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有所不知,這小猢猻剛進宮沒多久,定是被小人給攛掇,還請娘娘網開一麵,奴才必定將娘娘要的東西問出來。”


    淩越研把書放在一邊,端正的坐了起來,已經很晚了,估計那太監就算現在救下來也隻剩半條命,方聞一心撲在君怡身上也不會出手相救。


    “高公公知道本宮要什麽東西?”淩越研問道。


    她想知道是誰派那太監來的,既然高公公如此篤定,她陪著走一趟也是可以的。


    淩越研站在暗處,這個地方剛好能看到小太監吊著的位置,守著的士兵已經被她叫走,高公公正拿著木棍動作笨拙的想將人從樹上弄下來。


    淩越研從地上撿起一顆石子,在黑夜中猶如白日,準確無誤的打中吊著小太監的繩索,高公公連忙伸手接住,有些失態。


    小太監被衝一折磨得很了,除了微弱的喘氣什麽也說不出來,淩越研早就料到,拿了一顆提氣的藥丸給高公公,高公公連忙給小太監服下。


    “你這小猢猻進宮是最晚的,我見你長得有幾分像我死去的小兒才格外照看你,竟沒想你竟存著這樣的心思,那可是皇後啊,殺了她你全家都完了。”高公公越說越激動,語氣裏都帶著顫抖與哽咽。


    淩越研能感覺到高公公是真的心疼了,這會兒小太監是能說話的,可就是閉著眼睛閉著嘴什麽都不願說。


    不得不說這小太監嘴是真嚴,就在淩越研以為他不會開口,要轉身離開時,耳邊響起了微弱的說話聲。


    “高公公,您待小百子好,小百子連累您了。”小太監說著。


    雖然有些看不清,但淩越研猜想高公公此時必定眼泛淚花,兩人在樹蔭下絮叨了半天,一點有用的都沒,淩越研失了耐心,轉身迴了馬車,高公公若想救小太監的命,不管多晚都會帶著她想要的消息來找她的。


    “去方醫官那兒拿幾味止血的藥草。”淩越研冷聲吩咐一旁的士兵。


    一直等到淩越研都有些困了,高公公才急匆匆的趕來,“娘娘,小百子說了,他並不知道那人是誰,隻認識一個宮女,宮女負責傳話。”


    “傳話?傳什麽話?”


    高公公上前離馬車近了些,淩越研掀開簾子,高公公的雙眼還有些微紅,他說:“那人是抓住了小百子想為兄報仇,利用他對娘娘下毒手,小百子已經答應迴宮之後便指認那名宮女。”


    淩越研聽得一知半解,高公公接著解釋,說這位小百子原本是普通百姓,是因為宮中當太監的哥哥死了,為了補貼家用,家中才又將他送進了宮。


    為兄報仇,高公公說的那段往事她有印象,當初她為了救衝一在宮門口攔過那幾個太監,高公公說那幾個太監迴了宮之後就被君策秘密處死了。


    又是君策,當年她的身份是保密的,君策肯定是怕那幾個太監認出她所以才殺人滅口,如今這個奄奄一息的小百子,就是其中一個太監的弟弟。


    淩越研緩了半晌,歎了歎氣,沒再說什麽,吩咐外麵的士兵將止血藥草給了高公公,那太監傷得不輕,就靠著這些藥草很難救過來,能不能活下來就看他自己了。


    這一晚淩越研睡得很淺,她很警惕,總覺得背後的人不可能就隻派這麽一個小太監來刺殺,一定藏著後手。


    天微微擦亮她便醒了,例行巡視了一番,並未異樣,迴來時路過了那些太監住的地方,沒聽說有人死了,看來那個太監命大。


    士兵們陸續都醒了,準備啟程過走馬坡進走馬道,若真的還有埋伏,走馬坡是他們唯一的機會了。


    走馬道是官道要塞,肯定有重兵把守,況且人多眼雜,不惜利用隨行太監,就是不想讓人知道是誰,肯定不敢在人多的地方下手,所以隻會在走馬坡動手,她得吩咐大家警惕起來。


    李南楠駕馬走到淩越研麵前,淩越研正在一條小河邊洗臉,李南楠下馬走過去,邊走邊笑,“那幾個太監早早的就守在你馬車外伺候,要是知道皇後娘娘在這洗臉可是要驚掉大牙。”


    常年在軍中,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這幾日被人伺候,那些繁瑣的過程反而讓人不舒服,淩越研知道那些太監會守在馬車外,所以便沒有那麽早迴去。


    就等著大家都起來直接出發,那幾個太監總不能追著來伺候,“走吧。”


    淩越研甩手往駐紮的地方去,李南楠笑著跟在身後,淩越研能感覺到李南楠這一路上心情都不錯,她原本還擔心李南楠會因為四王爺不想迴右京城,看來是她多慮了。


    如今朝中局勢不算明朗,君葉政雖然坐上了那個位置,但君策還是太上皇,手上雖然沒有實權,可依舊有朝臣心向於他。


    還有四王爺,大王爺的死早就傳進了右京城,淩越研雖然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也能猜到君耀肯定是表麵裝得一副兄弟情深,實則早就跟君葉政不是一條心了,真正的扮豬吃老虎。


    一行人到了走馬坡,淩越研遙望了下山頭,一年前她和大家曾在那個地方一起討論軍情,沙盤論戰,那是多麽快活的時光,這樣的日子如果進了宮,就再也沒有了吧。


    “將軍。”一個士兵從隊伍最後趕了上來,張小逃守在後麵,她看了過去,好像有個婦人抱著孩子站在那。


    士兵迴稟道:“將軍,那婦人是從幽遠長洲來的,說那裏鬧災荒逃難於此,想跟著我們一起進走馬道。”


    走馬道是官道,進入都要有縣官文批的手信,這些散民是進不去的,幽遠長洲在蔚縣的方向,那裏鬧了災荒嗎?君葉政是否正在為其煩惱。


    淩越研輕聲喝馬,跟著士兵來到了後麵,李南楠和衝一跟著。


    婦人穿著簡陋,身上還混著泥土,臉上也很髒,懷裏抱著個嬰孩,被包得嚴嚴實實的。


    “你說你是幽遠長洲人,可我們這一路從邊疆二十九城過來,也沒看到跟你一樣的難民。”張小逃大聲說著。


    婦人眼淚灼灼,雙手抱著孩子緊了又緊,隨即跪在地上,“我確實是幽遠長洲人,但不是從那裏逃出來的。”


    淩越研一直在旁邊看著婦人,婦人長相很是柔弱,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張小逃,一副我見猶憐,倒讓她想起了言諾。


    言諾的身世可憐,母親是娼妓,懷他是個意外,也不知道父親是誰,後來他的家鄉鬧了饑荒,他的母親就帶著他一路逃到了右京城,可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怎麽活呢,於是便又踏進了娼妓館。


    言諾從小被人叫娼妓之子,他母親為了他想從良,結果遇人不淑,那個男人娶了一個又一個,女人之間爭風吃醋,最後鬧出了人命。


    婦人還在苦苦哀求,張小逃語氣堅決,不願讓婦人跟著一起。


    那婦人眼看沒辦法進去開始著急了,很顯然她們不是她求的第一個,但似乎,“等等!”淩越研出聲阻止,她絕對不是心軟,隻是不想成為她求的最後一個。


    婦人看了過來,以為是看到了希望,卻聽到淩越研說道:“你的話裏充滿漏洞,比你腳力快的大有人在,走馬道又是朝佳國最繁華的地方,怎麽可能就你獨自來此。”


    想必之前那些人也是疑惑這些所以不敢輕易帶她進去,婦人眼神閃爍,竟轉身要走。


    衝一欲上前攔,淩越研擋了擋,她既然主動離去,就沒必要再去過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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