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不上什麽悲痛欲絕,她每天忙的連睡覺都在算計著明天該去哪裏薅草迴來喂豬;怎樣多做一些事情好讓祖母和大伯母不罵母親,怎樣讓有病的娘減少發病,根本顧不上想這些。


    但是今天村裏熱鬧到沸騰,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那個決絕的午後,隻要一想劉傑昌把攀附權貴說的那麽冠冕堂皇,瑾俞就覺得可笑至極,又可悲。


    少年時的青梅竹馬,終究沒有敵過那滿身的銅臭,敵不過現實。


    瑾俞把最後一件衣服擰幹放進木盆裏,岸上迎親的炮仗也響起來了,喜慶的隊伍在熱鬧的嗩呐聲裏,沿著河堤吹吹打打的進了村頭,這樣的婚禮在柳樹村是從來沒有過的大排場。


    半大的孩子撿了零散的炮仗,一路追著迎親的隊伍跑,等著去見見那大戶人家出來的新嫁娘。


    “有人落水啦~”


    也不知道是誰,在看熱鬧的同時,還能看見河岸茵茵翠翠的嫩草中,一個水紅的身影在湍急的溪水裏撲騰了兩下,瞬間就被水吞沒。


    一時間看熱鬧的都趕到了溪邊,溪水裏已經沒有人的影子,水上飄著一個木盆,還有幾件被水流衝開的衣物在打轉。


    “撲通”“撲通”接連幾道落水聲響起,已經有人跳下去救人了。


    溪裏水位最高的地方沒過成年男子的頭頂,這些天一直下雨水流有點急,好在救人的水性不錯,幾個撲騰就抱著落水的人往岸邊遊了迴來。


    等人被救上來,眾人看見那張毫無生氣的小臉,頓時驚唿不已。


    “瑾家的大閨女!”


    “是她!就是瑾俞!”


    “肯定是想不開跳河的,今天這成親的新娘,本該就是她!”


    “造孽啊!這活生生的人怎麽就跳河了呢!留下那一家子人……唉!”


    眾人議論紛紛的時候,救人的連雲福二話不說一直按壓著瑾俞的肚子,企圖讓她把肚子裏的水吐出來。


    幾下過後一點反應都沒有,再探鼻息已經是冰涼一片了。


    “怎麽樣?還有救嗎?”


    沒有人迴話,連雲福已經呆愣在那裏發梢還在滴水,縱使問不出答案來,但看地上那慘白的臉,不用說都知道沒救了。


    “趕緊通知瑾家的人領迴去吧!這好端端的人就這樣沒了!可憐的……”


    瑾家離河堤不遠人來的很快,腿腳不便的瑾昌明被自己兄長背來的時候,看見地上那毫無生息的女兒,他差點一口氣上不來跟著去了。


    “我的閨女欸~怎麽就想不開了呀!不值得呀~”


    瑾昌明坐在地上,被掐了人中,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來,迴神後摟著沒有生息的女兒哭的撕心裂肺。


    眾人的猜測在瑾昌明的口中得到證實,果然瑾俞是想不開跳河的,頓時都動了惻隱之心,紛紛上前勸慰。


    “人死不能複生,瑾老二你還是節哀吧!”


    “是啊!趕緊抬迴去再說吧!這扔在地上也不是那麽迴事!”


    接著幾人七手八腳連拖帶拽的扒拉開瑾昌明,才得以把人搶出來。


    瑾俞就是在被人抬著四肢,騰空後仰著頭,晃晃蕩蕩中醒來的。


    她隻感覺自己在移動,嘈雜的聲音讓她想不起來自己這是怎麽了。


    “快去村尾把專門給人收殮的吳婆子請來,這年輕輕就走的人,得趕在正午前下葬。”


    被搖得暈暈乎乎的時候,猛然聽見這麽一句,瑾俞努力的把眼睛睜開,想告訴他們自己沒事,不就是一個從天而降的裝水氣球嗎?


    砸不死人。


    可是那些人移動的速度特別快,瑾俞根本就開不了口,眼前顛倒的一切被搖晃的都是幻影,才清醒一點的神智,不一會兒又被搖暈了。


    等再次有意識的時候,她唯一的感覺就是渾身散了架一樣,身下的床硌的她骨頭疼。


    “不許抬進大門來,這短命鬼從來就沒有進家門的道理。”一個破鑼般的嗓子叫嚷著。


    “李氏,你這話說的就不中聽了,人家可是你瑾家的人,哪裏連家門都不讓進的道理。”


    “我就不讓進怎麽啦?你好心把人抬你家去啊!站著說話不腰疼,敢情禍害的不是你家,在這假好心呢!”


    “潑婦!”


    “你罵誰呢?你!啊?二狗子,你把話給老娘說清楚了!”


    瑾俞在七嘴八舌的爭吵聲裏掙紮著坐起來,手下粗糙的紋理,瑾俞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塊門板上,就說嘛,誰家的床會這麽硬,硌得人骨頭都疼。


    還有這些人也真是的,她都這樣了也不把人送醫院,就在那裏一個勁的吵。


    這次廚神大賽的頒獎從一開始就不順利,舉辦方吝嗇的緊,挑了一個商場的停車坪做會場。


    連一個禮堂都沒有,頒獎儀式還是在露天舉行的,她隻記得自己興高采烈的上去領獎,接著一陣驚唿聲裏倒地。


    瑾俞昏迷前看見一地的水漬,還有幾片紅色的氣球殘渣,然後便什麽都不知道了。


    此刻她扶著要爆裂的頭,坐在那被放在地上的門板上,觸目的景色沒有高層建築,沒有熙熙攘攘的車流,她隻看到一溜穿麻布的腿,那深色寬大的褲腿上還粘著泥點子,但顯然這些人是為自己在爭論。


    “你們別吵了!”


    瑾俞虛弱的開口,這些人吵的她腦袋瓜子疼。


    “瑾俞!你沒死!”


    一聲驚唿炸雷一般的從頭頂傳來,瑾俞本能的抬頭看去,一片刺眼的白光,接著是一張年輕的小麥色國字臉,此刻那張臉色滿是不敢相信和欣喜,接著是更多的古銅色的臉湊過來。


    “活了!活了!”


    “還真的沒死!”


    瑾俞注意的重點不是這個焦急的男人,而是這些七嘴八舌的人,那束在頭頂的發鬢,還有那淵源流傳的漢服。


    一下接受不了,兩眼一黑,又暈了過去。


    在床上躺了兩天,也就那麽昏昏沉沉的過了兩天,家徒四壁也沒錢就醫,唯有一天兩碗清的可以照見人的稀粥。


    瑾俞原本以為一覺醒來會是做夢,沒想到事實就是那麽的可怕而真實。


    一個從天而降的氣球,把她砸死了!


    也不算死,隻是換了一個身體,穿越來了一個現在還不知名的時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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