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灘。


    夜風習習,水寧浪平,寂靜一片。


    江堤邊,黑色卡宴靜靜停靠在一旁,穆雲清摁下車窗,一本正經:“你不會偷看吧!”


    顧恆一個趔趄,差點兒平地摔,這時候才考慮他,是不是晚了點?


    五分鍾之前,穆雲清心血來潮,反正在顧恆看來,算是心血來潮,她要換衣服……


    私房菜館她不換,到江灘了,就他們倆了,她要換衣服!


    顧恆真覺得穆雲清是故意的。


    要不然,怎麽他都下車往遠處走了,穆雲清怎麽叫住他還這麽問?


    “……不會。”顧恆咬牙,這女人,絕對是故意的。


    “噢。”穆雲清一手扒著車窗,樂得不行,這小孩,一點兒都不禁逗,“你要不要也換一下?這個料子鬆軟,但是,多多少少,可能還是會影響行動。”


    “……不用。”顧恆看了眼穆雲清,要看了眼江岸,默默瞥了眼自己身上的白西服,換什麽衣服?他的衣服可不在這裏,反正都差不多,哦不,這件貴太多,顧恆不覺得多幹洗一套有多麻煩,可是,多穿一套,就不太好,誰知道這衣服,他是穿了誰的……


    “你慢點兒……”車窗還沒升上去,就看見避嫌遠離的顧同學,差點兒又被絆一下……


    這不是平地?


    還是說,江灘的沙子硌鞋?


    兀自搖了搖頭,穆雲清從袋子裏拿出另一套衣服。


    而被提醒的顧恆,第二次被絆,猶豫了一秒鍾,找了個樹杈,成功扒拉出來了的一塊石頭,咕嚕咕嚕被滾遠了。


    一迴頭,顧恆就又絆了一下。


    這迴是真的自己絆自己……


    他明明記得這些車都是單向玻璃,他怎麽還能看見?!


    蝴蝶骨穆雲清拎著兩瓶水,還沒走近,就聽見了咳嗽聲。


    “你沒事兒吧?這邊風大。”穆雲清隻是拍了一下小孩的肩膀,就看見某小孩差點兒跳起來……


    “沒、沒事兒……”顧恆當然沒事兒,隻是,如果穆雲清不問他,他更沒事兒。


    一迴頭,就看見穿著裸色v領吊帶裙的穆雲清,顧恆真覺得有事兒了,匆匆忙忙轉過頭。


    穆雲清:……


    下一秒,白色西服外套就跑到穆雲清身上了,而讓衣服跑掉的顧同學,從耳根紅到了脖子……


    穆雲清:……


    “顧同學,要不我給你介紹個女朋友吧?”她的穿著有什麽問題?都要遮到腳踝了,最多露個肩,她是寬肩帶,三指寬的那種!


    “我認識挺多小姑娘的。”穆雲清想了想,補了一句,沈佳那個年紀的。”遠方大表姐的女兒,還有幾個總監的女兒,好像還有幾個小學妹也保持著聯係來著。


    “……不用了。”顧恆臉上的熱氣還沒散開,就聽見了這一把火,他……


    似乎不是找不到女朋友吧?


    “也對,校草嘛,你們學校的小姑娘不夠努力。”


    “……”


    “大學四年,校草居然單著,她們還是太矜持。”


    “……”


    “我記得我們學校的那個……算了,他是外籍的。”穆雲清塞了瓶水,自己拎著另一瓶,往江水邊走。


    這邊的江堤有點兒特殊,堤壩建的時候是十年一遇的汛期過後,江岸被毀,農田被淹沒,隻是,那年的汛期過了,這邊就沒有再下過那麽大的雨,降水量遠遠沒有往年的多,更別說那次的汛期了。


    所以,基本上,這邊的江堤離江水足足有百來米遠,光禿禿的江岸,總覺得哪裏不對勁,後來,就在江堤和江水岸之間那片沙地,種了很多樹。


    江堤的水泥板和江水之間,是一棵又一棵的樹,還長得格外的好。


    樹影隨風搖曳,斑駁了一地的溫柔。


    穆雲清披著白西服,搖搖晃晃往水邊去。


    搖搖晃晃?


    顧恆差點兒沒反應過來,“穆雲清?”


    “啊?”穆雲清不明所以,差點兒又摔了,這江灘,真是絕了,什麽玩意兒!城市建設那麽多批款,連個江堤都弄不好?江水岸!不應該是黃土麽?哪怕是淤泥她都認了,可是這石頭是哪裏來的?


    “這邊沒星星,隻有石頭,而且江水渾濁,算是高濃度膠體了,可能這邊連小魚小蝦都沒有,非要過去?”


    顧恆難以理解,a市沒有海,隻有一個碼頭,還是有嚴格管控的碼頭,不允許路人進的那種,可是,為什麽要來江邊?


    別跟他說什麽看星星,a市除了城郊結合部時不時能看見星星,其餘的地方,大猩猩出現的概率都比天上那個星星出現的概率大。


    神特麽的看星星,鬼的星星,待會兒摔一下,說不定能看見,滿頭的星星!說不定連月亮都有!


    “……嗯!”穆雲清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她覺得顧同學……在訓她。


    “顧同學,那邊沒有石頭。”穆雲清忍了忍,還有……


    “你先鬆開我,我能站穩……”穆雲清瞥了眼自己胳膊上的手,磨了磨牙。


    她過來怎麽那麽費勁?這小孩就不會……


    她沒有穿高跟鞋!


    穆雲清還沒摔呢,就被扶住了。


    顧恆慢慢鬆了手,“這邊的石頭應該是人為投放的。”


    防的,就是穆雲清這樣的。


    離江灘越近,不是淤泥就是汙水,哪有人會來?過來玩泥巴?反正就顧恆所知,還真就穆雲清一個。


    “那邊沒有。”穆雲清不想知道這石頭是怎麽出來的,也不想知道這東西是來幹什麽的,更不想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她又不是來看江水的!她又不是隔三差五來一次!她又不是酒喝多了來跳江的!


    “……我扶你。”顧恆不知道穆雲清是哪裏來的信心,可是,一目了然的固執,他不覺得自己能勸,隻能退而求其次。


    顯然,這個信心是有道理的。


    這邊還真沒有。


    或許是因為靠近樹木,有人打理,所以,這邊樹附近的一塊兒,一塊石頭都沒有。


    “喝點水。”穆雲清指了指顧恆手上剛才自己塞的水。


    “……”顧恆看著自己手上的功能飲料,又看了看穆雲清手上的同款,有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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