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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肯定我就是你女兒呢?”劉雲冷漠的臉上看不到半點喜悅,在不經意的迴眸之間,石一安隱約覺出她還有點想哭。


    “對啊!你怎麽證明?”石一安被楊秭歸推撞到牆上,雙手背後叉扶著後背又走向前來。


    “我師傅說是那就是!還要什麽證明?飯可以亂吃,女兒能亂認嗎?”


    “這話聽著怎麽這麽耳熟?”石一安自說自話,複又抬起頭:“萬一你認錯了呢?”


    “你懂什麽呀!我師傅是王妃!王妃!王妃能認錯嗎?“楊秭歸轉過身,背對著牢門外的北殷懷,朝石一安連連眨眼。


    “王妃怎麽了?王妃也不過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美女,又不是火眼金睛。”


    楊秭歸雙手捂眼,將臉一抹,對著石一安一歎:“算你贏。”


    曲蕭笑了笑,伸手扶住劉雲的胳膊。


    劉雲觸電般一躲,向後又退了兩步,腳後跟挨在地上鋪著的被子上。


    “來,坐下。”曲蕭眼圈一紅,將淚咽下,蹲下身去。


    楊秭歸轉身將劉雲扶坐在被子上,然後看向曲蕭,等待曲蕭下一步吩咐。


    曲蕭沒有說話,伸手握住了劉雲的黑色髒靴。劉雲欲抽開腿,曲蕭死死拉住不放。


    “這是要幹什麽?”楊秭歸瞪大了眼睛,一字一字慢慢問出。


    隻見曲蕭突然發力,將劉雲腳上的靴子脫掉,一把拉開劉雲的裹腳布。


    一隻十足赤黑的腳丫子露在眾人麵前。北殷懷吸氣閃了下身,楊秭歸一驚,又覺這腳上皮膚凹凸,爬下身子細看。


    隻有石一安站在一邊哈哈大笑,指著劉雲:“你這腳要下了五行河,估計整個大治都沒幹淨水了!”


    石一安笑著,發現其他人神色不對,楊秭歸更是抬頭直直瞪著她。


    “怎麽了?我又說錯什麽話了嗎?”石一安往跟前蹭了兩步,彎腰下去,拿起劉雲的黑腳,轉著腦袋看了一周。


    “啪!”


    劉雲一腳踢在石一安臉上,將石一安踢了的後仰,坐在地上,石一安也來不及關心他摔了,急向劉雲問:“你這腳是中毒了嗎?”


    楊秭歸再次抬手捂臉,感歎她怎麽就能把這麽個二百五當朋友,難道又是中了物以類聚的詛咒!心底不由呐喊:“蒼天呐!為什麽要讓我知道這麽多!”


    “這倒底是怎麽迴事?”石一安爬起來急問。


    曲蕭沉默著說不出口,濕濕的睫毛厚厚的擋住眸子。


    劉雲輕聲一笑,收拾著裹腳布複又將腳裹了起來:“是燙傷。”


    “燙傷?”石一安驚了:“用啥能把腳燙成黑的?”


    “碳。”劉雲輕描淡寫,輕輕一說。石一安卻不知死活非要刨根問底:“你這腳怕是住在了煤簍子吧,一次能燙成這樣?”


    “一年。”


    眾人愣住,皆不敢言。


    北殷懷早就聽說臨江觀的輕功,騰空而起,身輕似燕,可他從不知道這背後是怎樣練出這樣的絕世輕功。


    看到劉雲的腳,他不但確定劉雲就是留王之女,還確定曲蕭複仇之心不死。用如此非常手段對待自己的女兒,曲蕭意欲何為?


    隻為報仇?


    那麽十年已過,當初那些逼死留王的人大部分不但好好活著,而且可以說高枕無憂。


    另有他圖?


    曲蕭的父親曲由已兩耳昏聵,行將就木。而他也輔政多年,百官之上,學子眾多,可謂名利雙收。


    新月時他本不受朝廷重用,謫貶在家種地,談不上二世為臣,更不必說大治的律法製度都出自他手。


    而他膝下無子,隻二女,一嫁留王,一嫁驪王。留王已死,若為了驪山,那更不必要,郡主身份尊貴,下嫁聯姻不更省時省力。


    留王已死,倒是有一子,隻是留王是謀逆而死,朝廷雖未公開,但為了防止餘部再次興風作浪,褫奪其封號封地,其子北殷遙早已過繼給驪王。驪王本有四子,北殷遙不過寄人籬下,日子並不好過。


    那麽曲蕭的圖謀又是什麽?


    看昨日姚伯陽之言,恐不知義女為郡主,何況他本人就是當年逼宮的大將之一。他既不會僭越認郡主做女兒,也不會養虎為患,日日將箭矢懸在自己腦門上。


    隻是曲蕭這女兒認的突然,既然已經潛藏下來,沒有道理突然自曝。北殷懷百思不解,隻此時自己想也不明白,隻能等日後慢慢揭開劉雲背後的疑團。


    劉雲出了大牢,牢頭複又將牢門鎖上,楊秭歸一手扶著劉雲,一手朝把著牢門的石一安揮手再見。


    嘴癟成彎弓的石一安,哇哇假哭,頓時醒悟,鬧了半天原來全天下就他一個蠢貨。


    劉雲轉身間忽然一笑,石一安看著心頭一鬆,嘴角揚起,輕“哎”一聲。心下道,也罷也罷,若是能救劉雲,讓他一命換一命都可,何況劉雲還是因他獲罪。


    這樣一想石一安便不在掙紮,他靠著稻草堆坐下,看著稻草上挨著鋪在地上的兩床被子,又想起昨夜對腳而眠的景象,不覺癡笑,紅著臉將頭埋進了臂彎裏。


    剛出大牢,走至院中,北殷懷便收到魏無憾被戳穿被抓的消息,這會他才想起來魏無憾來,急忙進屋擬書蓋印,交給魏海龍。


    “慢著!”


    魏海龍轉身還未走出便被北殷懷再次叫住:“等等,李白鳳都不放在眼裏,你去估計也沒用。”


    “那該怎麽辦?”魏海龍接到魏無憾被抓的消息,顯然是任何人都著急,他與魏無憾不但是堂兄弟,而且魏無憾還是他看著長大,一手教出來的。


    “怕是有人在後麵給他們撐腰,算了,不要去了,與其於他們爭扯,不如釜底抽薪。”


    曲蕭北殷雲楊秭歸,呆站在一旁,她們眼的孩子和弟弟,似乎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長大,如今的北殷懷,時而目光堅定,時而狡黠,時而純真,時而狠辣,多年在隱忍潛藏,練就了一身心眼。


    樹欲靜而風不止。


    魏無憾沒能等到北殷懷來救他,倒先等來了皇帝諭旨。李白鳳心下一驚,這麽快聖旨就到了,是他始料不及的。看來出事的不是他們這邊,而是太子那邊。


    李白鳳已無心跟子陽郡糾纏,即便押解迴京,他們也不敢動魏無憾一根汗毛。隻是還未等到劉燕旨意,李白鳳還不能鬆口讓步。


    他守在魏無憾身邊,任何人不得近身。


    “李將軍這是要抗旨嗎?”


    李白鳳冷冷的臉上沒有表情,垂眼瞄了下子陽郡:“這旨又不是給我的,談不上抗不抗。”


    “合著您是成心就是為難我們,成,那您說您想怎麽辦吧?”


    李白鳳沉默著,沒有吭聲,也不讓步。


    “要這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子陽郡揮手一招,瞬間從門外進來兩隊穿盔甲的侍衛:“不是隻有您才有兵。”


    魏無憾見雙方劍拔弩張,一觸即發,皆是因他而起,不由自責,將身出來喊停,答應跟押解的人迴京。


    “李將軍的心意無憾領了,他日有機會定帶著美酒與將軍一醉方休!”魏無憾拱手道謝,抬腿走向子陽郡。


    “慢著!”李白鳳依然是板著臉,讓人摸不著悲喜:“魏無憾還不能走,聖旨是來了,可太後懿旨還沒到。”


    魏無憾差點憋出內傷,鬧了半天是因為太後,害他自作多情,還一副要跟李白鳳稱兄道弟的口氣,這下丟人丟差輩兒了。


    子陽郡一聽這話隻能等著,在大治的土地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皇帝隻是個擺設,泰康宮裏的才是正主。


    縱使他們背後有明王撐腰,名不正言不順,偷偷摸摸的勾當又怎敢跟太極殿背後真正的掌權者相抗。


    就這樣又過了半天,李白鳳終於在天黑前拿到劉燕手信,打開後一看,隻見上麵三個大字“遵聖旨”。


    這下魏無憾徹底沒了希望,好吃好喝睡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被關進囚車,晃晃悠悠拉著從子陽郡的大街走過,朝洛陽出發了。


    那些被魏無憾騙過的官員,此時無不是跳腳大罵,眼看著端午將至,太後已命各地將太子妃人選送往京城,自己家女兒卻因為魏無憾這個騙子,吃的肥頭腫臉,急忙都命女兒立刻絕食減肥。


    地方上一通折騰,京裏大戶的後宅倒安靜如雞。


    盡管太子出師一下拿到齊王這塊肥肉,但假太子以及假太子搞出的荒唐事流傳更廣。


    一時間京城的大街小巷,前堂後院,茶餘飯後,全是假太子如何給太子選妃。


    好事不出門,笑話傳千裏。


    魏無憂這無人願撼的準太子妃坐不住了。她起身走到魏成旁,聽著來將報告魏無憾被押解的情況。


    “太子如今怎麽樣了?”魏無憂急問,倒讓來將意外其心急至此。


    魏無憂看到出來四下看她甚覺不妥的眼神,向前一步,並不理會:“哥哥被識破聖旨不日便到,要麽是對方早已識破,要麽就是太子已經觸動某些人的利益。抓捕哥哥不過轉移視線,此時太子守著百車糧食,如同百車炮仗。如何發放?如果發放不妥,或發糧中再出現私吞之事,災民一點引燃,又如何抵擋的了民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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