為中心,有著四通八達、密如蛛網的胡同小巷,從表麵上看,與舊城區的其它街道沒有什麽不同。但它還有另外一個大名鼎鼎的稱唿。


    “唐人街”。


    這裏是印尼最早的華人聚居地,也曾是當地最奢華的購物天堂。如今早已繁華散去,淪為了一處普通的華人街區。


    隻有在傳統的華人節日,如中秋、端午、農曆新年,滿大街充斥著月餅、粽子和各種吉祥物時,人們才會想起它的名字,它曾經的繁華。


    三蹦子在狹窄的街道中別扭的穿行,路兩旁不時出現帶有明顯火燒痕跡的空置房屋,無聲的向人們訴說著當年的那段悲慘曆史。


    車子在一處典型中國式建築的門外停了下來,這裏就是趙言此行的目的地,“本草堂”。


    這是一家有著上百年曆史的老字號,專門出售各種珍稀藥材,在業界,是一塊大名鼎鼎的金字招牌。


    誰也弄不清它的老板是誰,隻知道它在當地有著極大的勢力,就連當年席卷全國的那場大暴亂中,也沒人膽敢衝擊它的店麵。


    進入店堂,就仿佛穿越時光,進入了三十年代的香港老電影。


    咯吱作響的吊扇,老式的留聲唱片機,明式花梨木的博古架,一股曆史的滄桑感撲麵而來。不看外麵的門麵,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到了一家小型博物館。


    一名身穿唐裝的中年店員熱情的迎了上來,聽明趙言的來意後,將趙言帶到中堂座下,沏上一壺熱茶,請趙言稍待,然後匆匆離去。


    不大一會兒工夫,那名店員將一個木盒放在了趙言的麵前。戴上店員提供的一副白手套,趙言輕輕地打開盒蓋。出現在他麵前的,是一株蘆、艼、紋、體、須,五行俱全的人參。


    對一株人參來說,如此體態,再加上小拇指粗細的本體,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寶了。


    趙言仔細的察看這株人參的形態,首先看的是它的蘆頭。這是一個二節蘆,圓蘆的頂上隻有堆花蘆,並沒有趙言期望的馬牙蘆出現。而且表皮上的紋路深淺粗細並不一致,他又細數了一下蘆碗,足足33個蘆碗,這是一隻足有三十年以上參齡的野山參。


    趙言蓋上盒蓋,將盒子輕輕地置於一旁,“這是一株三十年以上的野山參,品相完好,也符合我對它年齡的要求,但可惜的是,它隻是一株林下籽參。”


    “這位先生好眼力,這的確隻是一株林下籽參,但三十多年的參齡已經使它的品質無限接近於野生人參了。”


    “那麽,你們想為它開一個什麽樣的價格呢?”


    店員伸出一個手掌。


    “五萬?”


    “是美元。”


    趙言點了點頭,這個價格還算是公道。再怎麽林下籽參,畢竟三十多年的參齡放在那裏。


    “還有比它更好的嗎?”趙言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如果實在找不到更好的,那麽第一次合藥,就隻能使用這株林下籽參了。


    “有倒是有,但這已超出我的權限,先生您確定要看一看?”店員略帶深意的看了趙言一眼。


    趙言有些意外,難道還能碰到新鮮的野生人參不成!


    野生人參,特別是年代長久的野生人參,它的存放環境是非常講究的。特別是新鮮人參,每一次與空氣的接觸,都會對它的價值造成影響,反而是幹人參倒並不存在這種問題。


    趙言點了點頭。


    沒讓趙言等待太久,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聽說店中來了一位貴客,實在是令鄙店蓬蓽生輝啊!哈哈哈……”


    隨著笑聲,一個看著四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趙言的麵前。中式的長衫馬褂,千層底的布鞋,身材高挑、嘴闊鼻直、劍眉朗目。趙言暗暗喝了一聲彩,好一個俊朗的老帥哥。


    看到趙言,老帥哥似乎也愣了一下,他想不到趙言會是如此的年青。也怪店員沒有說清楚,按照店員的描述,對方對藥材有著深刻的認知,那他麵對的,應該至少是一名中年人才是。


    他隨即打了個哈哈,行了個拱手禮,“鄙人王坤,添為本店經理,聽說客人需要高檔野生人參,所以特地過來看看,想不到竟是一位如此年青的俊傑。”


    趙言也忙站起來,行了一個禮,“趙言。隻是一樁小買賣而已,想不到會驚動王經理,實在是慚愧。”


    兩人並排坐下,王坤示意跟在他身後的那名隨員將手中捧著的木盒放在茶幾上,然後將它輕輕推到趙言這邊。


    打開盒蓋,入目的是一卷用細細的紅繩捆紮著的樺樹皮。趙言小心的解開繩子,樺樹皮內還襯了一層苔蘚,上麵還微微略帶一點潮氣。


    這是一支剛出土沒多久的新鮮人參。


    五行俱全,三節蘆,鐵線紋細致均勻,根須完整,最重要的是,趙言在蘆頭上看到了休眠芽。這是純正的野生人參才會有的標誌。


    純正的野生人參,如果它的地表莖幹意外被動物踩踏,那麽地下的人參本體會進入休眠狀態。然後再經過漫長的時間,才會重新開始生長。而其它人工播種和種植的,在莖幹被破壞的情況下,地下的部分隻會慢慢地腐爛掉。


    這是絕對偽造不出來的。


    將人參重新恢複原樣,放入木盒中。趙言將手搭在盒蓋上,“這支參,王經理想以什麽價錢出讓呢?”


    王坤爽朗的笑了一聲,“我看趙先生也是行家,我就不弄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了,五十萬美元,不二價。”


    趙言心中苦笑了一下,五十萬美元,折合成人民幣就是三百多萬了,這是一個拍賣場上才會出現的數目,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天價了。


    但趙言沒得選擇,這種東西屬於可遇而不可求,這次是他運氣好,遇到了。而且這個價錢剛剛卡在他的心裏底線上,令他欲罷不能。


    “成交!”


    “好!趙先生真是爽快。”


    “連同先前的那支野山參,我也一並要了。但我有個條件,你得替我保管兩天。”


    王坤一愣,“保管倒是沒有問題。但……這支付方式……”


    “我付全款。”


    “好,既然趙先生這麽爽快,我也不能不有所表示,那株野山參,就四萬元吧!”


    離開本草堂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趙言心中一陣陣的抽抽。付錢的時候是豪爽了,可迴過頭來,卻是一陣陣肉痛,這可是足足五十四萬美元啊!這下好了,聯係製藥廠的事,現在是想也不要想,隻能用人工手法熬製了。


    還好,要不是王坤替自己省下了一萬元,他連買輔藥的錢都要找溫德去借了。還有那該死的偷車賊,希望那輛破車的價錢不會貴的離譜。


    趙言暗自咒罵,那輛車屬於政府財產,賠錢那是肯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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