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擾了禪房內幾人的清修。


    “這誰呢?是被狗攆了還是咋的?”老廠長邊嘮叨邊起身往房門那邊走去,“吱…”一聲,將門輕輕拉開,向門外一看,吳建國正俯身喘著粗氣。


    “你小子是被狗攆了還是咋的,叫門不會用嗓子啊?”見是吳建國,老廠長把老臉拉了老長,出言教訓起來。


    “師、師傅?”吳建國抬頭看了看,發現是老廠長,不由疑聲問了出來。


    “你是不想見我還是咋的?”


    “沒,我咋能不想見您呐,您看你說的,我隻是好奇咋是您老來開門,淑芬呢?”


    “屋裏”說完,也不理會吳建國,轉身走進了屋內。


    進到屋裏,見除自己媳婦和老廠長外,還坐了一個老道士跟老和尚,朝對方笑著點了頭,向老廠長出聲問到:“師傅,這兩位大師是…?”


    “這倆位是老二的救命恩人”老廠長估計氣還沒消,聲音聽起來有點大。


    聽到老廠長這麽說,吳建國趕忙幾步走到老道士和方丈麵前,出聲感謝起來,一陣寒暄過後,走到了床前,仔細打量,盯了幾眼,沒發現什麽不對,自言自語到:“不是說頭受傷了麽?傷口呢?”,接著伸手在吳老二腦袋上拔弄起來。


    看著自己老子把自己腦袋拽在粗糙的大手中裏裏外外翻來覆去地看了個遍,吳老二是欲哭無淚,心中徘複,我能給你說那傷口早就好了麽?


    還沒等吳老二想完,“啪”的一下,就被吳建國一巴掌給拍到了頭上,滿臉的委屈;坐在一旁的楊淑芬見狀趕忙把吳老二拉到身後,大聲吼道:“你吃撐了,打孩子幹嘛?”


    老廠長更是直接,上來也給吳建國腦袋上來了一巴掌:“你小子有病是不是,孩子好好的你打他幹嘛?”


    見倆大神護著吳老二,吳建國一時也沒了辦法,摸了摸頭嘟噥道:“師傅,剛魏老幺火急火燎地跑來給我說這小子腦瓜子受傷了,嚇得我趕緊跑來,可這頭上啥傷口都沒有啊?我不是給氣的嗎?”,說完還不甘心,狠狠地瞪了吳老二兩眼。


    老道士和方丈大師見這一家子的模樣,微微笑了下,起身過來將吳建國勸了過來,細細述說起事情的經過。


    ……


    “這、這也太那啥了吧!”吳建國麵帶驚訝,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才好,不過看吳老二的眼神稍稍柔和了點,偶爾還表露出那麽一絲興奮。


    這邊吳老二見自己老爹看著自己的表情,知道這關是過了,要不然迴家還不知道咋給他解釋那虎紋的事呢?搞不好還挨頓揍都算輕的。


    老廠長看了看腕上的梅花表,又看了下外麵的天色,給楊淑芬和吳老二遞了個眼色,起身說到:“二位大師,這時候已經不早了,我看我們就先迴去了,今天實在是打擾二位了”說完,衝老道士和方丈大師抱了抱拳。


    方丈大師也不挽留,點頭笑了笑:“打擾不敢,既天色已晚,老衲也就不留各位了”,說完,直徑走到門外,恭送起眾人。


    沿著下山的石板路,一路漫走,將老廠長送到家口後,吳建國一家三口哼著小曲朝家中走去,此時夜已經很深了。


    ……


    清晨,小院外,掛大樹丫頭上的大喇叭鼓住勁的吼著“向前、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像太陽……”,把臨近樹上的鳥嚇得四處亂飛,當然也把吳老二一家吵了個天翻地覆。


    院子不大,聯排四間紅磚瓦房,楊淑芬正拿著幹草、柴火朝左邊當頭的廚房走去,吳建國則端著銻盆半蹲在院角小水池旁,開著龍頭接水準備擦臉,嘴裏露出半支牙刷,一鼓一鼓的,不知道是在跟著大喇叭大合唱還是什麽,反正那嘴動得就跟金魚吐泡似的。


    進了廚房,楊淑芬麻利的點好幹草,放進灶堂,吹了幾下,接著把柴火丟進去;揭開鍋蓋,舀了幾瓢水,蓋上後拿起手邊的香蔥撿了起來,洗盡,切好,水也開了,放了一大把麵,順便舀了一瓢滾燙的開水倒入土碗,把蔥花沸開來。片刻,夾麵放入碗中,一陣清香撲鼻,調了下味,端著麵走到了院子中。


    “建國,快來吃了,吃完早點去上班”喊完,順手拉過台階上的小桌把麵放了上去,轉身又走進了廚房。


    擦了臉,吳建國把凳子上的汗褂籠到身上,套上的確良的短袖白襯衫,端著麵“稀糊、稀糊”地吃了起來,吃了兩口,感覺好像差了點什麽,抬頭向廚房裏喊道:“淑芬,給我拿兩瓣蒜出來”,接著埋頭苦幹起來。


    就著蒜,把一大碗麵條吃完,吳建國打開院門,推出院裏的鳳凰牌,“叮叮鐺鐺”地上班去了。


    ......


    忙完廚房裏的事,出來院中收拾了一下,楊淑芬向著右手邊屋子走去,準備去叫吳老二起床了。


    “咚...咚...咚...”


    還沒走兩步,一陣敲門聲,把楊淑芬又喚了迴來。


    “誰啊?”走到門邊,楊淑芬問了一句。


    “是老道我,開下門淑芬。”


    “吱...”開了院門,楊淑芬見到站在門外的老道士,手裏拎著個小布包袱,趕緊朝邊上讓了下:“呀,大師來了,快進來,屋裏坐,您吃早飯了沒?”


    “剛才觀裏吃了,給我那小師弟拎點山裏摘的藥材,好補補氣”老道也不客氣,抬步便進了院子,打量了幾下,沒見著吳老二,側身問到:“淑芬呐,小師弟呢?”


    “還沒起呢,您先坐著,我給你叫去”說完,楊淑芬趕緊進裏間沏了杯茶水,放在了院子的小桌上,轉身往另一頭走去。


    老道見楊淑芬要去叫兒子,連忙製止,說到:“淑芬呐,別叫孩子了,老道就來送點東西,馬上就走,等他再睡會吧,一會老道還得進山給小師弟采些健身的藥才,你也來坐會”


    喝了口茶,老道士將布包打開,從裏拿了幾味藥材放到了桌上,“一會你去找隻老母雞,和著這藥材燉了,給小師弟補補身子”,放好藥材囑咐完,老道起身就欲離去,楊淑芬趕忙勸留,不過老道急著進山,勸了幾句,便送老道出了門。


    送走老道,楊淑芬終於走到了吳老二的屋裏,扯開被子,揪著耳朵,把睡意正濃的吳老二從床上叫了起來,監督著兒子穿衣、刷牙、擦臉,煮好麵伺候這小子吃完,收拾了下屋子,匆匆地跑向了菜市場,尋老道交待的老母雞去了。


    ......


    見母親出了門,吳老二摸摸吃得有些撐的肚子,走到客廳,找了把躺椅,在院中安放好,又進屋拿了本小人書,懶懶的躺在椅上,聚精會神的看了起來。


    翻了一半,小人書裏那諸葛亮正拿著七星劍一臉風騷地站台子上招風呢,就聽院門“哐”的一聲,被人猛的推開,嚇得吳老二差點沒把書扔水池裏去,定眼看了看來人,喲,這不來福麽?


    來人正是吳老二的發小—王仁閔,小名來福;今早陪老爺子出門晨練時,聽旁邊大媽說這吳老二這小子被菩薩點醒了,心裏老奇怪了,你說這菩薩到底是咋點的呢?東跑西串的,找了個明白人,問清了事件經過,立馬就跑到吳老二家裏看望自己穿開襠褲長大的小夥伴去了。


    推開了門,見吳老二正優哉遊哉地躺躺椅上看小人書,氣不打一處來,上來就是一巴掌:“你小子可以啊,不是說都人事不醒了麽,咋還能看小人書呢?拿來,我看看是那一本”也不講究,搶過吳老二手中的小人書就坐一邊瞅上了。


    被搶了書,吳老二也不生氣,端著茶缸子灌了一口,抹了抹嘴,才道:“誰告訴你我被弄得不醒人事啦,給我說,我告他誹謗去”說著向來福那頭靠了過去。


    靠頭一陣嘀咕,嘀咕完,神神秘秘的進了吳老二的屋子。


    ......


    來到屋中,來福一臉期待的看著吳老二:“老二,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胸口真紋了個老虎?”


    吳老二也不解釋,直截了當的就脫了上衣,把身上那白虎給亮了出來,讓來福來個眼見為實。


    脫光了衣裳,來福一看,喲,這小子身上真弄了個老虎的紋身,看得一臉的羨慕,兩眼放光,舔了下嘴唇,傻乎乎的笑了起來,就像那虎紋長他身上似地。


    燒包了一會,吳老二穿上了衣服,帶著來福迴到了院中。


    “給你說啊,這事你知道就行,別給我往外麵傳,知道不?”吳老二像有點不放心,對來福叮囑起來。


    “嗯,知道了,這事我保證不給別人說起”朝自己胸口拍了拍,又一臉羨慕的朝吳老二身上瞄去。


    瞄了一會,估計新鮮勁也過去了,想起啥事的來福“啪”的一下拍了下自己的腦袋,跟著從褲兜裏獻寶似的掏了兩包無花果出來,遞了一包給吳老二:“吃吧,早上聽你腦瓜子受傷了,特地買的。”


    吳老二接過無花果,滿頭的黑線,你小子也太省了點吧,過來看望我,居然就帶了包無花果,見過摳的,就沒見過你這麽摳的,斜眼瞪了來福一眼,見這小子正“吧唧吧唧”的吃得歡呢,唉,懶得罵這小子了,扯開無花果跟來福一樣“吧唧吧唧”地大嚼了起來。


    一包無花果吃完,兩人迴味無窮的咂了下嘴,感覺是不是得出去遛遛彎,消消食,對著腦袋四眼一瞪,同時說到:“去哪?”


    冥思苦想的對看了幾眼,吳老二轉身迴房裏拿了兩支筆出來:“老規矩,寫紙上抓鬮”,找了兩張小紙條,一人寫一張,折好放桌上,猜拳定了輸贏,來福把折好的紙條拋到了半空,利落的抓了一張,打開來看,上麵歪歪扭扭的寫了三個字——“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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