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讓你跪下來求我。”


    薑耀祖複述了一遍。


    話音剛落,就被薑媚狠狠扇了一巴掌。


    薑媚第一次覺得自己那兩年豆腐沒有白磨,這一巴掌直接把薑耀祖的唇角扇出血來,薑媚揉揉手腕,語調不變:“我還是沒聽清,再說一遍。”


    薑耀祖被打得腦瓜子嗡嗡的,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怒聲罵道:“賤人,你敢打我!”


    “目無尊長、不敬鬼神的東西,我有什麽不敢打的?”


    薑媚反手又給了薑耀祖一巴掌。


    接連兩個巴掌,王氏終於反應過來,尖叫著撲向薑媚:“賤人,我跟你拚了!”


    “姑娘小心。”


    清檀想要上前幫忙,薑媚先一步將王氏踹翻在地,冷聲命令:“堵了她的嘴捆起來。”


    王氏撒潑打滾挺厲害的,清檀一個人按不住,又叫了兩個小丫鬟才把她製服。


    薑耀祖在挨了兩巴掌後,怒氣也達到巔峰,他抓起旁邊的茶壺用力砸向薑媚,薑媚靈活地躲開,而後抄起一張椅子砸向薑耀祖。


    薑媚動作快,薑耀祖沒能躲開,被砸中肩膀,倒在地上。


    清檀帶著兩個丫鬟要上前幫忙,被薑媚拒絕。


    薑媚沒給薑耀祖喘息的機會,又朝著他狠狠砸了兩下,直到他疼得爬不起來,才丟開手裏的椅子。


    吃了痛,薑耀祖終於知道怕了,但他不肯求饒,隻惡狠狠地瞪著薑媚威脅:“賤人,你死定了,我爹還在應縣,一個月內他要是收不到我和娘的迴信,就會殺了那個傻子,然後再去報官告你殺人,你逃不掉的。”


    薑媚沒有說話,踩著薑耀祖的肩膀蹲下,又給了他一巴掌。


    “賤人,我要殺了你!”


    薑耀祖無能狂怒。


    薑媚麵無表情,隻要他罵一句,就給他一巴掌。


    就這樣挨了十幾個巴掌後,薑耀祖終於學會了閉嘴。


    “怎麽不罵了?”


    薑媚挑眉,有些意猶未盡。


    薑耀祖死死咬牙,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王氏在旁邊看得更是目眥欲裂,心痛不已。


    薑媚直起身,讓兩個丫鬟把薑耀祖也堵了嘴捆起來,她慢吞吞地整理了儀容,又喝完一杯茶後才開口:“三年前我迴來接詢兒,你們說他早就得天花死了,現在又拿他當幌子騙我,既然你們嫌命長,我也不介意送你們下地獄。”


    最後三個字薑媚說得很輕,卻帶著濃烈的恨意,加上她唇角勾著的笑,有種讓人毛骨悚然的妖冶。


    那一瞬間,王氏和薑耀祖都想起了當年難產而亡的人。


    兩人打了個寒顫,而後嗚嗚嗚地掙紮起來,似是有很多話要說,薑媚卻不願意聽,放下茶盞冷聲吩咐:“把他們關進柴房,不用給他們東西吃,更不要讓他們發出聲音吵到別人。”


    清檀讓兩個丫鬟把人拖去柴房,而後忍不住問:“姑娘是要殺了他們嗎?”


    清檀看得很清楚,剛剛動手時,薑媚身上有股要殺人的狠勁兒。


    她是真的恨這兩個人.


    想到這裏,清檀皺了皺眉,有些擔憂。


    這兩人驚動了巡夜司的官差,在眾目睽睽之下走進這座宅子,而且還有親人在應縣,就算毀屍滅跡,日後官府追查起來也是麻煩。


    薑媚知道她被自己的舉動嚇到,緩了語氣解釋:“我不會殺他們,隻是想餓他們幾天,嚇唬他們一下,再追問我侄兒的下落,姑姑不必擔憂。”


    清檀放下心來,寬慰了薑媚一番,又拿了銀豆子賞給小丫鬟和廚娘,讓她們不要胡思亂想,更不要出去亂嚼舌根。


    清檀走後,堂屋安靜下來,薑媚的肩膀也跟著垮下,剛剛扇過薑耀祖的手控製不住有些顫抖。


    她又想起了阿姐生產那日的場景。


    孕期吃了太多滋補的東西,詢兒比一般孩子要大,阿姐生得很痛苦,下身撕裂嚴重,血流了滿床。


    阿姐疼得慘叫連連,很快嗓子就啞得厲害。


    穩婆不敢接生,她也嚇傻了,阿姐卻還要分神鼓勵她,讓她不要害怕。


    可她怎能不怕?


    那床都被阿姐的血染透了,詢兒的頭卻死死地卡在那裏出不來。


    阿姐要她用剪刀剪開血肉取出孩子,還一個勁兒地說自己不疼。


    怎能不疼呢?


    阿姐早就疼得臉色煞白、渾身顫抖了。


    她怕得連剪刀都握不住,阿姐卻一聲聲求她,求她救救自己的孩子。


    阿姐的哀求似乎又在耳邊迴響,薑媚眼睫顫動,心跳跟著加快,有些輕微的刺痛。


    那個伴隨著阿姐的痛唿,被她硬生生從阿姐肚子裏挖出來的孩子可能還活著!


    在這世上,她並非孤身一人。


    阿姐,是你在保佑我和詢兒嗎?


    ——


    薑媚說了要準備酒菜賠罪,裴景川早早地處理完手頭的事,又在刑部多待了半個時辰才慢吞吞地前往。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薑媚嘴上的話說得有多軟多好聽,心裏想要和他劃清界限的想法就有多堅定。


    他必須好好糾正她這心口不一的毛病才行。


    刑部夜裏也會審訊案犯,周圍的住戶都睡得很早,遠遠的,裴景川就看到了薑宅門口亮著的兩盞燈籠.


    燈籠下是他親手題寫的薑宅二字,明晃晃地昭示著他對這座宅子主人的占有。


    她是他的。


    她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這都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這個認知讓裴景川的心情好了一些,他不自覺加快步子,剛到院門口,一記悠揚婉轉的琵琶聲就蕩入耳中。


    推開門,皎潔的夜色下,薑媚一襲紅裙,抱著琵琶坐在院中,像是一朵散發著幽香的石榴花,夜色昏暗,唯她明豔動人。


    見他進來,薑媚加快撥弦的速度,伴著靡靡的琵琶聲輕啟紅唇唱出歌謠。


    她生了一副好嗓子,即便許久未唱,開口仍是驚豔。


    妙音軟語,每一個字都如碎玉落在裴景川的心湖,激起漣漪。


    裴景川撚了撚指尖,更加堅定不能讓薑媚生出任何想要離開他的念頭。


    思及此,裴景川朝薑媚走去,還有五六步的距離,薑媚忽地起身,朝臥房走去。


    行走間,有清靈的鈴鐺聲混入琵琶聲中。


    她還戴了那串足鏈?


    裴景川有些意外,薑媚走到臥房門口,又迴頭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含羞帶媚,像是攝魂的鉤子,勾得人魂不守舍。


    裴景川提步朝臥房走去。


    身為男人,他自然是喜歡薑媚今晚精心準備的情趣,但他沒忘記薑媚喝醉後說要跟他劃清界限。


    隻是為醉酒道歉的話,薑媚今晚似乎太殷勤了點兒。


    她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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