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掌櫃點頭應道:“姑娘這番話說的倒是了,我家那倆小子,肚子裏學的東西少,但脾氣卻不小,還好高騖遠,不虛心,處處爭強好勝,不服氣師哥。姑娘你得好好敲打敲打他們兩個,否則我真怕他們將來同樣拜師學藝,卻比懸壺拉下不是一點兩點。懸壺這孩子,少年老成,陳老掌櫃父子倆,調教得當啊,我自愧不如。”


    冠榮華望著姚掌櫃,搖頭笑道:“孩子總覺得別人家的好,這下我算是懂了。”


    一句話,說的姚掌櫃亦是跟著搖頭笑了。


    姚家兄弟倆及陳懸壺亦是覺得這句話有道理,有意思,也都跟著笑了。


    於是,一場小小的教子風波就這麽化解於無形了,誰也不覺得尷尬。


    冠榮華采取了姚萬一的提議,她表示明兒,三人去陳記藥鋪做小夥計。


    陳懸壺搔著頭,笑道:“老師公平,明兒我就是不受待見的那個了。”


    一句話,又把眾人說笑了。


    姚掌櫃卻給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笑道:“你確實比他們兩個強多了,就算你爹和爺爺稱讚他們兩個,也不過是鼓勵而已。”


    姚萬一聽著這話,小聲嘟囔道:“果然孩子還是別人的好,爹爹從未這樣稱讚我和弟弟。”


    姚千一亦是小聲附和道:“就是,咱爹就不舍得誇咱。”


    “你倆猴崽子說什麽?別以為我聽不到,你們老師不是也說了嗎?知不足才能上進,你們卻覺得自己可以了,需要被稱讚,如此還有上進心嗎?”姚掌櫃聲音嚴厲的教訓兩個兒子。


    姚萬一不敢再反駁,忙恭聲應道:“爹爹教訓的是,兒子以後會虛心學習。”


    姚千一見哥哥求饒,他也忙跟著求饒。


    姚掌櫃輕歎一聲說道:“你們呀,但願好自為之吧,好好聽你們老師的話。”


    隨即他揚聲吩咐道:“請下一個病人來。”


    姚掌櫃而後繼續看病,陳懸壺忙在旁照應著。


    冠榮華將提籃放在櫃台上,對姚萬一笑道:“等你們晌午迴別院的時候,給我提迴去,交給崔蝶便好。”


    隨即她叮囑兄弟二人拿藥的時候,順便將每味藥材藥理習性在腦中過一遍,也當是學習。


    兄弟二人答應著,她便離開了藥鋪。


    從藥鋪出來,她直奔寒家小院。


    站在寒家小院的門口,冠榮華不覺有些遲疑,她希望寒翔雲在家,又不希望他在家,很矛盾。


    終究她伸手扣動門環,院中卻遲遲沒有迴應。


    就在冠榮華認為寒家小院沒人,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冷不丁的,她被嚇了一跳,忙扭頭去看。


    寒翔雲一臉憔悴的站在門口,眸中看向她的表情,複雜而又糾結。


    他竟然在家?


    而且還是寒翔雲的狀態?


    看到這情形,冠榮華不覺驚呆了,心中暗想:難道他的真身寒潭不是應該在豬肉鋪子裏嗎?現在正是快做午飯的時間,去賣肉的人應該很多,寒潭不應該以寒翔雲的身份在寒家別院呀。


    難道他知道她要來,才會趕迴來專門敷衍她的嗎?


    她要來寒家小院,誰也不知,他寒潭怎麽知道?難道是她肚子裏的蛔蟲?


    這一切,冠榮華竟然想不通了,忽然意識到自己不該來,有種直覺自己像是自動走進了別人的圈套裏,但具體是怎樣的圈套,她就無法知道了。


    但事到如今,一切都晚了,想退迴去是不可能了,來都來了。


    她隻能繼續假裝在自己的驚訝裏,不敢相信的望著寒翔雲。


    寒翔雲先開口了,他聲音暗啞而又無力,苦笑道:“冠神醫,你是不是也覺得我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我變成今天的樣子都是活該,自找的?”


    冠榮華順勢迴過神來,點點頭,又搖搖頭,忙擺手說道:“寒公子,並不是這樣的。我隻是乍見你如此憔悴的模樣,作為朋友很是心疼而已。畢竟你的命運也不是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我橫豎是相信你的,不要過於苛刻自己。做不了寒公子,也好好好地活著,給小妹做個好榜樣,畢竟你們兄妹一場,這感情是抹殺不了的,以後還是做好兄妹才是。”


    寒翔雲聽到這番話,眸中竟然蓄滿了淚水,他嘴唇囁嚅著,想說什麽,終究是沒有說出來,隨後,低頭沉默著。


    良久,他才猛地抬頭,淚水早已經隱去,而是換上明媚的笑容。


    不過這明媚的笑容,展現在憔悴的臉上,在絕望的眸光映襯下,卻更讓人心疼心酸。


    冠榮華不覺蹙眉,有些擔心的望著他。


    寒翔雲深深吸口氣,故作無事的笑道:“冠神醫,真是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放心吧,我沒事的。看我,都沒有招唿你進屋,真是失禮至極。冠神醫,請屋裏坐。”


    說著,他做出一個真誠相邀的手勢。


    冠榮華遲疑了一下,點點頭笑道:“好,那就屋裏坐坐,不知會不會打擾到寒公子,今兒唐突前來,給你添麻煩了。”


    寒翔雲卻搖頭笑道:“冠神醫,不說打擾,你來,是我求之不得呢,就像在寒冬裏見到了暖陽。我知道冠神醫善良,是怕我一個人待在家裏會出事,才會過來看望我,真的是榮幸又感動。冠神醫,謝謝你。”


    冠榮華聽他這麽說,忙擺擺手笑道:“寒公子謬讚了,我就是順道過來看看,不用謝的,看到你一切都好,我也就放心了。你放心,小妹很好,她在我那裏一切都會好好地。”


    寒翔雲便領著冠榮華進屋,邊笑道:“幸虧小妹有你,若非我都自顧不暇,她該又是何種狀態。冠神醫能遇到你,是我們兄妹倆的福分。”


    冠榮華搖頭笑道:“寒公子你不要再說了,都說的我不好意思了。”


    寒翔雲忙附和道:“好好,不說了。”


    寒翔雲一個人在家,屋裏是折騰的不行了,淩亂的很,幾乎腳都沒處放了。


    地上還有碎碗片,茶杯片,甚至還有一隻枕頭。


    寒翔雲見狀,臉登時紅了,忙用腳往兩邊扒拉著,羞愧的說道:“冠神醫,讓你見笑了,我這幾天確實過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但請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否則便是辜負冠神醫的厚待之情。等過幾天你再來,保準還給你一個幹幹淨淨的寒家。”


    冠榮華點點頭,笑道:“好,我相信你。”


    “吱吱……”忽然一隻碩大的老鼠,出現在屋裏。


    冠榮華從小就怕老鼠,看到老鼠嚇得登時驚叫一聲,跳起來。


    結果老鼠也受到驚嚇,在屋裏亂竄起來,一頭撞在冠榮華的腳上。


    冠榮華瞬間花容失色,下意識的跺著雙腳,不斷地後退著。


    忽然,腳下踩著什麽東西,身體不受控製的往後仰倒,摔了個仰八叉,手按在碗茬子上,也割破了,登時血流不止。


    “冠神醫,你受傷了。”寒翔雲驚叫一聲,撲倒在她的身邊,查看她的傷勢。


    冠榮華掙紮著坐起身來,又瞬間想到地上有老鼠,嚇得從地上起身,顧不得包紮傷口。


    寒翔雲見狀再次詢問道:“冠神醫,你還好嗎?你流了好多血。”


    冠榮華衝他擺擺手,迴了一句:“無礙,我是郎中,有藥。”


    隨即她衝到院中,不敢繼續留在屋裏。


    寒翔雲也隨之跑出來,很是難過的說道:“對不起,冠神醫,我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讓你受驚了,還受傷了,早知道這樣,我不該請你進來。”


    冠榮華邊從兜裏摸出一個小瓷瓶,一邊迴道:“寒公子,莫自責,是我太膽小了,竟然害怕老鼠,不怪你,怪我自己,終究是個弱女子,否則也不會弄成這樣。但也無礙的,我有上好的創傷藥。”


    說著,她給自己手上上藥,血便製止了。


    隨後冠榮華安慰寒翔雲幾句,便告辭離開了。


    寒翔雲一臉自責點點頭,沒有送她出門,似乎還在後悔,讓她進來,弄成這樣。


    冠榮華自然不會在意,她現在隻想著趕緊迴別院,清理傷口,然後再泡個藥澡。


    她隻是暫時用止瀉藥止住血,並沒有用創傷藥。


    寒家房間裏有老鼠,她擔心那些破碎的碗茬子上甚至地上會留下老鼠的唾液等等,會讓她中了鼠疫的毒,所以著急迴別院泡藥澡。


    誰料,她一出寒家門,竟然發現有個貨郎在賣貨。


    不知是東西好還是便宜,竟然圍了一圈人,買他的東西。


    貨郎正好在寒家門口一側,人太多,甚至擋住了寒家的門口。


    冠榮華從寒家出來,登時吸引了眾人的眸光,都吃驚而又疑惑地望著她。


    冠榮華不解何意,下意識的低頭望向自己,登時明白了。


    她剛才摔倒了,寒家地上很髒,弄得她衣衫不整,頭發淩亂,再加上手上有明顯的傷,樣子狼狽不堪。


    冠榮華不禁啞然失笑,怪不得都看她,這副模樣,即便是她見了也會驚訝的。


    她想解釋幾句,但又放棄了,畢竟沒人問她。


    於是,她避開人群,加快腳步離去。


    身後則一片嘩然,她甚至聽到了眾人各種不堪入目的猜測與議論。


    登時,冠榮華感覺如芒刺在身,腳步都不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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