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怎麽想的,但有些事我還是要勸你,幾個侍衛你可以隨隨便便報仇,可那個位置上的人,連本宮都輕易動不得,凡事三思而行。”


    衝一表情變化萬分,他原以為淩越研猜不到,但其實再細想想,也不難猜。


    “謝皇後娘娘,今後無論臣造化如何,都不再與娘娘有任何關係。”衝一說得決絕,比淩越研還狠。


    淩越研沒什麽要說的了,讓他走了,他一身盔甲入殿,但願能一生盔甲在殿。


    其實相比於衝一,淩越研是慚愧的,至少在報仇這件事上,衝一的目標一直很明確。


    她剛開始以為衝一隻是為了那幾個欺負他的侍衛,直到剛剛見了他,她才終於明白,衝一自始至終的目的都是那個導致他家破人亡的君策。


    可她呢,什麽時候開始,她心中的仇恨竟一點點的被消磨了,在邊疆與淩顯告別時,淩顯讓她迴右京城也是為了殺君策,殺樂貴妃。


    淩越研躺在床上想:葉政哥啊葉政哥,你若隻是我一個人的葉政哥該多好。


    第二日一早,五小王爺帶著一群宮中之人,抬著皇後所乘攆轎等在客棧外,周圍圍了許多看熱鬧的百姓。


    一路上十分高調,極致奢華,十裏紅妝鋪了整條街,右京城都傳,淩家小女名正言順的嫁給了她念叨了十幾年的君葉政,得到的寵愛和尊榮,是外人幾輩子都求不來的。


    朝臣們站了一片,上次有這樣的場麵還是君葉政登基之時,君葉政就站在宮門口,迎接他的皇後。


    朝陽宮門外竟然還掛了大婚才能用的紅布,淩越研一直坐在攆轎裏,說沒有感觸是不可能的,可每當心軟想妥協時,就會想起淩顯。


    淩顯就像是她內心的一把鑰匙,將她僅存的理智守得嚴嚴實實,讓她愛不得,求不得,忘也忘不得。


    “累不累?”君葉政當著眾人的麵,向她伸出了手。


    淩越研搖了搖頭,看著君葉政伸過來的大手,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她很清楚這會兒自己在什麽地方,對麵的人是一國之主,沒人可以拒絕他,皇後也不行。


    正當她準備抬起手的瞬間,君葉政突然將手撤了迴去,隨即扶著淩越研的肩膀將她帶到自己身邊。


    兩人就這麽站在朝陽宮門前,等待一旁的高公公宣讀皇後策寶,淩越研原本漫無目的站在原地,眼神卻突然晃到了在君葉政左側的一群女子。


    為首的那個便是周芸冰,她再熟悉不過了,以前的她很討厭周芸冰,因為每次出席宴會或者參加雅集,周芸冰都是那個最晚才來,還故作清高的主。


    仿佛全世界所有的東西她都看不上,卻唯獨看上了她的葉政哥,後來淩越研失憶了,再次見到周芸冰是在皇宮家宴上,那時第一眼覺得這個女子是真清高。


    可後來給她下毒,在君葉政生辰晚會上用盡辦法獻技,為的就是引起君葉政注意,如果是以前的淩越研或許還是會討厭她。


    可現在的淩越研卻覺得,這樣的周芸冰又何嚐不是可憐的,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將自己困在這座牢籠裏,往後的歲月便與這宮牆作伴,何其可憐。


    一群女人打扮得鶯鶯燕燕,大概十來個的樣子,其中有幾個淩越研認識,曾經或多或少在某個宴會上見過,有兩個她記得很清楚,為了葉政哥曾經罵過她們。


    君葉政可真的是海納百川,淩越研視線聚焦在眼前,君葉政略有所思的在盯著她看。


    “茲有君怡,乃朕與皇後第一女,封怡樂長公主,居金華宮。”高公公的聲音傳入耳朵裏。


    金華宮在明華住的玉華宮隔壁,離她住的永寧宮極遠,淩越研不禁微微皺起眉頭,君葉政到現在都沒問她一句,是否已經篤定君怡不是他的孩子。


    可他若不相信是自己的孩子,又為何要做這樣的安排,“君怡還小,離不開我。”,淩越研小聲在君葉政耳邊說著。


    君葉政麵對著眾臣子,笑得得體,但淩越研能看到他微微僵硬的臉,等了許久都沒等來一個迴應。


    所有的儀式弄完之後差不多已經到午膳時間,淩越研陪著君葉政做戲,兩人相敬如賓,到了後宮。


    君葉政放著前庭的宴請不管,親自帶著淩越研到了永寧宮,淩越研之前遠遠看到過長寧宮,改建之後的長寧宮不僅是名字,連外門都不一樣了。


    同樣是紅紗輕帳,君葉政給了她一個完美的迴宮禮,永寧宮很大,君葉政一直半擁著她走進了宮殿裏。


    映入眼簾的是一汪淺池,裏麵能清晰可見紅魚在遊,接著是一條長廊,四周寬闊得有兩三個府邸這麽大,一直往裏走,才終於走到了正殿。


    實在太大了,平時出門都得耗費很長的時間,淩越研不喜歡。


    從內殿裏竄出一群宮女太監,“皇上萬歲,皇後娘娘千歲。”


    淩越研一眼就看到綠榴和小箱子了。


    綠榴和另一個宮女跪在最前麵,小箱子跪在最後麵,看起來又是被擠壓針對過了。


    她從迴來到現在,腦子裏就一直在想著麵對小箱子時會不會忍不住發怒,如今真的看見了卻又覺得還好,她也知道在王府裏綠榴為什麽要針對小箱子,活該。


    對,活該,這是她腦子裏第一時間冒出來的詞語,她迴頭看了眼後麵,除了跟著的高公公外沒有旁人,她這才刻意的遠離了些君葉政。


    君葉政肉眼可見的失落,指著跪在地上為首的一個太監說道:“這是尚管家在宮中的熟識,信得過,其餘的你自己決定用是不用。”


    說完君葉政還是有些不放心,雖然這些人都是他精心挑選過的,但宮裏人關係千絲萬縷,不得不防,他又說道:“宮裏不像王府,更不是將軍府,每個人的底細都不是全然幹淨的,用時要慎之又慎。”


    淩越研偏頭看了一眼為首的那個太監,他十分會看眼色,上前了兩步,“皇後娘娘萬安,奴才是這永寧宮的首領太監張劉喜,娘娘可喚奴才小喜子,今後這宮裏大大小小的事情娘娘盡管吩咐,奴才縱使是上刀山下油鍋也給娘娘辦到。”


    長得白白淨淨,說話順溜,倒是個聰明相,淩越研轉了轉眼珠子,問道:“什麽都能做嗎?”


    “隻要是娘娘的安排的事,再難小喜子也會去辦。”


    “讓你殺人呢?”淩越研脫口而出,周圍的人臉色都變了變,君葉政倒是神情淡定,可緊握的手出賣了他。


    四周的氣氛被她這句話弄的緊張,小喜子楞了好一會兒,跪在地上很是為難。


    “怎麽?不是什麽都能辦嗎?”淩越研明顯是故意的,她就是說給君葉政聽的,她想知道君葉政的反應。


    不僅是右京城裏,整個後宮都在傳淩越研是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將軍,若擔任皇後管理後宮,會不會一天一條人命。


    李南楠早就將打聽到的這些給她說了,這些話從後宮裏傳出去,無非就是那些妃子裏的其中一個或者好幾個用錢財買通了別人的嘴。


    宮裏謠言不像外麵,有時候一句話就能害死一個人,那些人是什麽心思她自然知道。


    “皇後在問你話呢,虧朕在皇後麵前誇你,怎麽這會兒半個屁都放不出來。”君葉政略有不悅,看起來不像是裝的,是真的不悅。


    小喜子得到君葉政的迴應,自然知道該怎麽說,於是連忙磕頭,“小喜子萬死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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