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景川吻過來的時候,薑媚很配合,饒是如此,他胸口的傷還是重新崩裂,紗布染了血。


    大夫見了忍不住皺眉,不讚同地橫了薑媚一眼,暗示她這些時日要安分點,不能纏著裴景川做那種事。


    白亦看薑媚的眼神也頗為幽怨,薑媚臉熱,低垂著腦袋裝鵪鶉。


    裴景川喝完藥,幽幽道:“是我想要的,怪她做什麽?”


    這話說得含糊,好像他們不止親了,還做了別的什麽。


    薑媚連耳朵都紅了,大夫也是老臉一熱,誰沒有個年輕氣盛的時候,但像裴景川這麽坦然的,還真不多。


    大夫走後,裴景川又睨著薑媚:“別人冤枉你,你怎麽不說話?”


    他都表明心意了,她連這點兒底氣都沒有?


    “大夫是為了公子好,而且……我也配合公子了。”


    薑媚柔聲迴答,後麵半句她說得很輕,很是羞赧,說完耳朵都紅透了。


    她願意擔責說明這種事不是他單方麵的強求,而是你情我願。


    他說喜歡,她就給他同樣的迴應。


    裴景川心頭那點兒不滿消散,唇角不覺上揚了些。


    不管薑媚心裏是怎麽想的,說出來的話總歸是好聽的。


    裴景川撚了撚指尖,又想親她。


    他眼皮一掀,薑媚就察覺到不對勁,連忙轉移話題:“我去找些書來給公子解悶兒。”


    書找來了,裴景川卻不自己看,要薑媚念給他聽。


    薑媚剛開始還有些緊張,讀得磕磕巴巴,沒一會兒便流暢起來。


    她的聲音柔柔,語速不疾不徐,聽著很舒服。


    讀完好幾頁,薑媚有點口渴,她起身倒了杯茶,裴景川忽然問:“周鴻遠教你認了這麽多字?”


    “沒有,他娘不許我碰他的書,他隻教會我一些簡單的字,這些都是我到裴家後,看公子的書學的。”


    裴景川之前考校薑媚花木大全的時候已經注意到她記憶力很好,但那時他以為是周鴻遠為她打下的基礎,這會兒聽到薑媚說她之前隻認識一些簡單的字,才意識到她的記憶力逆天。


    他隻在薑媚練字的時候教過她一些字的讀音和字意,但大多他都隻教過一遍,薑媚竟然全都記住了。


    若她不是出生在那樣的人家,能被人寵愛著長大,能從小念書,學琴棋書畫,應該會被很多人爭相求娶吧。


    裴景川眸光微閃,看著薑媚問:“除了認字,還想學其他的嗎?”


    薑媚下意識地問:“公子要教我學什麽?”


    “治下、持家、籠絡人心,你想學,都可以教你。”裴景川頓了頓,再度開說,“叫聲先生來聽聽。”


    明明裴景川的表情很正經,這話也挺正常的,但從他口中說出來,莫名的曖昧。


    裴景川饒有興致地看著薑媚,本以為她會羞澀不語,下一刻,薑媚卻抬眸看著他,認認真真地說:“請先生賜教。”


    聲音輕柔,如山澗溪流,清靈好聽。


    裴景川的眸色驟暗,難得後悔,這種時候他撩撥薑媚做什麽?


    又不能真的做些什麽,起了火還得他自己憋著。


    當初在花樓,為了討賞,她的花樣可比現在多多了。


    一直等不到迴應,薑媚好奇地追問了一句:“先生?”


    “……”


    ——


    周鴻遠在刑部被關了好些天了。


    他本以為裴景川找到薑媚很快就會放他出去,沒想到等了一日又一日,什麽動靜都沒有。


    周鴻遠忍不住希生出期盼,如果薑媚沒去漳縣,讓裴景川撲了個空就好了。


    他已經得到任命,裴景川再生氣也不能拿他怎麽樣,隻是他還沒去翰林院赴任,也不知道會不會耽誤事。


    獄中時間難熬,周鴻遠隻能靠在心裏背書打發時間。


    今天他和往常一樣正在背書,牢門突然打開,他立刻睜開眼睛,獄卒在牢房外對他說:“出來,大人有話問你。”


    一進審訊室,周鴻遠便聽到刑部尚書問:“周大人在祁州的時候,可曾娶妻?”


    尚書大人的表情非常嚴肅,周鴻遠頓覺不妙。


    朝廷任命隻看才華,不問家室,裴景川也不會把薑媚的過往說出來惹人非議,現在突然問他有沒有娶妻,恐怕是有人發現了他和薑媚的關係。


    是誰把這件事捅出來的?


    對方針對的是裴景川還是他?


    官府的人已經去客棧找過娘和妹妹了嗎?


    無數疑問冒出來,周鴻遠一時找不到頭緒,尚書大人拍了拍桌,加重語氣:“周大人,你在猶豫什麽,這個問題有這麽難迴答嗎?”


    周鴻遠收迴思緒,沉沉道:“迴大人,下官在祁州……不曾娶妻。”


    “既不曾娶妻,那位叫薑媚的女子是你的什麽人?”


    周鴻遠喉嚨淤滯,如有針紮。


    他深吸兩口氣,半晌才道:“她是個苦命的女子,下官見她無依無靠,對外以夫妻名義相處,免她被人欺負,實則不曾拜過天地,不曾到官府登記造冊,更不曾有夫妻之實。”


    尚書大人露出驚訝之色,隨後緩了語氣問:“周大人如此迴答,可有受人脅迫?”


    他娘和妹妹告到官府那可是言之鑿鑿啊,現在全瀚京的人都在關注這件事呢。


    “沒有,”周鴻遠毫不猶豫地迴答,“下官並沒有受任何人脅迫,大人可去戶部和祁州查閱戶籍檔案,裏麵確無記錄,而且恩師蘇淮修也能證明此事。”


    ——


    賀知舟把裴景川在漳縣遇刺的事呈報給了朝廷,第二日傍晚,裴大少爺裴景行就親自來漳縣接人了。


    和他一起來的,還有裴家雇的一百鏢師。


    浩浩蕩蕩的,生怕別人不知道裴家三郎險些被害。


    鏢師把醫館外麵圍了個水泄不通,裴景川肅著臉進了醫館,見裴景川確實受了重傷,麵色更是冷寒。


    裴景行和裴景川有三分像,但年紀更長,又蓄著胡須,不僅老成,還有些古板,像是隨時都會抽出戒尺打人的夫子。


    薑媚有些害怕。


    雖說是葉青行先派人擄走她才有裴景川離京受傷的事,但難保裴家人不會遷怒她。


    她剛想行禮退下,裴景川先一步開口:“愣著做什麽,還不叫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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