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到馬車上,薑媚還在想周嵐。


    周鴻遠的俸祿不多,還欠著她的錢沒還,怎麽可能請得起這麽多丫鬟婆子,還讓周嵐買二十兩一匹的布?


    周嵐莫不是攀上什麽人了?


    薑媚忍不住皺眉。


    她和周鴻遠已經斷絕關係了,但以李氏和周嵐的性子,若是能爬上高位,一定會揪著她不放的。


    周嵐真要是嫁給了什麽世家子弟,她以後的麻煩怕是不會少。


    薑媚還沒來得及找人查周嵐的近況,周嵐就被李夫人當街抓了個現行。


    “賤人,誰給你的膽子勾引男人的?”


    李夫人帶的婆子十分厲害,一個箭步上前就薅住了周嵐的頭發,狠狠扇了她幾個嘴巴子。


    周嵐毫無防備,整個人都被打懵了,片刻後反應過來,尖聲叫起:“你們是什麽人,憑什麽打我?你信不信我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周嵐話音剛落,婆子的巴掌又落了下來,跟在她身後的丫鬟婆子想要上前幫忙,被李夫人喝住:“李海山的錢都在我手裏管著,誰敢動一下,我就發賣了誰!”


    聽到李海山的名字,這些丫鬟婆子都呆住了,周嵐也沒了聲音。


    李海山不是說會瞞著這個母老虎的嗎?她怎麽知道自己的存在的?


    圍觀的路人很多,周嵐隻覺得丟臉極了,她不敢再出聲,隻拚命捂著自己的臉,生怕被人看見。


    不多時,李海山坐著馬車急吼吼地從戶部趕迴來。


    周嵐之前很討厭李大人,這會兒見到他卻像是溺水的人看到救命稻草,拚了命地撲向李大人。然而她的頭發還被婆子抓著,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發出痛苦的嗚咽。


    李海山對周嵐正是最寵愛的時候,見她被打成這樣,心疼得不行,但他也害怕李夫人,不敢上前抱住周嵐,隻能皺著眉問李夫人:“夫人,好端端的你這是做什麽?”


    “你說呢?”


    李夫人冷笑,拿出一遝票據丟到李海山臉上:“你從庫房偷拿了多少銀兩去外麵給別的女人買宅子鋪子?”


    家裏一直都是李夫人管錢,李海山的俸祿隻夠喝一點兒花酒,這些年他也沒什麽積蓄,因此隻能偷摸著從庫房拿錢給周嵐揮霍,他本來以為自己做得很隱秘,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


    “夫人,你誤會了,我沒有啊。”


    鐵證如山,李海山還想狡辯。


    李夫人並不與他爭論,給婆子遞了個眼神,婆子又扇起周嵐的耳光來。


    響亮的巴掌聲一下接一下地響起,周嵐的臉很快被扇得紅腫不堪,聞聲趕來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


    李海山不敢承認自己養了外室,不住地跟李夫人說好話求饒,李夫人無動於衷,李海山很是沒臉,想了想說:“夫人,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故意離間我與夫人的感情的,夫人不如把那個人叫來與我當場對峙!”


    李海山氣得臉上的肉都在顫動。


    之前因為嘴賤被裴景川揍了一頓他心裏本來就窩著火,好不容易得了個乖巧聽話的美人兒,還沒享受幾天又被揭發。


    今天若是保不住周嵐,他也要那個告密者脫一層皮!


    李夫人知道他的打算,並不迴答這個問題。


    這邊周嵐已經被打得臉腫如豬,見兩人都不承認關係,便要送周嵐去見官,查查府裏是不是有內賊與她私通,盜取府中錢財。


    這事見了官可就麻煩了。


    李大人顧不上其他,又去求李夫人。


    雙方正僵持著,周鴻遠策馬而來。


    人群讓開一條道,周鴻遠翻身下馬,第一時間脫下外裳罩在周嵐身上,周嵐渾身顫動,嗚嗚地哭起來。


    周鴻遠向李夫人行了一禮,沉沉道:“舍妹無知,不管她犯下什麽樣的大錯下官都願替她認錯道歉,還請夫人高抬貴手,放她一馬。”


    李夫人也聽說過周鴻遠的名號,她冷冷道:“周大人年紀輕輕就中了榜眼進入翰林院,應該是個聰明人,怎麽總幹些糊塗事,令妹年華正好,正經找個人家也不是什麽難事,委屈自己跟個好色下流的老倭瓜有什麽意思?”


    夫妻多年,李夫人很清楚自己的枕邊人是個什麽貨色,她打周嵐並不是因為傷心憤怒,而是要讓外麵的鶯鶯燕燕都知道,李家是她這個正頭夫人說了算的,李大人再怎麽愛玩,也隻能偷著摸著,不能叫她尋到任何把柄。


    周鴻遠皺了皺眉,說:“舍妹不會做這樣的事,這裏麵應該有什麽誤會。”


    “是啊……”


    李海山張嘴附和,被李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扇完,李夫人收手,動作優雅地摸了摸頭上的步搖:“人我已經打了,有沒有誤會都不重要了,周大人既然誠心要彌補,那就把令妹這些日子花的錢都還迴來,看在周大人的麵子上,這官我就不報了。”


    李夫人說完迴了府,李海山為難地看了周鴻遠一眼,還是巴巴地追著李夫人而去。


    周鴻遠把周嵐扶起來,一得自由周嵐便迫不及待地說:“哥,一定是薑媚那個賤人害我的,你不能放過她!”


    臉腫得厲害,周圍的人還在指指點點,周嵐羞憤欲死,對薑媚更是恨到骨子裏。


    周鴻遠已經好些天沒有見到薑媚了,聞言皺眉:“這和她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昨日她在街上看到我了,我的丫鬟撞了她,她記恨我,見不得我好,所以去告狀讓李夫人來打我的,我一定要殺了她!”


    周嵐雙目通紅,神色癲狂,若是薑媚現在站在她麵前,她一定會撲上去咬斷薑媚的脖子。


    “她不是這樣的人。”


    周鴻遠並不相信周嵐的話,冷著臉命令:“跟我迴去。”


    聽出周鴻遠話裏的維護之意,周嵐整個人都安靜下來。


    是了,哥哥一直都很喜歡那個賤人,哪怕親眼看到那個賤人和裴景川糾纏不清,也還是餘情未了。


    哥哥是不可能幫她的,她隻能靠自己。


    薑媚以為這樣就能毀掉她,她偏要活得好好的,然後看著薑媚這個賤人被挫骨揚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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