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冠榮華衝他揮揮手,轉身向藥廬方向走去。


    慕胤宸望著她的背影,揚聲說道:“有我,你什麽都不用擔心,隻記住是我慕胤宸的娘子便好。”


    冠榮華來到藥廬,許願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打瞌睡。


    她不覺好笑,故意大聲打趣道:“許願,你大清早的這就睡上了?昨晚忙什麽了?”


    其實,昨晚為了纏住寒潭,她知道慕胤宸已經暗中通知許願陪著寒潭喝酒了,晚飯兩人在藥廬吃的,並對酌暢飲。


    許願忙從躺椅上起身,不好意思的笑道:“姑娘,昨兒晚上開心,跟寒潭公子喝酒喝大了,一晚上吐得難受,這會子倒是困勁上來了。大白天的,寒潭公子在製藥房裏忙活,我也不能去睡覺,便在這躺椅上眯會,順便幫他看門。”


    冠榮華搖頭笑道:“你倒是消遣,那寒潭公子沒有醉嗎?他酒量很大啊,你都喝不過?”


    許願很是佩服的豎起大拇指讚道:“寒潭公子酒量可真好,少見,喝多少都不上頭。”


    冠榮華說道:“那你繼續眯著吧,我進去看看寒潭公子在做什麽。”


    說著,她走進藥廬製藥間。


    寒潭正在全神貫注的搗藥,都沒有聽到她進來。


    冠榮華輕聲問道:“寒公子,你在做什麽,需要我幫忙嗎?”


    他這才猛然抬頭,看到她,驚喜的問道:“冠神醫來了,我竟然沒有聽到,失禮了。”


    冠榮華擺手說道:“我們都是朋友,不需要講究那些禮道,我這也是剛進來,你在製藥?”


    寒潭不好意思的笑道:“我想製造些跌打藥,隻是練手,橫豎自己用,好不好的有點效果就行。”


    冠榮華往他搗藥罐子裏看了看,笑道:“那這藥方是老神仙給你的還是自己琢磨的?”


    寒潭迴道:“都有吧,平常父神也會說些製藥方子,再加上我自己琢磨,做著玩。”


    “我有現成的跌打藥,效果比一般世麵上的都要好,你要嗎?”冠榮華笑著問道。


    寒潭擺擺手,拒絕了:“不用,跌打藥我也有,就是看到你這製藥間喜歡得緊,便忍不住出手玩玩看,讓冠神醫見笑了。”


    冠榮華一本正經的迴道:“有什麽好笑的,我倒是佩服寒公子對製藥的癡迷。有什麽不懂得地方,盡管問,我若是知道,自然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寒潭開心的應道:“好唻,多謝冠神醫。”


    “不用謝,那你慢慢做吧,我迴去了。”冠榮華說完,轉身要走。


    寒潭卻急聲製止道:“冠神醫,請留步。”


    冠榮華疑惑地望著她,不解的問道:“寒公子還有事嗎?”


    寒潭臉上露出為難的神色,支吾著說道:“冠神醫,我能看看你為父神準備製作的長生藥……”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冠榮華便明白了,爽快笑道:“當然行,隻是我現在還在想方子和備藥其間,沒得給你看啊。再者,這藥廬剛收拾出來沒幾天,我也還沒怎麽用呢。寒公子也知道,那種藥可不是尋常跌打藥,胡亂琢磨也能做出,隻是功效有差異罷了。我必須先想好方子,準備所需草藥,然後再決定用什麽法子,才能將藥效發揮到極致……等等,總之很麻煩的。若是簡單,老神仙自然也用不著讓我來做。”


    寒潭聽到這番話,臉上露出尷尬之色,抱歉的笑道:“是我唐突了,冠神醫別見笑,我隻想著討好父神,卻沒有考慮到這件事在冠神醫這裏需要花費的精力。”


    俗話說,抬手不打笑臉人。


    寒潭都這麽說了,她還能說什麽,隻能笑笑,說道:“無礙的,等我藥方稍有了眉目我會告訴你的,想必你也懂些草藥,正好幫我琢磨琢磨,怎麽讓藥方更完善。”


    寒潭忙謙虛的直搖頭,惶恐迴道:“不敢不敢,冠神醫敲定的方子,我一個門外漢自然是不敢多言多語的,免得幫倒忙。”


    他似乎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手拿起切藥的鍘刀,下意識的切起草藥來。


    冠榮華正想叮囑一句,讓他小心,別切著手。


    誰料,寒潭忽然慘叫一聲,登時一隻手握著另一隻手直跳,鮮血從指縫間滲出。


    一切快的來不及思考,冠榮華都傻眼了。


    好一陣子她才迴過神來,忙關切的問道:“寒公子,切得厲害嗎?讓我看看。”


    寒潭卻使勁的搖著頭,似乎也是在借此減輕自己的痛苦,並迴道:“不,不厲害。”


    雖然嘴上這麽說著,可他依然俊美的麵容因疼痛扭曲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恐怖。


    冠榮華轉身從旁邊的藥廚中拿出一個小瓷瓶,對寒潭說道:“寒公子,血流的越來越多了。讓我看看傷口,幫你上藥吧,否則再這麽流下去,會耗損你的元氣,一時半會都補不迴來。血液再生可沒那麽快呢,我這創傷藥再深的傷口,三天也就愈合了。”


    寒潭猶豫了一會,終於點點頭,走到冠榮華身邊,表示願意讓她給自己搽藥。


    冠榮華拉著他胳膊,示意他坐在長凳上,然後拿開他捂著受傷手的手。


    無名指小指頭肚上傷口外翻,都露出白骨了,一看就是切的比較厲害。


    冠榮華輕歎一聲,對慕胤宸說道:“你忍住,我給你清理傷口上藥可能會很疼。”


    寒潭使勁的點點頭,故作一臉輕鬆地迴道:“我不怕疼,冠榮華隻管上藥便好,有勞了。”


    冠榮華隨即給他清理傷口,並長藥。


    寒潭疼的渾身直打顫,但他壓根就沒有喊出一聲,牙關咬的緊緊地,拚盡全力對抗手指傷口那鑽心的疼痛。


    冠榮華見狀,忙勸道:“要是疼,就喊出來,會好很多。”


    寒潭卻依然搖搖頭,沉聲說道:“我真的沒事。”


    冠榮華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專心給他清理包紮傷口。


    終於處理完傷口,她抬起頭來,安慰他說道:“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不會疼了。不過這麽深的傷口,愈合的時候,會長出新的皮肉來,一定會很癢,你千萬不要用手去抓,免得影響傷口愈合,你那以後就會留下疤的。”


    寒潭額頭上都是豆大的汗珠,可見他剛才有多疼。


    其實,冠榮華剛才是有法子不讓他這麽疼,用麻醉藥就行。


    但是,她就是想看看寒潭的抗壓力有多大。


    正所謂知彼知己,百戰不殆。


    處理傷口的時候,冠榮華很不厚道的暗中用力了,其實,寒潭可以不用那麽疼的。


    但寒潭都忍住了,讓她不禁對他再次刷新了認識,心中暗歎,這個男人不簡單,單憑他這份忍耐力,就是一個強大的對手。


    能對自己狠得人,是最可怕的人。


    因對自己都能狠起來,對別人自然更不用說了。


    雖然冠榮華在給寒潭處理傷口的時候,有點小私心,但她的藥確實好,因此也就抵消了那點不厚道。


    “多謝冠神醫,幫我處理傷口,這會子感覺沒有那麽鑽心的疼痛了,還有些清涼的感覺。”寒潭沒有察覺出冠榮華的小動作,臉上的表情,不像先前那麽扭曲了,但依然是緊繃。


    冠榮華指指他身邊的太師椅笑道:“不用謝,我是郎中,本來就是治病救人的。你坐會,一盞茶的功夫就不會再疼了,三天後就可痊愈,隻是這期間可能傷口會很癢,這是因為在長出新的皮肉,你一定要記得千萬不要用手去抓撓,否則傷口被碰錯位,影響愈合。”


    她再次叮囑寒潭,一臉的真切。


    寒潭感激的點頭應道:“我記住了,多謝冠神醫。”


    隨後,他坐在椅子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


    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了,寒潭一臉驚奇的望著自己被包紮的傷口,感歎道:“真的不疼啦,那會是涼颼颼的,這會則是熱乎乎的呢。”


    冠榮華很是自信的應道:“要不說人家都叫我冠神醫呢,終究是有點手段的。”


    說完,她自嘲的笑笑:“寒公子別見笑,我也是俗人,被誇了,容易飄。”


    寒潭衝她豎起大拇指,佩服的笑道:“該飄,就衝你這創傷藥的療效,真真是了得。我剛才胡亂製作的創傷藥怕是連被樹葉劃開的小毛刺傷口都要幾天才能好呢。”


    冠榮華順勢問道:“可否把我的方子給你,你自己製作出來?”


    寒潭卻一本正經的搖頭迴道:“多謝冠神醫美意,不用了,我喜歡製藥,就讓我慢慢摩挲著製作創傷藥吧,橫豎你這製藥間有很多醫書可以參考。冠神醫的方子我不能占為己有,我也想研製出屬於我自己而療效很好的創傷藥。請冠神醫不要見笑。”


    冠榮華聽他這番話,便知道他是個較真而又執著的人,這樣的人有種共性,那就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這份執著,是冠榮華不想看到的,但她卻不能表現出來,而是佩服的笑道:“寒公子這品性,實在是讓人欽佩。要知道,多少人想要我冠神醫的製藥方子呢。我相信你有這份執著,不久的將來一定會完成心願研製出讓你滿意的創傷藥。”


    寒潭則不好意思的笑了,謙虛的說道:“怕是不容易呢,我畢竟不懂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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