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biquxs.info/


    </p>


    大海蒼茫無際,浪花不斷拍打著礁石,日夜未曾止歇。


    一人一船,在東海之畔默默守著,數年如一日,未曾改變過。


    老船夫遠遠瞧見有人來到,起身整理好蓑笠,扶起船槳,朗聲問道:“客官可是要出海?”


    夏侯無虞躍下馬,將手中韁繩交與身後的池簡,大步流星先行跳上船,陸臨等人緊隨其後。


    “船家,去藥仙島。”池簡摸出一錠白銀遞與船夫,補充道,“人安全送到,還有賞金。”


    船夫一怔,立時便迴過神來,揚起風帆,答允道:“海上風浪大,諸位小心了。”


    這是夏侯無虞第一次走海路,以往四方遊曆時,所行江流湍急之處雖也不少,但這海上的風浪卻遠非江流可比的。好在他內力深厚,不至於狼狽嘔吐。


    待風浪稍緩時,夏侯無虞便走出船艙,遠眺大陸,直到池簡與那甲仗森森的太子親衛軍化作黑點消失在地平線上。


    窩在艙內的陸臨卻是一副與旁人截然不同的倒黴模樣,他此刻腹中翻江倒海,正在獨力頑強抗爭中,發出令人深思的問題:“我為什麽要上船?”


    念初斜倚在艙門,手中把玩著陸臨與人辯論藥理贏來的那管玉簫,望著夏侯無虞的背影,道:“陸師兄還是省省力氣,別說話啦!前幾日的女刺客,難道不是你七嘴八舌四處跟人談論太子妃的事招來的嗎?”


    “我沒有!”雖說陸臨倔強,嘴上絕不肯服軟的,此刻又感到受了委屈,可實在無力辯解,也隻得認清現實,將昏昏沉沉的腦袋深埋在念易的臂彎,一會兒便睡熟了。


    “陸師兄在我們麵前是口沒遮攔了些,但對外一向口風很緊的。”念易道,“南榮國官商派係複雜,內鬥多年,許是被有心人利用,意圖誣陷那位姑娘和她背後的勢力勾結敵國,須知人言可畏啊。”


    念初微一沉吟,問道:“你說,那天來的那位會是錢塘雲府的小姐嗎?”


    念易搖搖頭,道:“未必。江南高門,掌鹽大戶,又是閨閣小姐,怎舍得送去習武?”


    念初學著也搖搖頭,笑道:“我看未必。”


    “未必什麽?”漸漸習慣了大海波濤的夏侯無虞弓腰走了進來,沒等迴答,轉而道,“樞密院派了十餘名高手登藥仙島尋訪玉承霑,皆音訊全無,可見島上情勢莫測,此行須得加倍小心。”


    念易歎道:“師兄貴為太子,卻決意喬裝親赴無名海島,我知太子親軍的海艦必不會離我們身後太遠,可仍是心中難安。萬一落入險境,畢竟,連樞密院的高手都一去不迴......”


    夏侯無虞打住他的話頭,笑道:“你和念初的先天五太劍法已是爐火純青,護我一人不難,便是傷了,還有——北辰第一神醫的陸臨陸大夫坐鎮,我啊,一點兒也不擔心。”


    念易原本已是眉頭緊鎖了一路,此刻愈發愁了,眉眼恨不能擠作一團:“陸師兄術精岐黃,藥理確實修得不錯,師父也常誇讚他,可一到治病救人的場麵,就全無用處,待治好了這一處,那一處又壞掉了,常常是手忙腳亂雞飛狗跳,故而人送佳稱——正乃北辰第一庸醫是也。”


    夏侯無虞笑了一笑,又道:“藥仙藥仙,既喚此名,想來島上奇花異草甚多,風光一定不錯,都說風土養人,那樣的地方是不會有壞人的。既然是花草麽,樞密院的高手未必識得全,依我看,所謂險境並非人為,而是......”


    “食人草!”念初搶答道。


    念易搖頭,夏侯無語。


    “我曾聽修能小道長說,東海藥仙島是個頂好的療養之地。不過,師伯離開玉虛盟、遠赴海島養傷已有三年,傷竟還未好全,倒叫人疑惑。”念初道,“玉師伯已能自創武功,那自然算得上是當世一流高手,竟還有人能令得他重傷,數年避世不出,果真是人外有人,不可小覷。”


    感慨間,忽起一道大浪,重重拍打在船舷,諸人登時一個不穩東倒西歪,陸臨更是被摔出船艙,四仰八叉地橫在甲板上。


    老船夫雙手牢牢握住疊槳,高聲道:“小心了!”


    又一道驚天巨浪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下高高揚起,還未待反應,沉沉的水幕瞬間砸向這一葉扁舟,不給絲毫喘息的機會。


    眾人皆猝不及防跌落海中,待掙紮著浮出海麵,邊抹去臉上水痕邊高聲喚著各人名姓時,卻聽得那老船夫在數丈之外高聲叫道:“藥仙島就在前麵不遠!對不住,我得趕迴去吃飯了!諸位,再會!”擺擺手就算是作別,搖著小槳一溜煙似的跑了。


    這下所有人都傻了:再會個屁啊,人都要沒了。


    還能怎麽辦?遊唄。


    不會遊水怎麽辦?現學唄。


    好在老船夫厚道沒騙人,藥仙島確實已在咫尺——相對內陸來說。若是大海能溫柔一些的話,遊上半個時辰大約可以到達。


    夏侯無虞喝了好幾口鹹鹹的海水,也顧不得遊水的姿勢有多拙劣和滑稽,小命要緊——現實就是這麽殘酷,落水的太子也不如狗。


    從東海渡口出發時朝日迎上,霞光初起,正是難得的好天氣,哪想到途生變故,待一隻手攀住藥仙島那長長渡口的木樁時,已是暮色四合之時。


    諸人借助木樁陸續爬上渡口,先是在石板上躺著,呆呆望了一會兒天,身體已是筋疲力竭,心中皆是五味雜陳,陸臨又發出那句令人深思的拷問:“我為什麽要來這兒?”


    還是夏侯無虞最先爬起來,汨汨的海水裹挾著細沙從褲管、袖口還有發梢淌下,縷注不絕。緊接著其餘諸人也都站了起來,向島中行去。


    念易、念初一看,裝著銀兩和衣裳的包袱被大浪擊飛無可避免,所幸懸在腰間的佩劍未丟,也算安慰,倒是陸臨連聲大叫道:“我的玉簫呢!我的玉簫不見了!”


    夏侯無虞拍拍他的肩,道:“好啦,這又不是什麽稀罕物,以後總還會有的,也說不定過一會兒它就迴來了。”


    陸臨委屈道:“那不一樣。”歇了口氣,又抱怨道:“池木頭!真是個木頭!明明海艦就在不遠,偏不曉得來救我們!”


    念易笑道:“池將軍思慮周全,若是來救,不就壞了我們喬裝登島的事了嗎?何況,若真有性命之憂,池將軍也不會真是個木頭。”


    夏侯無虞微微一笑,以示理解。


    諸人行至島上,見數裏外有一石亭,亭後是百級石階鋪成的上山之路,山間薄霧環繞,天然秀麗,漫天遍野灼灼開放著一種形似滿月、白如月華的花朵,間雜著一串串淡黃色的香花,散發著淡而悠長、清冽透人的香味。沿上山的石階望去,隱約可辨得白色屋苑的尖尖一角。


    邁步上階前,夏侯無虞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忽道:“我瞧這船夫不簡單。”


    陸臨噗嗤一笑,道:“當然,人命不重要,賞錢也不重要,隻有吃飯重要,瞧瞧瞧瞧,這都什麽人哪!”


    幾人笑了笑,正欲登階上山,忽聽得一女子聲音從身後石亭旁的矮鬆林間傳出:“早早來報有人闖島,我瞧多大陣仗呢,原來就四個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請君鳳凰詔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連又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連又並收藏請君鳳凰詔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