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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至已過,天黑得早了些。方聽楓提前半小時到美院接岑杺,進工作室前看到有人來送不同尺寸框好的畫布,任伽奕在門口付錢。


    方聽楓覺得任伽奕送餐賺錢不容易,連忙跑過去說自己付,被任伽奕攔住。


    “這當交學費。”任伽奕笑說,“我還賺了。”


    以岑杺的名氣,他買這些個畫框不過千八百,得岑杺指導確實賺大了。


    “可你……”方聽楓猶豫著沒說出下半句。


    任伽奕的公司剛起步,他還大熱天辛苦送餐。方聽楓過意不去,可是不好意思說這話,挺不給他麵子。


    送貨的人數好錢塞兜裏說:“任哥不差這點兒,您收著就行。”他說完衝任伽奕擺擺手走了。


    方聽楓見狀想哪天買點禮物以岑杺的名義送任伽奕,豈不兩全其美,她就不提這茬了。


    岑杺教任伽奕畫完蘋果後新開了一幅畫,十分鍾前剛鋪完底色,正在收拾畫具。


    方聽楓趴門框上看了會兒,問道:“小杺今天怎麽樣?”


    “挺好的。至少她不排斥我,還能說幾句話。”任伽奕往工作室裏望了一眼,又想到岑杺的那抹笑容,打算問問方聽楓來著,但他一思忖又算了。


    “你是最快能跟她搭上話的人。”方聽楓羨慕,趁勢再試探:“我覺得你畫的心髒圖讓她印象深刻,她之前還問你是不是醫生。”


    “她上個月也問我這個問題來著。”任伽奕並不隱瞞,“我還問她是不是喜歡醫生,她沒迴答我。”


    方聽楓抓住關鍵點追問:“那你是醫生嗎?”


    “不是。”任伽奕很快迴複,就像那天迴答岑杺般肯定。“我是送餐的。”


    方聽楓挺尷尬。


    醫生放著好工作不做,來送外賣?方聽楓暗嘲自己思維太跳脫。


    她嗯了聲,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叫岑杺迴家。


    三人下樓後,任伽奕再跟岑杺說了一次自己明天不來美院,並讓方聽楓明天再提醒一遍岑杺。他認為反複強化岑杺的認知有利於降低她的焦慮。方聽楓也跟他說過,上個月岑杺反常大概率是因為他沒來美院。


    方聽楓答應下來帶岑杺迴家了。


    車堵在主幹道路燈下麵,方聽楓詢問岑杺下午教任伽奕畫畫的成果。


    岑杺迴了一個字:“笨。”


    方聽楓憋笑憋得臉都要扭曲了。


    岑杺拿過竹編包裏的速寫本,翻到心髒圖那頁看起來。


    任伽奕這次沒寫很多字,隻做了簡短標注,心髒畫得比之前那顆要大,讓她看得更仔細。


    她翻到速寫本的最後一頁,盯著很長時間。


    這是一幅任伽奕畫畫時的側臉速寫,線條很利落地勾出他的鼻骨特點和眉弓走向,連長睫毛都畫得根根分明。


    方聽楓瞥了眼後視鏡,說:“小杺,車裏光線暗對眼睛不好,你迴家再看?”


    “好。”岑杺合上速寫本放迴竹編包裏,難得聽話。


    方聽楓不得不服任伽奕的方法,最近和岑杺商量著來一點不難,反而岑杺更願意溝通了。


    第二天,小叔去市立醫院看完昨天開刀的患者,下午一點由任伽奕接到城北的新辦公室參觀。


    小叔進門打量一圈,問:“你們開這個公司是做什麽的?”


    “藝術品代理和銷售。”楠子搶先迴答,走到單人沙發那兒伸手,“叔來坐,我早下好茶給您備著了。”


    “不用不用。”小叔擺手,“我晚上七點的飛機迴去,趁這會兒跟伽奕吃頓飯聊聊天。”


    “這樣啊……”楠子看向任伽奕,使眼色詢問怎麽辦。


    任伽奕問小叔:“您不再轉轉?”


    “我不懂這些,看著倒是挺不錯。”小叔又轉一圈說,“你們多放點綠植,對身體好。”


    “叔說的對,我這就讓人去買。”楠子展現狗腿精神,企圖給小叔留下好印象。叔就不能忍心把任伽奕帶走。他撈起手機問:“叔喜歡吃什麽,我訂上桌,你們吃著聊。”


    “火鍋吧。”任伽奕說,“我帶叔去南門那個銅鍋店。”


    “大熱天吃火鍋?”楠子很窒息。


    “叔就愛夏天吃火鍋,出一身汗減壓。”小叔笑說,“還是伽奕懂我。”


    楠子突然心疼起叔。想當初,任伽奕在鬱仁時減壓老找他打各種球,不打個虛脫不算完,他真是怕了,跑到岷城才擺脫任伽奕的魔掌,可憐了其他老同學。他沒想到叔的減壓方式居然是虐.待自己。這大夏天的,叔吃頓火鍋得熱成啥樣啊。他單單想著銅鍋冒起來的熱氣都出汗。


    “我們走了。”任伽奕端起桌上的碗喝了口茶,不能辜負楠子的一番心意。


    小叔轉到門外去了,在門口和楠子揮手道別。


    楠子慶幸是小叔來這兒找任伽奕,要是換了任伽奕親爸任昌聆,估計能把這兒批的一無是處,他的小心髒受不了。


    南門銅鍋店兩點隻開了一桌。任伽奕和小叔坐在沿街靠窗的位置,惹來不少路人注目。


    這迴是火鍋不停冒熱氣惹眼,倒不是因為任伽奕。


    “你在岷城過得怎麽樣。”小叔喝口茶問。


    “還不錯。”任伽奕夾第一鍋煮熟的牛肉卷給小叔,“公司搬了新地方,訂單也多了。我在快餐店幹得也可以。得虧您一點給我打電話,要不我還在市中心過不來。”


    小叔瞧他不像騙人,放下茶杯默了默說:“你以後在岷城待著,不迴楠樟了?”


    “暫時不迴去。”任伽奕放些菜葉進鍋裏攪攪,“等這邊穩定了,我再迴家看看。”


    “那你真不打算迴鬱仁了?”小叔這就說到正題上,帶著幾分嚴厲和不解。


    “不迴了。”任伽奕說,“我騰出來的地兒留給有抱負有需要的醫生。”


    “你……”小叔欲言又止,心中一口鬱氣沒處發。


    任伽奕從鬱仁離職在任原兩家都是不可理喻。從任老爺子的父親開始,任家人都是醫生,任伽奕的奶奶早年是從軍護士,連二姑生的孩子也是普外主治醫師。任伽奕的堂妹今年高考報的中醫大學,要不是她暈血,鐵定是外科臨床的苗子。


    原家這邊,原老爺子是中醫院退休院長,任伽奕的外婆是退休藥劑師主任,大姨原曼芹是鬱仁護理科主任,原沐蕾是兒童醫院唿吸科主任,原瑋君是樟大附醫精神科主任,也是楠樟大學心理學副教授。


    所以任伽奕離開醫療係統的決定自然是任原兩家的異類。


    小叔頓時沒胃口,夾起牛肉卷又放下,歎一聲說:“大哥說話不中聽不是一天兩天了,他不是針對你。那天在科裏,他也說我來著。我不也跟他吵了幾句。你為了跟他置氣連手術刀都不想拿了,是不是反應太過。”


    “我不是因為那次手術做的決定,早就有這個打算。”任伽奕平和道,又反問:“您告訴患者家屬我在岷城的地址,讓她來找我?”


    “她不停追問,我沒辦法跟她說了。”小叔避重就輕,“你原來給她母親提供過治療方案,她不聽我們講,非要再找你問問。”


    “您一專家主任醫師,她都信不過?”任伽奕挑唇笑了笑,“應該是您故意跟她說的吧?心外科裏,您可是權威。”


    小叔沒話說了。


    病患家屬不信專家主任醫師選擇信主治醫師,壓根兒不可能。就算病患家屬搞不清醫療係統分級,但小叔的照片貼在醫院專家欄裏,病患家屬會找不準人?


    小叔擺明忽悠了病患家屬,任伽奕猜都不用猜。


    “您這麽做不地道,白白給她希望。”任伽又給小叔夾熟了的菜葉,“她來找我沒任何用處,還浪費機票錢,不如留著給她母親治病。”


    “我這不是著急麽。”小叔喟歎,“不過你別冤枉我。我跟她說來找你沒用。她後悔當時沒挑你的方案,自責著呢。我想她來過一趟也算有安慰。你至少能跟她講講道理。icu的費用確實高。她的收入負擔不起,連老家的房子都賣了。”


    “治療方案不是我能做主的,我隻是提議,您直接跟她說清楚不就得了。”


    “別提了。”小叔拎起茶杯一飲而盡,恨得牙癢癢。“我準備讓你主刀那次手術,難度又不高。誰知道大哥開講座拿這個病例來講。他要是那天不來,病人家屬極有可能選擇你的方案,沒準這個病人的並發症沒那麽厲害。你後麵的路不就更順了嗎?現在他把整條路撬完,你這個修路的跑了,我這個監工隻剩哭鼻子。”他說完挫敗地搖搖頭。


    這比喻可真形象,任伽奕低頭笑起來。


    小叔覺得不好笑,夾肉放到任伽奕的盤子裏,語重心長說:“跟我迴去吧,伽奕。你天生是拿手術刀的人,留在這兒幹這些不合適。你在醫院裏不比你做旁的事有意義?為什麽把天賦扔了重頭做別的事呢?”


    要不說楠子慶幸是小叔來找任伽奕,小叔為人祥和不偏不倚,尤其尊重小輩。


    小叔沒有批判譴責任伽奕與家人背道而馳的做法,也沒有對任伽奕做出是對或是錯的定義,而是從任伽奕自身出發分析他行為的可行性。當然他不信任伽奕會甘願離開待了多年的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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