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電影院,電影正往高潮走,瘦弱的女人拚命往前跑,身後的踢踏聲不緊不慢,卻很快追上女人,毫無血色的蒼白大手突然抓住了女人的肩……


    電影院裏一片尖叫聲。


    顧恆醒了。


    不是尖叫聲,而是胳膊上多出來的一隻手。


    一抬頭,手的主人半縮在椅子上,大銀幕的光下,似乎比銀幕上的吸血鬼都要白幾分。


    “啊!”


    又是一聲尖叫。


    來自前排的女生,縮在男生懷裏的女生。


    顧恆稍微坐直了點兒,他一動作,身邊的女生似乎發現了,轉過頭看了眼顧恆,“不好意思啊,影響你了……”


    蔣婕努力想緩和一下尷尬,收了手。


    “看電影吧。”顧恆收迴搭在扶手上的胳膊,終於又看了一眼大銀幕。


    三分鍾後,又是一陣尖叫聲。


    ……


    電影結束。


    人群散去。


    蔣婕去補妝,洗手間裏不少人,都是看這一場電影的,無他,十個人裏,九個現在都還沒緩過來,能被逼成嚇到。


    今天就一場恐怖電影。


    隻是,蔣婕沒想到,這個電影,不僅劇情混亂,而且毫無邏輯,除了在嚇唬人方麵不錯,根本沒有任何價值。


    不過,她不是來看電影的。


    何教授一番好意,她本來隻是想給恩師一個麵子而已,走走過場,也就算了。


    可是,怎麽沒聽說過何教授的兒子這麽帥?清風霽月,陌上如玉,翩翩公子,這些形容詞都顯得蒼白極了,起初,蔣婕到不敢認,她還以為她認錯了人。


    還是a大語言學研究生,a大的王牌專業就是金融和語音學,更何況是保送的研究生,不用贅述,一目了然的優秀。


    原本的打算自然被擱淺了,一頓飯,蔣婕知道他話不多,也看出來了對方是有極大誠意的。


    所以,對方準備送她迴家的時候,她提議去看電影。


    沒有什麽比昏暗的電影院更容易發生肢體接觸了,更沒有什麽比一場才看完的電影更有共同話題了,甚至於,她為了增加爭議性和效果,特意放棄了有口皆碑的大熱影片,轉而選了這個非要較真兒就連類別都模糊不清的電影。


    對方很配合,買票還主動買了爆米花和飲料,任勞任怨。


    看起來,非常體貼且紳士,隻是,如果沒有進場十分鍾就睡過去,應該更好。


    ……


    蔣婕補完了妝,收起小鏡子,有點兒頭疼。


    都睡過去了,顯然是對這個電影沒有興趣,合著就白看了,一樣沒有什麽共同話題。


    而且,剛才故意抓了對方的手,顧恆抬頭看她的那一眼,陌生又疏離,仿佛剛才吃飯時體貼又溫柔的人隻是她的假象。


    這個時候了,蔣婕不知道該說選錯了電影,還是抓錯了手,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在這裏待太久。


    ……


    “不好意思,讓你等了好久……”蔣婕吸了一口氣,收拾好情緒。


    “也沒有多久。”顧恆看了眼,其實並沒有看出來哪裏不一樣了,其實,真的沒有多久,也就是被發了四五波的傳單而已。


    “我以為能發現一部寶藏電影呢,沒想到,翻車了……”蔣婕主動提起,半是抱歉半是遺憾,“對不起啊。”


    “他們……特效音還行。”顧恆努力迴憶,他也就記住了女主人公是個瘦弱的女人,男主人公是隻一心抓女主人公的吸血鬼,特效的確是太潦草了,血的顏色就不對,更別說其他一眼掃過去就能看出來的不合理布景了,唯一能誇出口的,也就是個特效音,畢竟,裏麵的女生都挺配合的,尖叫聲挺響亮的。


    “也是,懸疑片,我還是更喜歡蒙太奇的表現手法,你呢?”蔣婕真的這是客氣,畢竟,入場十分鍾就睡過去的人,有沒有記住男女主人公的臉都是個問題。


    “嗯。”


    “……”


    “鏡頭拚接,表現出不一樣的含義。”


    “我們應該找《申肖克的救贖》看的,他的蒙太奇手法,是最經典的!”蔣婕一頓,眼睛一亮,“啊,我想起來了,城南有一家汽車電影院,他們周末會放這些老片子。”


    “……那我周末去接你?”顧恆了然。


    “好啊!”


    ……


    送蔣婕迴了家,顧恆順路去機場接顧顏。


    航班延誤,顧恆到的時候,顧顏的航班還要十分鍾才能到,至少,還沒遲到。


    晚上八點多,機場還是一樣的人來人往,國內航班和國際航班,就是候機室隔了一層樓而已。


    接機牌附近沒有多少人,樓上樓下都是行色匆匆的行人,靠著欄杆,顧恆一邊迴何容的v信,一邊頭疼。


    蔣婕很好。


    但是,跟他沒關係。


    很多人都很好,那跟他有什麽關係呢?


    他能察覺到蔣婕的遷就和引導,但是,事實上,他並沒有什麽感覺。


    是蔣婕不漂亮嗎?


    也不是。


    事實上,蔣婕應該算是很漂亮的,給人的感覺跟之前的“沈佳宜”差不多。


    脾氣也不錯,畢竟,他看電影還沒開場多久,就無聊到睡過去了,對方也沒有生氣,反而是一直在找話題跟他聊天,不僅不計較,還試圖緩和氣氛,歸咎於電影本身。


    人很好。


    隻是,沒感覺而已。


    看她,跟看樓上樓下的行人,沒有什麽區別。


    艱難跟何容交代,顧恆悔不當初。


    到底是想什麽呢?


    蔣婕對他很滿意?


    滿意在哪裏?


    顧恆想不明白。


    “哥!”顧顏一出來,就看見了顧恆,悄悄咪咪過去,卻發現接機的某人還在發消息,本來以為是某國小姐姐的,偷偷瞟了一眼,居然是阿姨……


    好吧,她就知道,不應該有期待的。


    “走吧。”顧恆看了眼,發了最後一條v信,收了手機,拖著行李箱往門口走。


    “哥,你好冷漠!都不問我累不累、餓不餓、渴不渴?!”


    “一共就飛兩個小時,你的消化係統已經進化到那個地步了?”顧恆頓住腳步,迴頭看了眼,“帶你去吃飯,跟上,這麽大個機場,你再丟了,我可不找。”


    顧顏:……她就知道!沒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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